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洋海墓地出土的褲子

宋墓中發現的宋代女子内褲

馬王堆漢墓出土導引圖局部

我們現在經常用“纨绔子弟”來形容成天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富家子弟，但你知道這個成語的由來竟然和古人的衣服有關嗎？在《說文解字》中提到“纨”字是這麼解釋的：“纨，素也。從系，丸聲，謂白緻繒，今之細生絹也。”現在人對“纨”的普遍解釋就是細絹，或指一般的細絲織品。而“绔”字，《釋名》中記載：“袴，跨也，兩股各跨别也。”它指的是一種套在腿上的褲管，是我國最早的一種褲子。在古代，能用得起細絲做的褲子，一般都是大富大貴人家，所以，纨绔子弟的最初本義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并不含貶義。曹雪芹的《西江月·批寶玉二首》的第二首說道：“寄言纨绔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這裡的“纨绔”和“膏粱”（肥肉精米）都用來代指富家子弟。到了後來，“纨绔子弟”被賦予了貶義，常指代那些不求上進、貪圖享樂的富家子弟。

古人的“绔”和我們現在意義上的褲子不太一樣。《說文解字》：“绔，胫衣也，從系誇聲。”既然說是“胫衣”，也就是套在膝蓋到腳跟的部分的套褲。說到這裡，我們先講一個《拾遺記》中的小故事：說的是戰國時曾先後出任秦、魏丞相的張儀和齊相蘇秦“同志好學”，外出時見到什麼故典，就馬上将它記下。有時身邊沒有竹木之簡，無所題記，就幹脆“以墨書掌及股裡”，晚上回到家裡，再将它抄寫下來。股即大腿，因為手掌及大腿無衣，墨書之後可以洗去，所以被用來代簡題記，假若在兩股也着有袴，那就不是書在股上而是書在袴上了。由此看來，那個時期的褲子原來就是穿在膝蓋與小腿部位的兩個褲腿。

剛才我們說古代的“绔”主要是胫衣，是穿在小腿部分的，那有沒有别的樣子的“绔”呢？答案是：有的。例如窮绔。窮绔是顯得貧窮的褲子嗎？并不是，但聽起來很奇怪，唐人顔師古就給這個詞做了個注解：“窮袴前後有裆，使不得交通。”這種合裆的窮绔，見于描述西漢時期的一場宮鬥戲，據《漢書·外戚傳上·孝昭上官皇後》中記載：“光 （ 霍光 ）欲皇後擅寵有子，帝時體不安，左右及醫皆阿意，言宜禁内，雖宮人使令皆為窮绔，多其帶。”就是說，西漢時期的權臣霍光希望自己嫁給皇帝的女兒得到專寵，趕緊生下皇位繼承人，于是，宮裡其他的宮女都被命令穿上了合裆并系着很多帶子的窮绔了。

中國目前發現的最早的褲子，是在新疆吐魯番洋海墓地發現的，距今有3000-3300年。因為新疆地區得天獨厚的地理氣候條件，而得以完好地保存，可以說是非常難得的。不過也因為是在新疆地區出土的，我們還不能确定這褲子是華夏人做的，還是其他民族的人做的。但我們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三千多年以前，西域地區就出現了這種合裆長褲。我們再看看這褲子的平面裁剪圖，褲型放在今天，也可以說是很時尚的！

中國古代的中原地區難道是自古隻穿開裆褲的嗎？并不是！剛才說的“绔”一般是指外褲、套褲，而貼身穿的内褲叫“裈”。再說說“裈”字，在《釋名》裡是這麼解釋的：“裈，貫也，貫兩腳，上系腰中也。”意思是說“裈”不僅有褲裆還有褲腰，整體結構已經很像現在的褲子了。

清代訓诂學家郝懿行在其著作《證俗文》裡說：“古人皆先著裈而後施袴于外”，這就比較像内褲的意思了，但這個古代内褲的“裈”，并不僅僅指那種很小、很性感的三角内褲，看字義的解釋是“貫兩腳”的，就是說這種系在腰部的内褲，其褲腿長度也有變化，其長度有的類似我們今天所見的沙灘褲的大褲衩，例如我們在長沙馬王堆西漢墓出土的《導引圖》文物中，可以看到穿大褲衩的漢代“膀爺”形象。也有類似宋墓中發現的宋代的女子内褲，其長度就到腳面，有圖有真相。

當然肯定也有比較短的，類似現在最常見的三角内褲。比如庶民在日常耕漁等勞作中，所穿的犢鼻裈。在另一本《前漢·司馬相如傳》的書中，記載司馬相如的八卦轶事時，就提到了“犢鼻裈”這個詞：“相如身自著犢鼻褌，與傭保雜作。”

好了，關于漢服褲子的話題，我們這次先聊到這裡。對此話題感興趣的朋友們，可以關注我今後的相關文章！

文并圖/高靜（漢服設計師、禮儀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