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長篇系列文章《激蕩四百年》的第270篇

義熙六年（公元410年）八月，江州刺史庾悅以鄱陽太守虞丘進為前鋒，幾次打敗盧循，然後據守豫章，切斷了盧循的糧道。

九月，趁着盧循之亂，一直四處流竄的桓石綏在洛口拉起一支隊伍，自稱荊州刺史，徵陽令王天恩自稱梁州刺史，一起攻占了西城。

梁州刺史傅韶派兒子魏興太守傅弘之征讨桓石綏等，将他們全部剿滅，桓氏家族就此徹底滅絕。

由于劉道規、虞丘進和傅弘之的出色表現，盧循的處境變得愈發艱難。此時，劉毅想要戴罪立功，堅決請求追讨盧循。

長史王誕偷偷對劉裕道：“劉毅既然已經戰敗，喪失了隊伍和權力，就不應該再讓他立功。”劉裕接受了他的建議，婉拒劉毅的請戰。

十月，劉裕親率兖州刺史劉藩、甯朔将軍檀韶、冠軍将軍劉敬宣等讨伐盧循，以劉毅監太尉留府，讓他留守後方。

十月十四，劉裕從建康出發，主動尋找盧循和徐道覆的主力。

協助劉道規平定桓謙和苟林後，魯宗之率兵返回襄陽。就在這時，徐道覆忽然率領三萬部衆，直指江陵，兵鋒抵達破冢。

劉道規連忙派人去追趕魯宗之，但已來不及。因此，江陵人心惶惶，謠言四起，有人說盧循已經掃平建康，這是派徐道覆來做刺史。

幸好，江、漢地區的各階層百姓都感激劉道規焚燒書信、不計前嫌的恩德，不再懷有二心。

自知憑江陵的兵力難以抵擋，劉道規想出了一條計策，先派劉遵分兵到外地打遊擊，自己前往豫章口抵抗徐道覆的進攻。

果不其然，劉道規首戰失利，徐道覆信心大增，繼續挺進。

就在這時，劉遵從外圍攔腰橫擊，将徐道覆打得大敗，殺死一萬多人，跳水淹死者不計其數，徐道覆僅坐一條船逃回湓口。

當初，劉道規派劉遵去打遊擊時，衆人都認為強敵在前，兵力本就不多，更不應該分兵安排在沒有用處的地方，等到打敗徐道覆之後，全是依靠這支遊擊軍的力量，對劉道規心服口服。

王仲德和劉鐘等聽說劉裕的大軍即将到來，便在南陵進攻盧循的部将範崇民。範崇民的軍艦呈夾擊長江的架勢，屯泊在兩岸。

十一月，劉鐘親自前去偵察敵情，天降大霧，敵兵把他的船用鐵鈎鈎住，劉鐘便率領左右進攻敵艦的艙門，敵兵将艙門關上不敢接戰，劉鐘得以從容而歸。

探得虛實後，劉鐘與王仲德一起進攻範崇民，範崇民不戰而逃。

當劉裕在大張旗鼓的追讨盧循時，孫處等人的水軍已悄悄趕到番禺。

離開番禺北上時，盧循根本沒想過東晉軍會從海上發起攻擊，留下鎮守的軍隊自然也不會派兵在海道設防。

十一月初二，孫處等人率兵登陸，恰好趕上大霧迷漫，便從四面圍攻番禺，當天便攻克了這座城池。

占領番禺後，孫處盡力安撫居民，殺死盧循的親黨，并時刻備戰，嚴密防守，又分派沈田子等人帶兵進攻嶺南各郡。

與此同時，劉裕進至雷池駐軍。盧循揚言不去進攻雷池，而要順江東下。劉裕笑了，小樣兒，跟你鬥了那麼多年，我太了解你了，你不就是想跟我決戰嗎？聲東擊西的把戲騙不了我。

十二月初一，劉裕帶兵進至大雷。第二天，盧循、徐道覆統帥幾萬部衆湧滿長江，向下遊進發，前後都看不見船隊的頭尾。

劉裕出動所有的輕型戰船，率領幾路大軍一齊進攻敵人，又分出部分步兵和騎兵駐紮在長江西岸，事先準備好火攻的用具。

當盧循率軍趕到時，劉裕下令先用強弩射擊，配合大風和水流逼之，盧循的軍隊和戰船隻好全部停泊在西岸。

這時，岸上埋伏的東晉軍将火投向敵船，頓時濃煙四起，火焰沖天，盧循就此大敗，逃回尋陽，又準備趕到豫章，全力在左裡構築栅欄等工事，阻擋劉裕的追擊。

十二月十八，劉裕大軍抵達左裡，果然不能前進。劉裕揮旗指揮戰鬥，突然旗子折斷，落入水中，全軍大驚失色，心生懼意。

劉裕掃視衆人，笑道：“當年，覆舟山之戰，我的指揮旗也斷了。今日又是那樣，看來必勝。”便突破栅欄路障向前進軍。

在劉裕的精神勝利法激勵下，東晉軍奮勇争先，盧循雖然拼命決戰，還是無法阻擋。最後，他乘船逃走，部下被殺和淹死的有一萬多人。

劉裕收降部分叛軍，寬釋那些被逼參加的人，又派劉藩、孟懷玉率輕兵追擊盧循和徐道覆，以褚裕之代行廣州刺史。盧循收攏逃散的士卒幾千人，徑直奔往番禺，徐道覆則逃回始興固守。

義熙七年（公元411年）正月十二，劉裕回到建康。

留守建康時，劉毅和劉穆之摩擦不斷。劉裕歸來後，劉毅多次進言劉穆之權力太大，劉裕卻更加信任劉穆之。

二月初五，孟懷玉攻克始興，殺死徐道覆。

三月，盧循在撤退的過程中收集殘兵敗将，來到番禺，将番禺包圍，孫處抵抗堅守了二十多天。

四月，沈田子帶兵救援番禺，大敗盧循，殺死一萬多人。盧循逃走，沈田子與孫處一起追擊，又在蒼梧、郁林、甯浦等地連續大敗之。

之後，孫處病倒，大軍不能繼續前進，盧循乘機投奔交州。

當初，九真太守李遜起兵叛亂，交州刺史杜瑗前往讨伐，斬之。杜瑗去世後，東晉朝廷以他的兒子杜慧度為交州刺史。

此時，诏書還沒有送達，盧循已經攻占合浦，一直奔向交州。

杜慧度率領州府文武官員在石碕迎擊，大敗盧循。這時，盧循的殘兵還有三千人，李遜的餘黨李脫等人也集結俚獠五千餘人響應盧循。

四月二十四早晨，盧循到達龍編南面的渡口，杜慧度将自己的家産全部散發給軍士們做獎賞，與盧循展開決戰。

決戰之時，杜慧度命令軍隊投擲雉尾炬，用來焚燒對方的戰艦，又用步兵在兩岸射箭，盧循的船隻全部着火，部衆徹底潰散。

盧循自知難免一死，先用毒酒毒死妻子，然後把那些歌妓、小妾等召集在一起問道：“你們誰願意跟我一起死？”

這些人都道：“即使是麻雀、老鼠也貪生，跟你一起死，臣妾實在做不到。”也有人假意道：“您都要死了，我怎能再活下去！”

于是，盧循将那些不願意死的全部殺掉，随後投水自盡。

杜慧度将盧循的屍體撈出，割下人頭，再加上他父親、兒子以及李脫等共七顆頭顱，裝在木盒中，送往建康。

至此，曆時十二年的孫恩盧循之亂終于徹底平定，為了這一天，東晉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也讓劉裕威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