撰文 | 餘雅琴

民間機構指責網紅美術館盜用字幕

近日，民間非營利組織“掘火字幕組”發現有組員義務翻譯制作的《大衛·霍克尼：與中國皇帝的大運河一日遊》

（全名《與中國皇帝的大運河一日遊，或曰表面即錯覺而深度亦然》（A Day on the Grand Canal with the Emperor of China or: Surface Is Illusion But So Is Depth，1988））

中英文雙語字幕版被木木藝術社區

（北京東城區隆福寺95号）

在“大衛·霍克尼：大水花——泰特館藏作品及更多”展覽現場播放。

幾番交涉後，木木美術館沒能就此事作出讓掘火字幕組滿意的回複，“掘火字幕組”隻好利用自己的公衆号“掘火檔案”發布了一個聲明。聲明主要描述了兩件事，第一，木木美術館确實在某個階段直接在展覽現場使用了掘火版的視頻并抹除掘火水印；第二，在掘火對以上做法提出質疑後，木木美術館表示了歉意，但是字幕組發現此後展覽現場播放的由木木美術館“自己制作的視頻”中添加的中英文字幕依然和掘火的版本高度相似，于是“掘火字幕組”在自己的公衆号上貼出了大量截屏比較，讓公衆來評判。

掘火字幕組将自己制作的視頻和木木美術館展出的視頻進行了對比（圖片來自網絡）。

民間翻譯保護處在灰色地帶

木木美術館是由網紅背景的晚晚

（雷婉瑩）

和丈夫林瀚在北京創辦的藝術機構，成立于2014年。經過幾年運營，已經成為一個著名的網紅打卡地。在開館幾年中，木木美術館舉辦了多場著名藝術家的展覽。大衛·霍克尼被稱為“英國藝術教父”，畫作曾經被拍賣出六億人民币高價。此次他在中國展覽由木木美術館主辦，在藝術圈引起不小反響。“掘火”對木木美術館的不滿在于，花費如此巨大的展覽，票價也高達單張200元，為何要盜用一個民間機構的翻譯？

大衛·霍克尼著名畫作《大水花》。

木木美術館微博道歉，但提出希望“掘火”提供官方授權

對此，木木美術館的解釋是視頻是經木木美術館從影片版權持有方Milestone Film獲得官方授權後用于展覽中“移動的焦點”章節作為輔助和補充性地呈現。在展覽籌備階段，木木美術館尋求了外部的翻譯人員進行英翻中的翻譯工作，再由内部工作人員進行校對和制作。在事情發生後，他們第一時間進行了緻歉，對内部的相關負責人員做出了相應的處罰，并且停止了和外部翻譯人員的合作。同時，他們希望能與掘火字幕組盡快取得聯系，并提議将掘火字幕組關于此視頻中文字幕做出的貢獻在展覽當中進行應有的提及和緻謝，并且向掘火字幕組支付合理的費用。

但是同時，木木美術館在其微博上也提出希望“掘火字幕組” 能為傳播此視頻在公共平台上提供一個來自官方的授權證明。衆所周知，民間字幕組翻譯并上傳于網絡媒體的視頻幾乎都是沒有征得版權方授權的。最後，木木美術館沒有回應為何将掘火字幕組的logo水印模糊掉等質疑。

字幕組是中國網絡民主化的一種組織方式，絕大多數的字幕組都以非營利為目的。組員招募的方式往往通過網絡，因為對某些領域的熱愛，自發翻譯各類電影、紀錄片，綜藝等視頻節目的字幕。但是，這樣的翻譯在法律界被認為是處在邊緣狀态的“民間翻譯”，其翻譯行為是否受到保護處在一個有争議的地帶。

一方面，字幕組翻譯字幕相當于對原作品進行了演繹，有可能侵犯到著作權人翻譯權。但實際上，字幕組翻譯字幕也是一個創作行為，其翻譯成果包含了字幕組成員的創造性勞動，但由于其翻譯前并沒有獲得權利人的許可，因此，這些翻譯的字幕隻是存在理論上歸入作品範疇的可能，能否真正獲得法律的保護取決于作品權利人的态度。

大衛·霍克尼。

争議之中，字幕組利用網絡獲得關注

木木美術館的微博道歉，掘火字幕組發文表示并不滿意，他們要求木木美術館就盜用翻譯成果這件事直接道歉，館方必須在現場視頻展示處标示其來源和著作權人名字。與此同時，他們也提出請木木美術館尊重包括衆多購票觀展者在内的公衆對這一事件的評議。

“掘火”是胡淩雲于2004年創辦的一份網絡刊物，關注音樂、電影等文藝作品的評介。到了2009年之後開始轉型，變得更加偏門和學術一些，同時還開設了掘火電台。所有作者都是義務供稿。掘火字幕組則是胡淩雲2019年剛組織的一個新項目，有20名組員，工作是為有價值的國外文藝紀錄片制作中文字幕。如胡淩雲所言，在“掘火字幕組”的B站頁面上，有不少網友表示這些視頻幫助了他們的論文寫作。

B站頁面截屏

談到版權争議的問題，胡淩雲認為當前這算是個模糊領域。發布者不擁有版權授權的視頻在B站上非常多，這一點是公認的，如果版權持有人要求站方或者發布者撤下，那也就當然隻能撤下。“掘火”的考慮還是基于觀衆在國内難以買到和看到這樣的内容，以及沒有中文字幕。如果版權方在中國市場投放了這些視頻并且添加了中文字幕，民間組織自然就無需花費大量業餘時間去翻譯了。字幕組屬于弱勢群體，純付出，沒有什麼确實的權益保障，但至少有呈現事實的權利。

作者：餘雅琴

編輯：徐悅東

校對：薛京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