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晏文臨介紹在他的衆創空間誕生的智能門鎖。
圖為:何萌在自己的電腦前工作。
圖為:趙起(右)和員工一起在工作中。(本文圖片均為記者張朋攝)
湖北日報訊 記者 周呈思 實習生 李婉婷 陳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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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業圈中有句名言:成功不可複制,失敗才最值得學習。
7月28日,武漢市人大常委會通過了《武漢市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鼓勵創新寬容失敗促進全面創新改革試驗的決定》,旨在營造鼓勵創新、寬容失敗的社會氛圍和法治環境,激發全社會創新活力。
關注尚未成功的大多數,在光谷這片創業沃土上,本報記者尋訪到他們中的幾位代表。
“創業老兵”晏文臨———
不忘初心,才能勇往直前
“在這裡,隻怕沒人比我更有資格來談失敗這件事兒。”
一身便裝的晏文臨,鏡片後透着理科生那股琢磨勁兒。在過去25年,他8次創業,7次失敗,經曆過令人羨慕的事業巅峰,也舔舐過數不清的屈辱和傷害。
1992年,畢業于中南大學有色金屬專業的晏文臨從工作單位下海,開始首次創業,在武昌廣埠屯最早的“電腦一條街”倒賣整機,一年後賺到第一桶金9000元,當時高興壞了。
好景不長,随着互聯網發展和信息公開,“倒爺”生意做不下去了。被迫轉行的晏文臨利用一家打字培訓機構晚上電腦閑着的空檔,自學編程,居然開發出一套專業的MIS(管理信息系統)。他賣給客戶,并根據客戶反饋不斷修改完善,開始了第二次創業。
軟件開發出來後,被上海一家汽車零部件公司看中,他賺了20萬元。他在上海一待就是7年,專業軟件賣給當時最大的汽車配件公司60多套,又将北京的競争對手擠出市場,做成了上海第一。到1998年,他的賬上已有100萬元積蓄。“有錢了!”晏文臨拿這筆錢開始第三次創業——互聯網傳真。互聯網傳真當時屬于中國電信的壟斷業務,随着一紙紅頭文件,原本正當的生意成了非法經營。項目慘遭夭折,他虧損70多萬。
加上一名員工拿走了軟件核心技術,仿制産品後自行銷售,晏文臨心灰意冷離開了上海。
回到武漢後,他倒騰起計算機硬件,硬着頭皮打工半年,不安于現狀的他又籌措一筆錢,北上入京,參與一家旅遊電商的創辦,這是他第四次創業。可是,因創業者和融資方的沖突,晏文臨被擠出局。
這次經曆,引發他思考商業邏輯和資本邏輯之間關系。“商業跟資本有根本利益上的結合需求,但資方的逐利和創業者的‘情懷’是有内在沖突的,引入融資的時候必須懂得平衡之道。”
晏文臨不願就此結束“北漂”,他在北京進行第五次創業。然而,長期兩地分居、一連串的事業颠簸,最終擊垮他脆弱的家庭。這次創業,伴随着一紙離婚協議而失敗。
2006年,晏文臨在北京第六次創業,這回選擇做真人CS,愛鑽研的他還獲得一款專利。2007年底,董事會發生分歧。“當初的股權設計太過平均,這給分裂埋下伏筆,加上這個市場太小衆,政府一直不太鼓勵。”接受采訪時,他分析失敗原因說。
回到創業起點城市武漢,晏文臨新開一家公司,繼續研發CS設備和兒童職業體驗設備,啟動第七次創業。
2013年,他被屏幕上一家國外創客空間吸引,回看一下自己堆滿線路闆和零件工具的工作室,“我這不就是幹着創客的活兒嗎?!”他振臂一呼,“武漢創客空間”橫空出世,一幫土生土長的創客陸續加入這個“自由人的聯盟”,團隊中甚至有78歲高齡的“老創客”。愛折騰的他還建了第一個全國創客空間群,成為全國創客聯盟秘書長。
自由人的聯盟,發展就順利嗎?晏文臨深吸一口煙,告訴記者:“3年裡,創客空間就經曆過3次分裂,你信嗎?”
這個愛笑的“創業老兵”自我評價:天性樂觀,更具“創業初心”。“如果沒有這份‘初心’,我哪能走到今天?”晏文臨說。
從雲端墜到地面的何萌———
太容易的成功,都會退回去
盡管年近不惑,何萌給記者的印象還是一個年輕小夥兒。創業最輝煌時,他曾一夜變千萬富翁,但又從雲端驟然下墜。
早在武漢理工大學自動控制專業讀大二時,何萌就建立了該校第一個綜合網站。1999年,他和兩名同學注冊一家信息資訊公司,開始首次創業。那時,一個月掙的錢比教他的教授還多。“真刀實槍創業後,你會發現困難永遠超出想象。”畢業前,兩個創業夥伴相繼離開,何萌不得不關掉公司,被深圳一家知名網絡公司挖走。打工不到半年,他那顆不安分的心又躁動起來。2001年,何萌返漢再次創業,與同學合作創辦遊學網,為高校學生提供旅遊和培訓信息。沒多久,遊學網名氣大增,點擊率直線上升。“響動很大,就是不賺錢。”何萌介紹,20萬啟動資金很快花光了,公司連工資都發不出來。苦悶時,有同學找到何萌,請他建個企業網站。這筆業務賺了好幾萬,何萌嗅到中小企業信息化建設的巨大商機,決定轉型。
他開發出一套可批量化設計網站的軟件,市場迅速打開。2004年,他拿一筆融資成立了中信網商有限公司,開始全國性擴張。何萌效仿當時餐飲界興起的連鎖模式,在全國廣招加盟商。
一年後,加盟商達56家,幾十座城市都有“中信網商”。2006年,公司營業額達1700多萬,利潤率超過50%。“自己不用出去跑市場,可以說躺着就能賺錢。”那兩年,何萌是被同齡人仰視着,他獲得團中央十佳青年創業故事獎,全國幾十家媒體報道了他的故事。
輝煌來得迅猛,崩塌隻是須臾。
由于将全部銷售業務交給加盟商,何萌和團隊離客戶越來越遠,不知客戶的真實需求。相反,加盟商直接跟用戶接觸,話語權越來越強大。何萌的産品價格被不斷壓低,幾乎無錢可賺。核心團隊不得不将股份賣給東莞的加盟商,“中信網商”被“逆收購”。何萌第二次創業以失敗告終,距巅峰時刻僅幾個月。
“所有你在創業過程中偷的懶,最後都要付出代價。”
2007年到2014年,何萌輾轉手機市場、互聯網金融公司,成為上班族,同時尋找着各方面能互補的合夥人。
這7年間,他根據親身經曆寫了本書《互聯網之達芬奇密碼》,被業界熱評;他發起武漢第一次互聯網創業者聚會,經多年運作逐漸建立了幾百位本土互聯網創業者的“朋友圈”;2011年,他又拉一幫人成立武漢第一家創業主題咖啡館——DemoCoffee,37位合夥人參與衆籌,在江城創投界弄得風生水起。
3年後,盡管咖啡館陷入經營困境,但何萌已鎖定“意中人”:“一位銀行行長、一位資管高層、一位天使投資人,新公司的4位聯合創始人價值觀相似,都經曆過互聯網與金融行業的泡沫與風浪,又有過多年磨合與交往,這會是個完美的團隊。”
2014年,何萌重新出山,開始第三次創業。
新成立的是一家互聯網金融公司,不同于追求超高業績增長的P2P公司,何萌的新公司經營目标都是以“三低”為準則的:理财産品年化收益率5%多一點,公司利潤目标低到隻有1%,客戶流失率1‰。如果再加上一低,何萌和他的高管團隊月工資僅6000元至8000元,相當于自己打工收入的1/5。
但何萌意味深長地說:“我們會記住‘兩個凡是’:凡是賺得太快、太容易的錢,最後都會還回去的;凡是太快、太容易的成功,最後都會退回去一段的。”
“打不死的小強”趙起———
恰到好處的修剪,能讓企業更有力量
初見趙起,他一身休閑裝扮,充滿活力。20年來,趙起做過印刷,跑過廣告,涉足過醫藥,玩過互聯網……
1995年,趙起高考失利,和好友做起絲網印刷生意。“那時我們一共4個同學,每人出500元,我還把我爸的舊書桌改裝成工作桌。”說起往事,趙起很懷念。
趙起負責為商家設計圖标,每個圖标有500元到1000元不等的利潤,對于剛剛畢業的高中生,是一筆巨款。
團隊因分工不均,不久後解散了。這短暫的創業時光令趙起最為難忘。
首次創業失敗後,趙起到大連進入廣告圈工作,專門跑醫藥類廣告。1999年,趙起來到武漢,動用手頭資源在水果湖開了一家賣治療儀的店鋪。好景不長,“非典”恐懼漫延,趙起不得不關門。
趙起又幹起老本行:跑廣告,做業務。這次,他來到《武漢商報》,開始接觸互聯網行業。2005年,趙起同湖北互聯網創業精英們組成了“百英社”,并在朋友們鼓勵和力邀之下,出任湖北嘟嘟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副總裁,一幹就是10年。
此後,閑不住的趙起瞄準武漢小龍蝦市場。去年10月,“起哥蝦”線下實體店在沙湖邊開業,但團隊中無人知曉餐飲模式,又錯過了武漢人吃小龍蝦的“黃金季節”,這次“折騰”又失敗了。
“做了這麼多嘗試,我還是覺得呆在廣告圈最舒服。”趙起又回到自己熟悉的領域。
說起創業經曆,趙起笑着說:“其實,我隻适合做老闆。”在朋友們眼裡,他最适合“築巢引鳳”“招兵買馬”“搭建平台”這類角色。
一路創業,屢敗屢戰,趙起的心态卻十分平和。他認為,“合夥人制度”應該成為未來企業經營模式的主流。
說起政府對創業者們的政策幫扶,趙起巧妙地将其比喻為“園藝技巧”,而整個創業環境就是一個生态圈。“隻有恰到好處的修剪,才能讓企業發展更有力量”。
創業者說———
下一個成功者,就是我
在光谷采訪的數月中,記者不斷聽到人們對“獨角獸”的傳奇侃侃而談。
“媒體或創業愛好者會對獨角獸這樣的公司感興趣,但創業者更關注的,是那些‘沉沒的大多數’,他們的經曆讓我們感同身受。”何萌告訴記者,“在這個圈子裡,創業愛好者和創業者是兩類人。”
記者采訪時段,“戀愛筆記”項目和它的創始人付小龍正經曆大考。付小龍曾是90後創業者的标杆,他曾在360首屆大學生應用開發大賽上拿到第一名,獲得周鴻祎的指導和80萬元現金;2014年10月,“戀愛筆記”獲世紀佳緣1000萬A輪融資;當年的他獲得青桐計劃年度之星,這是武漢創業界的最高獎項。
付小龍曾對他的創業之路有這樣的規劃:“2020年我28歲,在那之前,我要做成獨角獸企業,再成為上市公司老總。”
如今,1000萬A輪融資已經花完,B輪則失敗。因為資金問題,團隊進行了調整,隻留下技術和運營團隊。
“看到小龍的故事,我們這幫創業老兵都很感慨。”晏文臨對記者說。
5月1日,曾被創業者們奉為佳話的袁忠何、姚柳青夫婦的第一次創業劃上了句号。中午吃完飯後,夫婦倆乘公交車來到工作了160天的創業咖啡館,最後一次加班,然後沉默着将所有創業成果打包,連用A4紙彩印的“長耳工作室”标牌也撕了下來帶走。
王佳琦是武漢維克拉斯科技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2013年王佳琦曾在青桐彙展演上向時任武漢市市長唐良智“兜售”課程,引起媒體高度關注。如今,圈裡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手機不通,微博許久沒有更新了。“王佳琦去杭州上班了。”一位知情者告訴記者。
記者又聯系到他的一位朋友,對方愣了下,笑道:“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公司早就解散了。”
在光谷,每天都會有“歸零”的故事上演,更不乏對“下一個成功者就是我”的憧憬。
事到如今,袁忠何夫婦仍然不後悔當年離職創業的決定。回訪時,他們已在藏龍島租下小屋,決定重新出發;付小龍則發文稱,自己不會因創業路上暫時的低谷而停下前進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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