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隻求你從橋上走過。”
這是一首簡單無華的《石橋禅》,卻有着讓人柔腸寸斷的後座力。
是什麼樣的愛情可以如此勇敢,即使不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卻仍舊有這麼堅忍無悔的意志,承受五百年的風吹、日曬、雨淋,但求對方有朝一日可以從石橋上走過,如此一來,縱使身死亦無憾。
且聽我慢慢道來......
《劍雨》由國際大導演吳宇森監制、蘇照彬執導,打造刀光劍影的一段江湖傳奇,被稱為東方版的《史密斯夫婦》加《變臉》。
我真的得慶幸當年得到高人指點,憑着一股直覺看電影,在幾乎不知道演員表,沒看過預告、海報跟劇情簡介的狀況之下,以毫無防備的心情,讓這場樸實内斂的中國式浪漫《劍雨》,拍打着我渴望被傳統俠情濡沐的心靈。
我好喜歡《劍雨》,劇情雖然沒有那麼完美,但卻很對我的胃口,能遇見喜歡的電影是多麼的不容易。就像是曆經風霜,不再年輕的現在,能夠碰到令人動心的女孩一樣困難。
愛情有千百種姿态,往往同中有異,異中有同。當我們洗盡鉛華,不再絕代風華,回首向來時路望去,早已也無風雨也無晴。
于是我們走到最開頭的原點,抖落一身俗緣塵意,終于明白最樸拙的愛情,是既含蓄内斂,又隽永鮮明。我們總在過盡千帆才懂得最簡單純粹的感情。
談談《劍雨》的劇情。
傳統武俠巨擘首推金庸,新式武俠則以古龍為首。金庸的江湖設定很簡單,有武林至寶,神兵與絕世神功秘笈,男主角必遭逢奇慘巨變,受天下人不能承擔的生死大劫,或者還有國仇家恨,要重返亡國的榮耀,或是為親人報仇......
《劍雨》裡,有細雨(林熙蕾、楊紫瓊飾)的無雙辟水劍法、天竺高僧羅摩的遺體。據傳羅摩坐化成佛的遺體藏有無上玄機,如能參透其中道理,絕世武功指日可期。
故事開始的時候,神秘暗殺組織黑石的首領轉輪王(王學圻飾)率麾下三大殺手“辟水劍”細雨、“飛針”雷彬(餘文樂飾)、彩戲師(戴立忍飾)殺進明朝首輔張海瑞府中,奪取達摩上半身遺體。
細雨在混亂中何以将達摩遺體帶走,經過石牆遇到受重創而不死的張人鳳,一劍刺穿他的左半部肺葉,任其屍首墜落于橋下。神秘的陸竹(李宗翰飾)突然現身,喟歎還是遲了一步,然後展開三個月對細雨的點化。
陸竹這一段劇情雖短卻意味深長,我很喜歡。
飾演陸竹的李宗翰跟馬景濤相貌頗為相似,但演技并不遜于馬。陸竹不僅是少林寺四十年來武功、佛法第一的高手,陸竹的說話聲音打起禅語,意境很高。
我很喜歡陸竹講述事情的口吻,那種聲音的演技魅力深深打動我的心。
陸竹三個月潛移默化渡化無濟于事,反而應當無欲的心海大起波瀾;細雨放不下屠刀,卻也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陸竹。
陸竹當機立斷,決定出家剃度,未來為細雨誦經消解罪孽,細雨氣得劍眉倒豎,以劍怒指陸竹咒罵:“現在才說剃度,那你為何纏住我三個月”,她恐吓陸竹要敢去哪家寺廟出家,她便屠盡全寺上下,不留活口。
陸竹歎了口氣,說:“今日該讓我消了此孽,了結這段緣。”旋即以“藏拙于巧、用晦而明、寓清于濁、以屈為伸”四招大破細雨名動江湖的辟水劍,警告她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必死無疑。
細雨身為古代的江湖奇女子,自然不可示弱,使出死纏爛打招術,最後在陸竹刻意縮手的情況中,一劍刺穿他的心髒,提醒陸竹該下場領便當。
瀕死的陸竹眼神溫暖而堅定,緩緩說着:“禅機已到。”然後輕輕将佛珠挂上劍身,繼續說着:“若你能放下手中這把劍,離開這條道,我願是你殺的最後一人。”
佛祖點化世人講究機緣,禅機一過,緣即滅矣;而禅機未到,雖點也不中。陸竹的死亡讓細雨在江湖上消失,從此隻有曾靜。
特别是最後陸竹臨死前說:“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隻求你從橋上走過。”
這是中國式古雅内斂的浪漫,絕非我愛你、我喜歡你這些俗濫的字詞可以比拟。屬于中國古代的情感很含蓄,但内心裡卻是洶湧波濤,這段話不見半句明确的告白示意,也不求對方要接受他的感情,隻是很卑微而無悔地,“隻求你從橋上走過。”
《劍雨》,讓我遇見傳統武林的俠情、龍蛇混雜的江湖、各式各樣的兵器運使,更重要的是,讓我遇見古代的樸質浪漫。這是一種勇敢,即使化身為五百年的寂寥痛楚,仍深愛的情懷。
這一段氣氛的營造極好,演員的互動扣人心弦。我好喜歡。
還有一段。
“你為什麼要來找我?”曾靜(楊紫瓊飾)一副熟女大姐姐臉孔。
“我......我......。”江阿生(鄭雨盛飾)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你為什麼要來找我?”曾靜氣焰迫人,江阿生像啞了一般。
“我問你一件事,你要雨停之前回答我。我隻問一次,你肯不肯娶我?”曾靜這已是最坦率地倒追江阿生了。
然後就一拜天地,二人從此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
故事最後的最後,曾靜問的那句:“你有沒有真心待過我?”還是一樣内斂,優美的台詞讓《劍雨》有少見的浪漫武俠之美。
千言萬語道不盡這一句。
林熙蕾的古裝扮相令我驚豔,我很難不拿她跟《卧虎藏龍》的章子怡相比較。同是殺手,章子怡演出的玉嬌龍驕縱任性,林熙蕾卻隐隐有女俠之風,雖說各有千秋,但林熙蕾勝在是大眼正妹,我很舍不得她跑去找李鬼手說:“大夫,給我一張普通的臉吧,我隻求從此隐居市井,過平凡人的生活。”
因為林熙蕾不想再見到這張臉......,可是,我很想看到這張臉啊!況且,楊紫瓊滄桑的臉哪裡平凡了?這難道是吳宇森給楊紫瓊開的玩笑嗎?
劇情内容實在很長,我試着用一段講完。
《劍雨》,一個想“斷根再生”的太監,以為搶到羅摩遺體就可以達成心願,因而引發的一場驚天血案。這個太監在宮中是低三下四的九品信差,晚上卻是号令天下莫敢不從的黑石首領。
當然,如果宮刑之後真能再生,那也瞎得太離譜了吧!難怪綻青(大S飾)嘲諷地說:“你真的以為它會再長出來?你根本不能算是男人,你不是不行,你是根本沒有!”
《劍雨》裡的江阿生究竟會不會武功?他知不知道枕邊溫柔娴淑的娘子是殺手?導演刻意留下顯而易見的線索,讓觀衆不扮柯南,也可以隐約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迹。
曾靜與江阿生婚後的第一場戲,便是江阿生撬開地磚,畫面帶過手中有一竹筒式的器皿,看似要埋什麼下去,呼應曾靜搬進該宅疑似埋了什麼在裡頭。難免可以将兩者連在一起,可能江阿生發覺曾靜的秘密,也可能江阿生其實并不單純隻是個老實人。
曾靜劍法了得,刀法也不含糊,切的豆腐都可以排成金字塔形狀,難怪江阿生不禁誇贊說道:“娘子,你很會用刀啊,沒看過有人豆腐切得這麼好看的。”
搶錢莊那場戲編排得很出人意表,雖然這幾個雜魚搶匪進錢莊的氣勢不錯,露了一手驚人的點穴法,但......這個運鏡分明是現代搶銀行的拍法,讓我不禁想大聲叫好。
原以為羅摩遺體在錢莊的雜魚們沒找到,帶頭老大比出一個滅口的手勢,眼看在場人等都要歸西,江阿生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想要保護曾靜。這顯然并不單純,試想尋常人等被點中穴道,豈能有這麼多奇迹發生,讓江阿生突破界限沖破穴道?
但江阿生可能真的不懂武藝,雜魚們想要賞他一個痛快時,曾靜出手擊敗一衆雜魚......救了江阿生。如此一來,曾靜身懷武技一事露了餡,怪的是,曾靜卻沒想過,江阿生難道天賦異禀......
後來曾靜遭黑石圍攻受傷,江阿生溫柔地将她放置于床上,喃喃自語地說:“娘子,看來你這次惹得麻煩不小。”語畢,他開始将大門卸下,取出埋在底底多時的一柄長劍,當着黑石高手雷彬、後起新秀綻青的面,慢條斯理地磨着劍,一副武學宗師的氣度。
江阿生顯然不是單純的人物。那他會是誰?另一個大隐隐于市的參差劍高手?
《劍雨》的愛情,因為編劇的巧手安排,呈現了樸質浪漫。巧的是這老實男子江阿生由鄭雨盛演出,那份樸拙的憨厚氣息沒有斧鑿的匠氣,這位韓國演員不容小觑。
結局墓園部分,江阿生掘開“曾靜”的墓,首次知道曾靜就是細雨......。這一段我看了第二遍,想了良久,終于明白江阿生對曾靜是真心相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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