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李商隐的詩句多以纏綿悱恻、優美動人見長,著名的比如說《無題》裡的“相見時難别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嫦娥》裡的“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以及《錦瑟》裡的“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然而,他的懷古詩也有十分出色的。
今天介紹的這首《賈生》,就是李商隐借漢文帝和賈誼的故事,諷刺當時的皇帝不顧國家社稷,沉迷修仙煉藥的行為。
賈生
唐代:李商隐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宣室求賢訪逐臣”——“宣室”指的是漢朝長安城未央宮前殿的正室,“逐臣”即“被放逐的臣子”,這裡代指賈誼,因為賈誼曾經被貶谪長沙。“求”“訪”二字反應了漢文帝的求賢若渴,同時也為下文他對人才的錯誤打開方式做了鋪墊。
“賈生才調更無倫”——“賈生”指的就是賈誼,“才調”指的是才華氣質。柳永在《傳華枝(大石調)》也有“平生身負,風流才調”之句,杜甫的《奉酬薛十二丈判官見贈》也有“相如才調逸,銀漢會雙星”之語。這一句是贊揚賈誼的才華。
“可憐夜半虛前席”——“虛”是“徒然”的意思,“前”在這裡是動詞,“前席”指的是在坐席上移動膝蓋,靠近對方。“可憐”在這裡有“可惜、可歎”的意思,比如辛棄疾《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裡就有“了卻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句,白居易《李白墓》裡也有“可憐荒壟窮泉骨,曾有驚天動地文”句。這一句,表達了對賈誼的惋惜悲歎之情,為何要惋惜呢?接着看——
“不問蒼生問鬼神”——賈誼陪着漢文帝聊天到半夜,但是,文帝卻一點都不問蒼生百姓之事,反而聊些鬼神之事,能不為賈誼惋惜嗎?畢竟,賈誼滿腹才華,就是準備着為國效忠、造福百姓的呀!
《史記·屈賈列傳》說:“賈生征見。孝文帝方受厘,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問鬼神之本。賈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狀。至夜半,文帝前席。既罷,曰:‘吾久不見賈生,自以為過之,今不及也。’”
這段話裡,“鬼神”出現了兩次。可見,文帝确實有很大一部分話題,都是關于“鬼神”的。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天問鬼神”自然是對漢文帝不關心國家百姓,隻關心妖鬼神仙的悲痛。更是對當前統治者,跟文帝同樣态度的悲歎。而李商隐的境況,就很像之前的賈誼。
李商隐的愛情詩比較多,但是這首借古諷今的懷古詩同樣觸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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