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玉琪

永輝超市三年閉店近400家、家樂福退出濟南、沃爾瑪關掉内地首家門店……近年來，大賣場關店的消息密集。

有關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16家主要商超企業的新開店數量為3年最低，在35家商超百貨類A股上市公司中僅有14家業績實現同比增長，11家上市公司淨利潤虧損。

大賣場的日子似乎不太好過。

然而，在傳統大賣場閉店潮發生的同時，諸如倉儲會員超市、精品超市、折扣超市等零售新業态層出不窮。“超市”這一概念進入中國30年，其定位正在悄然發生改變。

今天，當線下社區門店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線上購物習慣深入人心，實體零售該如何轉身？

傳統大賣場現閉店潮

今年4月，得知家樂福北京中關村廣場店結束營業時，曾在附近上學的劉淇（化名）覺得“青春結束了”。

“我沒有想過它會倒閉，特别震驚。”放學以後，劉淇常常會和同學去家樂福附近逛逛，當時還很繁華。看着超市裡滿滿當當的貨架、碼得整整齊齊的商品，劉淇覺得“特别治愈”。

家樂福中關村店在2004年開業時曾号稱是亞洲最大的超市，占地面積達11600平方米，也是家樂福在中國的首家旗艦店。開業18年，亞洲旗艦店在今年3月31日正式關門謝客。

不僅是家樂福，近年來，無論是沃爾瑪、麥德龍等跨國大型超市，還是永輝超市、人人樂等本土超市，都有多家門店相繼宣布停業。

有關資料顯示，2021年，家樂福先後有20多家門店停業，其中不乏近20年曆史的老店，家樂福中國總體營業收入同比下降超10%。

2021年底，沃爾瑪在中國開設的第一家店沃爾瑪深圳洪湖店宣布停業，僅在2021年上半年，沃爾瑪中國就有11家門店關閉。

本土超市方面，人人樂在2021年上半年關閉了19家門店；今年8月底，永輝超市3年閉店近400家的消息引發關注，繼2021年淨利潤虧損45億元後，2022年上半年再虧1.2億元。

Wind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A股35家商超百貨類上市公司中僅有14家業績實現同比增長，11家上市公司淨利潤虧損。

陪伴消費者近30年的大賣場開始走向下坡路，令人唏噓。

腹背受敵

自20世紀90年代起，家樂福、沃爾瑪等外企憑借品類全、價格低、一站式購齊等優勢迅速搶占中國市場，後來崛起的華聯、聯華以及物美等國内品牌也采用了“大賣場”模式。

30年過去，曾經主打一站式購物的大賣場商超似乎失靈了。

頭豹研究院消費行業高級分析師謝伊璇分析，傳統大型商超通常占地面積大，随着場地租金、人力成本水漲船高，線下商超門店的運營成本也在逐漸上升，許多連鎖超市不得不選擇關閉一些業績不佳的門店以挽救下降的營收。

傳統超市的輻射能力在減弱。中國連鎖經營協會報告顯示，目前我國超市業态形成了“大型超市 超市 社區超市”的格局。大型超市和超市占據核心商圈，覆蓋5～20公裡和3～5公裡的商圈，社區超市臨近各居民區，覆蓋1～3公裡的商圈，填補空白和銷售薄弱區域。

在線上，網購的消費習慣已經深入人心，生鮮食品、百貨、家電、服裝、個護美妝等各大品類被線上、線下多元渠道分流。

以生鮮食品為例，根據歐睿咨詢的數據，從2009年到2020年，在各個生鮮銷售渠道中，電商占比從0.3%猛增到6.9%，而商超表現平平，占比僅從24.2%增長到27.9%。

作為消費者，劉淇表示，她去超市基本隻買菜，除非特别緊急的情況，其他生活用品幾乎都是網購。

在線下，更為便捷的社區門店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根據中國連鎖經營協會發布的《連鎖超市經營情況報告（2021）》，2020年超市門店總數為3.1萬個，其中，6000平方米及以上的大型超市約占總門店數的14.4%，小于2000平方米的社區超市約占73.3%。

同時，報告顯示，實體超市新開門店越來越多向主營生鮮食品的小型社區門店轉型，面積從兩三百平方米到一兩千平方米不等，平均面積約900平方米。

圖源：《連鎖超市經營情況報告（2021）》

疫情更是加速了這一進程。

北京交通大學建築與藝術學院教授盛強長期從事城市空間研究，他将社區團購興起、線下社區超市擴張的趨勢稱為“本地的回歸”——在一定程度上，疫情會導緻人在小尺度範圍内的出行頻率增加，大尺度範圍内出行頻率降低，讓社區商業趨于碎片化和穩固化。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社區超市能基本滿足居民的日常生活需求，不斷蠶食傳統大型商超的生存空間。

實體零售如何轉身？

廣東财經大學商貿流通研究院院長王先慶在接受媒體記者采訪時曾表示，每個業态都有自己的生命周期，就像當年大賣場逐步取代傳統百貨那樣，大賣場也有入市、成長、成熟、退出的生命周期，現在隻是商業疊代問題，是正常的變化。

謝伊璇認為，對于消費者來說，是在線上購物還是在線下購物，兩種形式沒有優劣之分，主要取決于購買的便利性和服務水平的高低差别。

網購圖個方便，但要說購物體驗，劉淇還是更喜歡超市。逛超市的時候，即使不買，她也要把超市裡每個區域走一遍。

在超市，劉淇可以從好幾袋上海青裡，挑選一袋最順眼的。“線上就是一個盲選的狀态，全看平台的選品是不是夠良心。”

會員超市、精品超市、生鮮超市、折扣超市……不同類型的零售新業态湧現，超市的定位正在從一站購足向滿足特定人群對品質生活的特定要求轉變。

劉淇住在北京回龍觀附近，步行20分鐘的距離内，有物美、美廉美、盒馬鮮生等四五家超市。“我們那兒娛樂項目不多，就是超市多。”

她最喜歡家附近的盒馬鮮生，“很幹淨，種類多得出乎意料”。

在這樣的新型超市裡，人性化成為購物體驗的重要組成部分。劉淇舉例，她之前在購買牛油果、香蕉這類水果的時候，不是太硬，就是太軟，而盒馬鮮生會貼心地貼上提示，告知消費者什麼顔色代表什麼口感，挑起來就方便多了。

傳統大賣場關門歇業，但以山姆會員店、Costco為代表的倉儲會員店正在加速擴張，永輝、盒馬等企業也加入這一賽道，倉儲模式或許将成為零售品牌新的增長點。

39.8元一隻的烤雞、68元16個的瑞士卷、88.8元一盒的北極甜蝦……在小紅書上搜索“山姆”，相關筆記多達69萬篇。

小紅書上與山姆會員店相關的筆記有多達69萬篇

截至今年8月底，山姆在中國門店增至37家，預計2022年底将有40家至45家開業及在建門店，到2021年底，山姆中國的會員數已經突破400萬人。

“越來越多的消費者傾向于為高質量的商品與購物體驗買單。”謝伊璇認為，相比普通商超，倉儲制超市依靠擴大購物空間、精簡商品SKU數量、降低價格、爆款自營商品和優質的服務質量來吸引消費者，采用會員制模式不斷增強消費者黏性，提高複購率。

同時，倉儲制超市采用直采直供的供應鍊模式與精細化的運營模式，掌握了更加主動的議價權，從而達到把控成本與質量的效果。

謝伊璇認為，未來，實體超市應充分發揮其消費群體基礎與線下購物體驗的優勢，持續探索多元化的創新業态，将門店升級改造成消費者社交娛樂生活的空間。同時應積極向O2O全渠道模式轉型升級，完善供應鍊和數字化系統，加速線上線下的融合。

傳統商超并非沒有自救探索。為試水新零售，永輝推出生鮮食材體驗店“超級物種”、小型門店“永輝mini”等多種業态，但這些業務仍處于虧損狀态。大潤發砍掉了家電和服飾區，主打生鮮生活，将食品的比例提高到85%，但營收仍不可觀。财報顯示，2021年4月1日到9月30日的6個月間，大潤發營收415.34億元，同比下滑5%，實現股東應占利潤1.17億元，同比下滑86%。

謝伊璇指出，轉型需要大量資金投入，傳統商超無法在短時間内完成線上、線下的全渠道快速轉型。傳統大型商超情況複雜，涉及産品品類衆多，短時間内很難“大改”。

（編輯：陳玉琪 校對：顔京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