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年期的我看青春期的兒子,總是愛不夠,恨不夠;青春期兒子看更年期的我,總是依賴、無奈又煩躁。
仿佛從夢中醒來,我倏然就到了更年期。電光石火間,看到了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兒子,咦,昨天他還窩在我懷裡牙牙學語,今天怎麼一下子就比我高出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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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一說話,更年期的我就想插個嘴,刷刷存在感,不說憋得難受,說完被兒子笑話一通還後悔,幹嗎又說那麼多廢話?
青春期的兒子自信滿滿。更年期的我隻能聽他說,不能開口打斷他。告訴他哪錯了,他會發怒,會沉默,說得厲害點他就再也不理你了,你還得哄着:“好兒子,說吧說吧,娘再也不打斷你了……”
更年期的我,情緒像過山車,豆大一點小事都可能成為情緒轉換的導火索。剛才還是母慈子孝,突然畫風驟變,變成雞飛狗跳。
青春期的兒子時而安靜得像個小綿羊,時而興奮得像個撒歡兒的馬駒子,時而暴躁得像個鬥牛士,各種情緒在一天之間不停地快速地毫無征兆地自如地轉換着。
于是,當青春期撞上更年期,和諧時,溫馨如和煦春風拂面不寒,如春雨潇潇潤物無聲。
不和諧時,如暴風驟雨,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間摧枯拉朽,牆倒屋摧,山崩地裂,天昏地暗。
于是,當青春期撞上更年期,快樂伴着焦灼,苦悶伴着欣喜,每個安靜交流的瞬間都是幸福的,每個暴躁争吵的時刻都是無奈的,然後是各自的懊喪悔悟,每天都依次上演着和平、戰争、談判……
青春期的兒子跟我說,媽,也就你是我媽,我才忍受你這更年期的壞脾氣,要是别人,我早就理都不理了!
我樂了,誰說不是呢,也就你是我兒子,要擱别人,嘿,我這暴脾氣,早就上手了!
可是,誰讓你是我兒子,就是再戰得如火如荼,那一杯溫溫的茶遞過來,叫聲“媽”的時候,我也會颠颠兒地做飯洗衣去了。
誰讓你是我媽,就是再被罵得狗血噴頭,被你溫暖的手拂過面頰時,那一句“想吃什麼,媽給你做”,瞬間将我所有的憤怒都化為烏有。
有愛的母子,都在人生的道路上行走着,學習着。即使是“火星撞地球”,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李萱/文,原文刊載于7月4日燕趙都市報第2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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