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健銘 huangjianming026

清明假期前爆出的美柚數據造假門，可以稱得上是近期安卓推廣界“地震”級别的事件。這個造假門具備成為頭條的一切因素，“數據造假，回扣，内外約定，欠款不回，資金管理混亂。這些直接有力的證據，對于美柚來說絕對是一個緻命的打擊。從證據推斷，美柚至少投放了300個左右的數據包來刷假量，按照其對外宣稱的3千多萬用戶來看，用戶造假情況可能相當驚人！這種數據造假級别在圈内實屬罕見，讓我們一起來分析美柚到底是如何數據造假的。

當然之前已經有互聯網人士，從八卦和單純交流的角度來解讀了這個事件其中的含義，但是我覺得，相對于單純的管理，道德等問題之外的，從産品角度看看這次事件透露出來的信息，再加上美柚最新回擊的戲碼，會更有意思一些，真相是越辯越明的，越到後面，誰隻剩下一些虛無缥缈的咬文嚼字，很快就清晰可見。

這個事件裡面的截圖的推進是一步步的層層遞進的，從最早美柚與推廣接觸，開始進行渠道包的測試，試量以後進行第一波的推廣，然後進入真正的戲碼，開始數據的一波造假，2.5K的一天激活，每個渠道包使用一樣的使用時長和次日留存，使得這些用真金錢買來的激活，成為了美柚日後吸引投資砝碼的一部分，然後美柚方面在獲得了第一次推廣回扣6800元以後，推廣的個人開始想着如何拿到更多的回扣，而授權的高層，則想着如何搞來更多更“真實性”的用戶，好讓以後的數據更漂亮一些，造假的數字放大到4.5K，8K，13K一天，越來越不受控制，甚至已經到了這家中小推廣公司的臨界點，而付款方式也從月結改成了周結，不然真的跟美柚做不起。在美柚自身也說這個數據“好假”，“這樣一看就看出來”以後，推廣方面說出了他們推了300個包這個事實，終于在1月26号，全線喊停，這一場造假大戲才落下帷幕。而其中的每一個裡程碑，就跟着筆者的順序看下去吧。

假激活，真金錢，再多白銀也燒不起

第一張截圖裡面涉及産品的内容不多，比較常規，主要就是“先發我兩個包測下那”，這裡的包，指的是移動産品的渠道包，是專門為在這個渠道推廣所設定的一個單獨的渠道号，這裡需要兩個渠道包，筆者覺得可能是因為推廣人員覺得在單個渠道推不夠這麼多的量，分開兩個渠道來量，數據會相對的好看一些。

在美柚的兩個渠道包已經試過量以後，推廣人員開始向美柚索要後台。這裡的後台主要指的是産品數據的檢測後台，一般是作為官網的二級域名或者是子域名出現，顯示出屬于這個産品，這點後文會體現。

給出的後台地址就是上文說的，屬于西柚的子域名，并且使用了admin，常規的管理員的稱号。在這種激活的推廣中，一般作為産品推廣者（美柚）會讓渠道以後台為準作為結算的憑證，而一些本着給公司一分錢掰成兩分錢花的創業型公司，一般會讓技術人員在後台進行一些扣量的設定，好讓自己在有限的金錢中獲得更多的激活量。但很明顯，美柚對于這個不太在乎。而這裡說的第二點看看質量，其實就是看看這個激活能不能到達廣告主心中的目标，對于美柚當時的新産品形态來說，還沒有明确的商業模式，主要把控的就是使用時長和留存率。使用時長好解釋，就是用戶使用該軟件的時間。而留存率則是，新用戶注冊以後，第二天（次日留存），或者一周内（周留存）的百分比在多少，如果太低的話，則考慮這個渠道的量是否是有效，是否存在刷量的嫌疑。

我們可以看到這裡的次日留存率達到了31.1%，這個數字高不高呢？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高，實在是高。作為公認留存率最高的遊戲類應用，次日留存率在50%，而應用一般在20%以上已經算合格範圍之内。而這個留存率如果是真實用戶的話，應該是非常可觀，但是作為激活推廣來說，這個數字恰恰是最好造假的一個數字。次日留存就是第二天登陸的人數，在刷完一次用戶以後，使用同樣的賬号的機型，按一定比例在第二天繼續打開使用，這就可以完成次日留存的造假，并且毫無痕迹，所以在激活推廣中這個指标其實越來越少的人使用，改而使用一些針對性更強的指标，或者是幾個指标并行，來約束這些新用戶的真實性。

開始進行第一次的結算了，裡面推廣還說了一句支付寶，銀行卡哪個方便。可以看出來這是一家不算大的公司，而且結算方式也不太正規，因為作為推廣，一般公賬對公賬是一個比較常規的方式，并且開具發票，對賬都是公賬支付，有據可依。這也暴露出了美柚公司資金管理的混亂程度。

到了這裡開始看到，這個數據貌似越來越不像是給自己人看的數據了，反而更像是給一個投資人，或者直白一點說，就是忽悠一個投資人看的數據。這裡所謂的機型的多少就是，新增用戶中有多少人使用這些手機。我們可以看到這裡面常規大家熟知的機型并不多，反而像聯想A520，G11這種中低端的手機占據了很大的一部分，這和美柚之前一直推崇自己的高大上路線明顯有相悖。就是那個知乎裡面經典的公關型回答“美柚的界面很好，設計感很強。”搞半天這些高大上用戶用的都是中低端的機型，而常規的三星NOTE2，NOTE2，S2，S3，S4基本沒有上榜的，看來走的也是農村圍毆城市的路線。

好了，完成了使用時長，次日留存率兩個指标以後，估計美柚的領導又有新的指示了。這個訪問頁面不科學啊。從那個刷激活帶來的新用戶，全都隻點一個界面，這領導看了很不舒服啊，到時再給投資人看到，不就露餡了。所以果斷選擇一個有真實用戶來源的渠道作為參照，這裡就是360市場，大家上下圖一對比就非常明顯，就五個界面而言，刷榜進來的用戶隻點擊了第二個界面，而且根據上文所說，還平均停留了兩分鐘之久。打個比方就是，你下載一個微信下來，然後你死命的停留在聊天界面，即使沒人跟你聊天，即使你的朋友圈出現了更新你也不去點它。完全數據為0，這樣的數據，如果不是刷榜造假，還能是什麼呢？

再次确認市場和留存，大家可以看看那裡的市場，居然驚人的一緻就差精确到秒都一樣了，1分50秒，就像我上文說的，這進來的幾萬人，都開着一個界面不動了，神奇不？有魅力不？次日留存率開始節節攀升，很快趕上遊戲的次日留存了，這樣的數據，能不讓投資人心動麼？這是一款多麼美好的産品啊，雖然有那麼多的不真實。

然後開始進行付款，這裡的美柚的人員居然提供起自己的支付寶賬号，這是誰給誰做推廣啊？下文有真相。

美柚給出的一組後台數據，在看了以後，美柚自己也覺得實在假的看不下去了，發出了在聊天這麼久以來，第一句發自内心的呼喊“好假”确實，真的好假，每個數據的精确，并且點擊次數之多，完全符合了上文360市場的特征，隻不過唯一不同的可能是，推廣人員在設定點擊次數的時候，不小心多設定了一個零，所以讓數字看起來大的驚人。打個比方，就是一個程序在不斷的切換這幾個界面，并且做的很平均，當然，人工肯定做不到這些。

第二個就是支付寶的真相了，轉款6800元，這是做了多少的量？吃了多少的回扣，上面約定的價格才是1.1元一個，如果按照吃掉百分之十，就是0.1元，那是要做了六萬多個激活了，就是在公司付出了六萬多的情況下，這個美柚的員工才得到了這6800元，有這樣“負責”的員工，相信美柚在各個榜單的數據也想必是勢如破竹。

美柚的推廣在收到第一筆“人情回扣”以後，頓時感覺這個世界美好了。每個百分之十的回扣意味着做得越多收的越多。直接把原來的2.5K的量加到4.5K差不多翻了一倍之多，這也說明到時候這個哥們能得到同等回扣的速度，快了一倍之多。最後美柚還是非常謹慎的說了一句，“以後這個轉過來給我的 别在Q上說”直接加微信私聊去了。但是，估計他怎麼算也沒算到，這絕無僅有的一句話，成為了他日後被曝光最有利的鐵證。

頭腦發熱，美柚推廣與高層各取所需

加包，加量，再加包，再加量。在美柚推廣的眼裡，更多看到的就是他自己獲得的提成了。相信看到這裡的各位兄弟也看出來了，到了這個造假門越來越深入的情況下，其實美柚這邊關注數據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幾乎是沒有問具體每個數據的情況，而是更多的在增加數據，增加渠道包上面，因為美柚并不在乎數據的真假，隻在乎最終呈現出來的是一個怎樣的結果，給到投資人，讓他們有一個漂亮的數據，忽悠投資人，甚至忽悠到後面那兩份對他們來說舉足輕重的行業研究報告，在那報告裡面所謂的留存和使用時長就是這麼一個個積累回來的。而這裡的數量應該已經達到了這家中小推廣公司的頂峰，1.3w一天，意味着如果一個月的話，就能夠在數據上增加39萬個新增用戶，即使這些用戶隻存在在水軍公司的電腦裡面，即使他們每天重複着一樣的數據動作，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數據好看了，以後出報告，找投資相當方便。美柚為了打消推廣公司的疑慮，提出了周結，這當然了，推廣量在短期之内增加了4倍，現在一周的結算量相當于之前一個月的結算量，能不能及時付款，當然成為了對方的顧慮。

這裡連續三張截圖，首先是美柚推廣在最近多次開會，我相信作為一個負責推廣的人員，而且有分配幾十萬推廣費用去向的人員，作為美柚的高層人員，沒理由會在一次次的會議，一次次财務支出數據中，看不出來這裡面的貓膩，或者說，他們一直是默認這件事的進行，并且在一次次會議之後，告訴這個推廣人員，我們要更多的推廣量，我們要更快的達到這個用戶數，好找風投拿錢，所以你的速度要快。有沒有這麼說筆者不敢保證，不過在這個美柚推廣人員的口中，至少是默許了這件事的，并且一次次的加量，直到這個推廣公司的極限。在上文說到的不關注數據，終于在今天關注了一下，這裡很直接的說了，每一天的數據，的時分秒的數據都一模一樣，非常精确，如果明眼人一看就能夠知道其中的貓膩，美柚自己也說“都一樣就看出來了”，是怕領導看出來？顯然不是，多次開會加量。是怕投資人看出來？這點可能性大得多。

我也在懷疑我有沒有看錯，這個美柚的推廣，放出去了三百個包，按照每個包最少的推廣量計算，2.5K一天，一個包一個月7萬5的用戶，三百個包，一個月兩千兩百五十萬的用戶？？不會吧，貌似現在才說自己3千多萬用戶，難道其中兩千萬都是這麼來的？本着負責的态度，以及美柚後面說一些包收回來的的情況，我把這個數字除以5倍，400多萬的用戶（這個數字夠合理了吧，比較中肯）這在易觀和艾瑞兩份報告中，可能有400多萬的用戶是這類型使用時長 次日留存黃金組合的用戶。

又回到現在雙方最關注的點了，打款，美柚這邊非常積極的一次又一次的催推廣人員進行結算單的結算，讓他們盡快結算好讓财務走流程出款，然後走完流程以後在對賬，提醒推廣人員新的渠道包，加量加量再加量。這個造假門到這個地步，已經和産品完全脫離了，成為了雙方各取所需，各得利益的場地，甚至推廣方直接再給一毛利潤給美柚推廣，争取在他們身上拿到更多的收入，并且以預付的方式，消除他們回款方面的擔憂。下文證明擔憂是正确的。

1月26日，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美柚停止了所有渠道的推廣。也許這是領導的意思，

現在的用戶已經足夠了，再加就不必了，可以拿到投資了。也許是領導突然覺得這個推廣做的太過分了，吃回扣吃的太兇了，要禁止他的行為。無論哪一種，他們的量已經是闆上釘釘的辦成了，根據後來的數據單（下圖）總數做了大概在六十萬左右，這種用戶，在這個單一的中小推廣公司，就做了六十萬這樣的假用戶，而對于當時還沒更名的美柚來說，60萬用戶所占的比重已經是相當不少，我相信這隻是他們這波推廣中的冰山一角，也許還有更多的吃回扣，更多的刷激活，更多的滿足各項指标數據的“新增用戶”為他們的數據，為他們的風險投資所服務。

如果一個口口聲聲說要做産品的企業，在這個造假用戶的路子上，走的這麼深，走的這麼遠，還能夠宣傳自己是以産品為取勝，那未免有點可笑。再看看這個最後截圖的時間1月26日，對比一下此前出爐的兩份熱炒的易觀，艾瑞的女性工具的檢測報告。實在是非常可笑，如果這裡面的激活是包含這些完全符合報告口味“新增用戶”“使用時長”“次日留存”甚至是“用戶機型”的話，這兩份的報告公信力又在哪裡呢？如果報告口口聲聲的說，這些用戶我們都沒有計算在内的，那相關的責任方又敢不敢公布一下這兩份報告的來源是不是屏蔽了這些來自星星的“新增用戶”的行為呢？沒有數據，沒有證據的話，一切單純的忽悠都太過蒼白。

結語：在筆者寫這篇文章之前，又看到了美柚公關出了一篇新文章，說大姨嗎的公關的一個妹子在深夜還要求别人轉發傳播，并且大做文章。那就一張微信的截圖，作為公關找幾個人轉一下文章這點屁事也能夠拿出來黑一番？這也閑的太蛋疼了吧，如果美柚有精力的話，也是一家誠信專心做産品的企業的話，請對造假門這件事做一番澄清，跟大夥說說，這些個用戶都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