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阿哥壽宴那場鬧劇過後,若曦就多了一個外号,叫:拼命十三妹。
但是這件事并不算完,照理說,若曦是八阿哥側福晉的妹妹,她不守規矩就該八阿哥自行責罰,所以八阿哥就把若曦叫到他的書房,同時被叫進去的還有十阿哥和十四阿哥。
若曦還以為自己要受罰,期望着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為她求情。
沒想到八阿哥不慌不忙,隻是和兩位阿哥聊着政事,把若曦晾在一邊,坐也不讓她坐,讓她穿着花盆底站了好幾個時辰。
等到了傳晚膳的時候,八阿哥才單獨面對若曦,若曦心裡正惴惴的,八阿哥卻笑着說:你那天的潑辣勁都到哪裡去了,還想再站?回去吧!
什麼意思呢?
就是若曦不顧尊卑教訓明玉格格這件事,郭絡羅家族肯定是要報複的。
他們希望八阿哥以一家之主的身份,給若曦一個難忘的教訓,也給郭絡羅家族一個說得過去的說法。
但是八阿哥偏愛若曦,頂住郭絡羅家的壓力,甚至覺得罰站幾個小時就是懲罰過若曦了。
若曦是安然無事,但是郭絡羅家族并不罷休,所以才會有後來讓皇上出面“教訓”若曦這一檔子事。
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都怕若曦受罰,就待在書房外等她。
若曦出來,裝出委屈要哭的樣子,把十阿哥吓一跳,拉着若曦的手說:我們一起去找八哥。
十四阿哥卻一早看出若曦的把戲,他心裡一點都不着急,反而跟着若曦一起看十阿哥的笑話。
從這裡可以看出,十四阿哥的聰明才智,在阿哥裡也算是出挑的。
前面談論政事的時候,他也是侃侃而談,對于皇上的心思揣摩的極為準确。
這裡之所以他第一時間就可以看出若曦在演戲,就是因為他也是個“戲精”,這種糊弄人的把戲他時時刻刻在玩,能夠第一眼就識别同類。
當若曦問:郭絡羅府有什麼動靜?
十四阿哥說:這事到這裡就算過去了,你不用擔心,八哥自然會處理。
這裡表現出,十四阿哥的消息是非常靈通的,十阿哥還在蒙蔽的狀态,十四阿哥卻連郭絡羅府的消息都打聽過了,并且知道這件事八阿哥頂了很大的壓力,就是為了保住若曦。
但是郭絡羅府并不是善茬,八阿哥雖然頂住壓力,但是明玉的母親靜格格卻是皇上的親堂妹,她就把狀告到皇上那裡去了。
既然八阿哥不肯懲罰若曦,那就讓地位更高的皇上出馬。
有人會說,小孩子的口角,有必要鬧的那麼嚴重嗎?
在以前壁壘森嚴的封建王朝,就是有這個必要。
《紅樓夢》裡賈母曾經說過:你我這樣人家的孩子們,憑他有什麼刁鑽古怪的毛病,見了外人,必是要還出正經禮數來的。若一味由他隻管沒裡沒外,不與大人争光,憑他生的怎樣,都是該打死的。
明玉格格的母親是郡主,是皇親國戚,代表着皇權的一部分。
若曦又是八阿哥側福晉的妹妹,以後也是要選秀的,她在十阿哥的生日宴上,當着太子并一幹衆阿哥的面以下犯上,羞辱明玉格格,其實就是挑戰皇權。
這個面子,郭絡羅府是一定要掙回來的。
所以,當若曦被皇上指名要去參加皇家的中秋宴會的時候(本來她還不一定有資格去呢),嫡福晉明慧有個若隐若現的得意的表情,因為她事先知道皇上肯定會刁難若曦,為明玉出氣。
果然,皇上一開始就盯住若曦,問她:為何覺得朕是一代明君?
無上的威嚴壓得若曦喘不過氣來。
這個問題并不好回答。
阿谀奉承的狠了,難免讓人覺得她是油嘴滑舌的小人。
但是不懼威嚴,淡然處之,又會讓人覺得她目無君上,無法無天。
若曦急中生智,背了一首九年制義務教育必學的《沁園春》: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這個馬屁拍的皇上極為滿意,所以他決定這次放過若曦。
注意,皇上後面說的一系列話都是反話。
皇上:這個拼命十三妹,倒也不外乎如是。十三阿哥,依朕看來,這個十三妹及不上你,隻是浪得虛名。
潛台詞:都說這個拼命十三妹目無尊卑,無法無天,依朕看來,流言誇大其辭。朕的十三阿哥才當得起拼命十三郎的稱号,這個小姑娘膽子沒那麼大。
皇上這是闆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他也準備算了,明玉格格的臉色立馬不好看,她沒有料到皇上這麼輕易就放過若曦。
而此時,十三阿哥跑出來為若曦圓場,把吓癱在地的若曦像拎小雞一樣一把拎起來:若曦本是初生牛犢,如今天威已經讓她站不起來,我看還是把這拼命十三妹的外号除了比較妥當。
潛台詞:若曦隻是年紀小,不懂規矩,如今已經知道錯了,我看皇阿瑪還是饒了她吧。
然後皇上又“誇贊”若曦:今天聽你說的一番話,倒也覺得很新鮮,原來你不止會拼命,還很有見識,賞!
注意,皇上說這個“賞”字的時候,目露精光,也算是一代聖君籠絡人心的手段。
潛台詞:你雖然膽子大,但還挺識時務的,今天朕就以賞代罰,可不許有下次了。
所以,若曦得罪明玉這件事,這時候才告一段落。
以皇上親自的警告為結束,既給了郭絡羅府一個交代,也讓若曦知道,尊卑等級是她今後絕對不能挑戰的底線。
然後更精彩的還在後面。
在中秋晚宴上,皇上說了一段家國一體的大道理,這并不是一般的場面話。
這完美解釋了,為什麼若曦的一次尊卑不分,無法無天一定要被拎出來當衆教育,八阿哥包庇她,皇上就親自出馬,因為家不甯則國不安;八阿哥側福晉的妹妹都敢無視尊卑,這是準備要反嗎?
第二,這也預示着後面皇上為十阿哥指婚的決定,是絕對不會收回的,因為這就是維護家族利益,強強聯合,讓利益共同體更為緊密,這遠比十阿哥的個人幸福要重要。
但是,為什麼皇上要在中秋夜宴上将明玉格格指婚給十阿哥?
恰巧發生在十阿哥和若曦私交甚笃,若曦又當中羞辱明玉格格之後幾天,這真的是湊巧嗎?
恐怕皇上也借由拼命十三妹這件事得知了若曦和十阿哥的“绯聞”,但是十阿哥的出身很高,不可能娶馬爾泰家的姑娘為正福晉的,但他青春少年情窦初開,又沒有娶福晉,難免會惹出些事來,正巧這件事郭絡羅府又受了委屈,皇上一合計,索性讓十阿哥娶了明玉格格為正福晉,這樣既能籠絡郭絡羅府,親上加親,又能讓十阿哥收收心,又斷了若曦的念想(很多人會以為她想高攀十阿哥),再挑選一個若曦的在場的時候宣布(皇上特意命令若曦必須參加中秋夜宴),讓她知道一下什麼叫做門當戶對,上下尊卑。
她可以和十阿哥私下玩的很好,但是能做十阿哥嫡福晉的人隻能是皇上親自看中的兒媳婦。
她可以當衆呵斥明玉格格,但是因為她的門第,她永遠不會成為十阿哥嫡福晉的人選。
這就是若曦要挑戰的“三綱五常”。
她可以像小孩子一般發洩,大人可以用懲罰讓她聽話,也可以用賞賜讓她聽話,但是大人的遊戲規則,絕對不會因為她的一次發洩而改變。
這個心理震撼,是皇上故意要給她的,前面的賞賜隻是一個幌子,這個懲罰才是特意給她留的。
而若曦的悲觀與絕望,并不是一般人所想的,她門第配不上十阿哥,所以隻能眼睜睜看着十阿哥娶她的死對頭明玉。
而是因為她原本是個現代人,“指婚”這種事對她來說太遙遠,她與十阿哥是玩的很好,但是她并未想到男婚女嫁這種事,如今卻見十阿哥像戴着假面具一般,哭笑不得的與衆人寒暄,被迫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就算高貴如皇子,也是皇上手中的棋子和傀儡。
若曦:我該怎麼辦?等我長大了,我又會被指給誰?我不想向命運屈服,但是這個命運強大到我無法抵抗。
若曦抑郁的心結,從這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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