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街頭仍有售賣香噴噴的烤紅薯的流動攤檔。 羅瑞雄 攝
歲月
羅瑞雄/廣州
我對烤紅薯有一種特殊的感情,百吃不厭。在車水馬龍的廣州,尤其在城中村的大街小巷,随時會看到一輛輛放着烤紅薯鐵爐子的三輪車,遠遠就能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烤紅薯的甜香味。
烤爐全封閉,且可以旋轉。不熟的紅薯放在大鐵爐子裡烤着,烤熟的擺在鐵爐子圓圈周圍,軟綿綿、黃騰騰、發着油光。在烤爐邊上,擺放着各個品種的紅薯,有黃色、紫色、白色的,琳琅滿目。
虎年春節前的一天,我路經三元裡村,剛進村口,就聽到“烤紅薯,剛出爐,熱乎着呢!”的叫賣聲。我加快步伐趕過去,掏出手機,掃碼交款後,便從小販的手中拿到一個散發着甜甜香氣的烤紅薯。剛剛出爐的烤紅薯,還是有些燙嘴的,我卻吃得十分開心。這時,我再仔細打量下手中那個紅薯,烤熟後原本紫色的外表變成黃色,由原來硬邦邦的生紅薯變成了軟綿綿,真像一個熟透了的柿子。随着我慢慢剝開烤得金黃色的外衣,紅薯立即露出了金黃的肉,軟軟的、粘粘的,張嘴輕輕一咬,紅薯肉就碎了,零碎薯肉還會粘在我的牙齒上;吃着美味的烤紅薯,我的臉上洋溢出燦爛的笑容。不知不覺的,一個烤紅薯都被吃了個精光,“真是軟綿可口,甜而不膩啊”。
憶往事,小時候,鄉下生活清苦,家家缺衣少糧,紅薯便成了鄉民飽腹的主食,什麼紅薯湯、紅薯粥、紅薯幹,在最困難的時候救了許多父老鄉親的命。童年時,我家裡常吃的一道菜就是紅薯葉,幾十年過去了,每當在市場菜攤上看到翠綠的紅薯葉,都能讓我想起小時候的故事,既溫暖又帶有幾分淡淡的憂傷。我媽媽是個心靈手巧的女人,能把簡單的一捧紅薯葉做出各種滋味,變化的花樣讓幾個孩子從沒覺得這道菜乏味,仿佛是在品嘗着人間最美味一樣。
小時候和小夥伴一起在野外烤紅薯,最讓我倍感親切和難忘。那個年代,尤其是冬天,農村家庭極少娛樂。周末時,我們幾個小夥伴一邀,你從家中拿幾個紅薯,我也弄幾個,在剛收割完稻谷的稻田旁邊,清出一塊空地來,挖一個洞,堆個小土窖,找來一些幹樹枝,抱來一大堆樹葉生火,等火燒起來,抓一把幹樹枝塞進去,噼裡啪啦地就燃開了。這時,縷縷炊煙在空曠的田野袅袅騰升、彌漫,與天穹的雲彩遙相對接,構成一幅天然絕美的田園畫圖。
待土塊在柴火的炙烤下變得泛紅、熱氣逼人。我們便迅速将紅薯丢進窯中,蓋上柴灰,最後埋上細土,讓那些紅薯在熱窯中慢慢焖熟。半小時後,扒開窯土,紅薯的香味撲鼻而來,一個個熟透的、香氣怡人的紅薯讓我們垂涎三尺。接下來就是狼吞虎咽一頓,而且“人多吃飯香”,我們一邊相互嘲笑彼此的手黑嘴黑的狼狽樣,一邊用小黑手往别人臉上畫。享受着野炊美味,沐浴着暖融陽光,一個個手舞足蹈,那種滋味仿佛是玉盤珍馐。
在廣州街頭,我現在依然能吃到香噴噴的烤紅薯。烤紅薯的香味連接起我的童年和當下,也折射出時代的巨大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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