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加琳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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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憑借“莆田世家老爹帽”引起關注的N·C·H·S（Neon Cloud Hat System）創意工作室來到了上海時裝周，在先鋒時裝藝術節LABELHOOD蕾虎舉辦了為期四天的“雲寨莆田”工作坊。在這裡，人們要把莆田鞋轉換成帽子。

參與者會拿到一個用莆田爆款鞋材料制成的帽胚。上面已經打好了孔，為覆蓋其他材料做準備。接下來可以挑選拆解好的莆田鞋材料進行創作，材料中有能明顯看出鞋子輪廓的鞋面、各式鞋帶，還有具有莆田特色的山寨品牌标識等素材。

道具萬全，隻欠創意。可當我拿到一個全黑色的帽胚，面對着工作台上的剪刀和打孔器，還是大腦空白地靜坐了好幾分鐘。

等待靈感迸發的過程很無助，色彩搭配、鞋帶系法、打孔剪裁、各個材料之間的串聯方式，都是對創意和手法的考驗。

這不禁讓我想到莆田鞋類似的制作過程。

為了實現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莆田制造商們喜歡把爆款元素疊加在一起，比如AJ的鞋面和巴黎世家的鞋底，能被毫無違和感地拼貼在同一雙鞋上。不知情者還以為是新聯名款，但一看logo——“椰子泡泡”、“Super Me”、“OFF-WHIFF”……才會恍然大悟，是莆田制造沒跑了。

看起來那麼任性的拼接手法，怎麼輪到自己做的時候就變難了呢。

身邊的參與者都和我一樣，一開始都不知從何處下手，笨拙地把帽子颠來倒去。但經過幾個小時的慢慢摸索，大家總算是拿出了自己的作品。

“雲寨莆田”工作坊在四天内收集了大約80頂完整的帽子創意，N·C·H·S留存了帽子和制作者的合照作為項目成果。N·C·H·S希望參與者們通過親手制作“老爹帽”，體會山寨與原創的邊界，并引發對消費和創造的價值思考。

這種邊界很難界定。

以我的感受來說，看着手上的帽子，覺得即便創意和設計隻值十塊錢，也是付諸心血的原創。可帽子上的各種山寨logo卻又讓人難為情。這也是莆田鞋一直難以甩脫的原罪，即便制造過程如此具有創意、做工足夠精良。

在“雲寨莆田”工作坊舉辦的迷你論壇上，嘉賓切克首席球鞋鑒定師955就明确表示，自己還是不能接受這種“混血兒”鞋。“我覺得挺刷新三觀的，可能因為我是打假的，所以看到它們還是會覺得反感。”他說。

潮流品牌KAFFIEND&ACU主理人Mike Chung則覺得，這些假鞋能做工如此精緻，也算是體現了制造商的厲害之處。但在讨論中，Mike Chung向N·C·H·S創始人張婷婷指出，對莆田制造業的價值判斷，取決于她要做品牌，還是做産品。

這其實也是許多人心中的疑問，對于初次接觸N·C·H·S的人來說，或許很難判斷它的立場。表面看N·C·H·S有些“政治不正确”，因為原創設計界深惡痛絕的抄襲和侵權反而在它這裡成了一種有價值可取的東西。

事實上，莆田鞋的創意輸出過程仍值得肯定，而且在社會人文觀察視角之下，這是非常獨特的現象。“莆田鞋是在互聯網快速發展、極強制造業的背景下誕生的，它很獨特，而且隻可能誕生在中國和莆田。”張婷婷說。

如果單單是依據莆田鞋的思路來做産品，便是商業世界中難以接納的知識産權侵犯。但對于想要做品牌的人來說，這種挑戰傳統、風格獨特，帶有些諷刺感的“達達主義”行為反而會觸發靈感。

OFF-WHITE創始人Virgil Abloh的設計便是偏向于将衆人熟悉的一些元素融合再創作，形成一種有視覺沖擊力的設計。既是固有的印象，又是對固有印象的颠覆，能激發起一種強烈的關聯感。

N·C·H·S從中獲取的思路便是以帽子為主要載體，在形式和物料上做實驗性和藝術性的探索。例如用鞋材原料制帽的toile膠囊系列，以及研發的數字針織織法的Cloudknit系列。這些産品都在常規的帽子版型、材質上做了突破，打破了一些領域内的常規界限。

張婷婷認為，未來這些創意的積累會逐漸形成品牌DNA。

而N·C·H·S之所以會一直圍繞莆田為題，也是對當地制造業未來發展的一種積極視角。

莆田制造業多年來都是大牌代工廠，制造水平突飛猛進的同時，手中握有産品細節的制造商們也不想放過額外賺錢的機會，導緻山寨橫行。依附着中國的電商優勢，價廉的山寨貨一個個成為爆款，競争愈發激烈的情況下，山寨品牌老闆們反而因此建立起了品牌意識。

張婷婷曾應邀去莆田工廠參觀，她發現，習慣了長年的代工和ODM模式的當地工廠，在建立和發展自主品牌的問題上變得手足無措。但它們願意創新和改變，也在努力采取品牌價值先行的策略。

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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