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北宋著名詞人,原名柳三變,也稱柳七、柳屯田。福建崇安人,與兩位兄長并稱為“柳氏三絕”。
1008年,柳永進入京師汴京,準備參加次年的科舉考試。
此時的北宋在宋真宗的治理下已太平許久,汴京一片歌舞升平。已在蘇州、杭州聽歌買笑六年的柳永,很快又沉溺在京城的秦樓楚館、茶坊酒肆中。他為歌姬寫詞,在汴京城聲名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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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在即,出身官宦世家,書香門第,十幾歲寫出《望海潮》而聲名大噪的柳永,恃才自負,視功名如探囊取物,認為自己“定然魁甲登高第”。可惜,一個長期混迹在青樓妓館的人,再有才,在北宋崇尚儒家思想的大背景下,都不可能被當時的官場所認可。更何況,殿試主考官是宋真宗,看他寫的《勸學詩》就知道,柳永一定不是他的菜。所以,在1009年的春闱殿試中,他朱筆一揮給了柳永一個“屬辭浮糜”評價,柳永初試落第。
初次參加科考失敗,讓自小飽讀詩書、對科考異常自信的柳永牢騷滿腹,憤懑之下寫出那首著名的《鶴沖天.黃金榜上》。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争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第一次參加科舉考試失敗,并沒有斷了柳永入仕做官的夢想,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故作潇灑作的這首《鶴沖天.黃金榜上》會在歌女的傳唱下傳到了汴京的朝堂上,于是,他的人生開始了起起落落落落……
1015年,柳永躊躇滿志的參加了禮部的考試,沒想到又一次落榜。
連續兩次落榜的打擊讓柳永更加的肆意放蕩,他頻繁的出入市井,寄情風月,為歌女作曲寫詞。一時間,無人不識柳三變,無人不唱柳七詞。不管是自诩為白衣卿相也好,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也好,都隻不過是柳永故作潇灑的自嘲,内心深處,他依然沒有放棄對功名的追尋,不然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參加科考了。
時間到了1018年,柳永和長兄劉三複一起參加科考,結果,長兄中進士,柳永再一次落榜。這第三次落榜,據說柳永考中了,隻是臨放榜時,宋真宗看到了柳三變的名字(此時柳永還叫柳三變),說“這不就是那個好淺斟低唱的柳三變嘛,且去填詞,何要浮名?”這才造成了柳永的再次落第。
這裡還有個疑問,很多資料上都說“且去填詞,何要浮名”是宋仁宗說的,但是柳永第三次參加科考的時間是1018年,此時仁宗還是個8歲的小娃娃,真宗還在位,斷不可能是他說的。這個鍋,仁宗替真宗一背就是一千多年。
1024年,仁宗剛即位兩年,朝政大權還把持在劉娥的手裡,她可是真宗的皇後,真宗不用的人,她當然也不會用,所以柳永的第四次科考,沒有意外的再次落榜了。
四次考試落榜之後,柳永對科考灰心失望,于是離開京師,與情人分别,寫下了我們曾在課堂上背誦的《雨霖鈴.寒蟬凄切》。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裡煙波,暮霭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别,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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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024年到1033年,柳永幾乎走遍了北宋的國土,從汴京到蘇杭,從蘇杭到西北,由西北到渭南,再到成都,又從成都過湖南抵鄂州。九年時間,柳永自嘲自己是“奉旨填詞柳三變”醉心煙花巷陌,一心填詞,詞名一天更勝一天。他的詞有多火呢?廟堂之上的大老爺們一邊鄙視他,嘲笑他,一邊又在歌筵酒會上争相點他的詞,各地的秦樓楚館中,歌姬也以能唱他的詞為榮。南宋的葉夢得對柳永的詞有一句評價: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
1034年,仁宗親政,特赦恩科,對屢試不中的讀書人降低了入仕的門檻。此時,柳永已經50歲了,縱情聲色的九年裡,他雖然自诩為“白衣卿相”卻無一日真正的放下過入仕為官的夢想。所以,當特赦恩科的消息傳到他的耳中,柳永當即收拾行囊趕赴京師。
這一年,柳永和其兄柳三接一起參加科考,同登進士榜,授睦州團練推官。暮年及第的柳永喜悅不已,本以為大好前途近在眼前,奈何,依然被豔俗輕薄的文字所負累。
睦洲團練推官這個職位放到現在就是一個科員,算不得真正的幹部。按照當時的制度,如有舉薦人舉薦,科員在任上政績又不錯,可以入選京官,由京官再升朝官,這兩個層次才算真正的幹部。
當時的睦洲知州呂蔚很欣賞柳永的才華,于是向朝廷舉薦他,可惜宋仁宗雖然也喜好文學,但他推舉的是主流的文學意識形态,并不喜柳永的文風。再加上被官員參了一本說柳永到任不過一個月,哪有什麼政績。于是朝廷就改了小科員晉升的制度,這直接導緻了柳永在科員的位置上一待就是九年。
人生能有多少個九年?
九年時間,柳永做過三任地方官,政績也都不錯,被稱為“名宦”。按照磨勘改官的制度,有資格升任京官了,可是朝廷遲遲不發文。柳永去找宰相晏殊哭訴,晏殊問他可作曲子麼?柳永心想難道還是因為鶴沖天才升遷無望的?負氣之下反唇相譏“隻如相公亦作曲子”,晏殊說:我雖然也填詞,但是卻不會寫出“針線慵拈伴伊坐”這等詞。說白了,還是看不上柳永的詞。柳永失望而歸。
也有資料說,吏部之所以不發文,并不全是因為柳永那些淫詞豔曲,主要是他的《醉蓬萊》得罪了皇帝。
此時,柳永已經年入花甲,不想一輩子就在小科員的位子上待着,于是就把名字從柳三變改成了柳永。
1043年的八月,範仲淹頒布了慶曆新政,重新修訂了磨勘改官制度,柳永被選為著作佐郎。1046年升任著作郎。1049年轉官太常博士,次年,改任屯田員外郎,一直到他退休,再無升遷。
1053年,柳永在潤州逝世。
據說,他死時窮困潦倒,無人為他收屍處理後事,當地的歌姬樂女感念他的才情湊錢安葬了他。并在每年的清明節相約一起悼念。後世的“吊柳七”“吊柳會”皆來源于此。
也有說,柳永死在潤州,是潤州知州安葬了他。
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已無從考證。宋史中沒有為他立傳,關于他的記載,我們隻能從宋人的零星手記以及他的作品中窺視一二,因此,他的生平一直是一個有争議性的話題。但願,以後會有重大的考古發現,能給我們還原一個清晰的柳三變。
古風歌手河圖幾年前出過一首很好聽的歌,叫《白衣》,最近才意識到,這首歌,唱的也是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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