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關系脆弱而危險,但我想以兄弟為主題,借助人與人之間難以割舍的東西,尋求人際關系的更多可能性。”
這是日本知名作家西川美和創作《搖擺》一書的初衷。小說主要講述了早川稔和早川猛兩兄弟在一個家裡長大,他們和同一個女人智惠子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兩兄弟和智惠子一起郊遊時,智惠子突然從搖擺的吊橋上墜河身亡,兄弟兩人内心的“搖擺”就此展開。
接下來,煙灰缸将帶領大家翻開這本書,一起去感受家庭中那些不為人知的陰暗面,體會在親情羁絆下,人們内心深處的糾結和掙紮。
親如手足之間,也暗藏着比較
哥哥早川稔小時候身體虛弱,一直被父母呵護着長大。高中畢業後,他順理成章地留在父母身邊,幫父親打理加油站生意。
而弟弟早川猛卻一心想逃離這種生活,他不顧父親反對,毅然離家去東京學了攝影。
八年後,猛在母親一周年忌日時回到小鎮。
他看到哥哥已經把加油站經營得有聲有色,并在其中心滿意足地安甯度日,享受着工人對他的順從和尊敬,猛的内心湧起些許酸楚。
他期待哥哥能夠永遠羨慕自己、注視自己,可此時,他感覺哥哥已經看不到他了。
其實猛并不知道,哥哥一直羨慕他可以做着高薪體面的工作,過着閃閃發光的日子,而自己卻隻能一輩子守着父親和加油站,過着一成不變的生活。
東野圭吾在《惡意》中說道:
“我恨你搶先實現了我的理想,我恨你優越的生活,我恨當初我如此不屑的你如今有了光明的前途。”
人與人之間的比較與嫉妒,哪怕是手足之間也存在。
煙灰缸想起電視劇《父母愛情》中的一段劇情,細品起來也意味頗深。
姐姐安欣嫁給了有學識、有品位的歐陽懿,而妹妹卻找了個不拘小節、文化程度也不高的江德福,在這一點上,安欣在妹妹面前是有優越感的。
當江德福帶着一盆白色菊花來家裡時,安欣一直抿着嘴笑。
但因為江德福的團長身份,哥哥嫂嫂卻對這個大老粗畢恭畢敬,就連他身上的缺點也成了特點,這讓妹妹安傑得意不少。
不同的婚姻,讓姐妹倆走向了不同的人生,那份血脈至親間的暗自較量,讓堆滿笑容的臉後藏着淡淡的憂傷。
《詩經》中說:“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最親密的關系就是兄弟手足之情。一味地比較和攀比,隻能讓自己情緒不定,心生失落。
在煙灰缸看來,手足之間,幸福不用比較。你過得好,我衷心祝福;你過得不好,我幫襯一把。不攀比,不嫉妒,相互扶持,彼此珍惜,這才是一家人該有的樣子。
最懂事的孩子,往往最讓人心疼
作為家裡的長子,早川稔從小就很有哥哥的樣子:
吃東西時,他自己挑小的而把大的留給弟弟;猛被欺負或做錯事被訓斥時,稔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他。
後來猛去東京學攝影,稔理所當然地背負起家庭的瑣碎,照顧父親、經營生意、充當弟弟和父親之間的調和劑。
在稔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曾夢想去東京看長島茂雄打球。可直到長島茂雄退役,稔都沒去過東京。
他默默守着父親,守着加油站,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他沒有質疑過,也從未抱怨過。
最懂事的孩子最委屈,也最讓人心疼。他們過早地看懂了大人的艱辛,所以主動放棄了屬于孩子的天真,背負起超越年齡的責任。
這讓煙灰缸想起熱播劇《人世間》中的周秉昆,他是周家的小兒子,憨厚老實,但讀書不靈光,初中沒畢業就被分配到木材廠當了工人。
大哥周秉義和二姐周蓉都是人群裡的佼佼者,他們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遠走他鄉。隻有看起來愚笨的周秉昆一直留在母親身邊。
高考制度恢複後,哥哥姐姐都在忙着複習考試,這時母親卻突然中風。
為了不讓在外援建的父親和備考的哥哥姐姐擔心,周秉昆一邊照顧姐姐的女兒,一邊照顧癱瘓在床的母親。
看起來最沒出息的小兒子,成了家裡的頂梁柱。
他不是沒有自卑過,當聽見别人在父親面前誇大哥大姐有出息時,他耷拉着腦袋,低着頭,縮在拜年隊伍的最後面。
宮崎駿在《龍貓》中說:“每個懂事的孩子都更讓人心疼。”
作為孩子,他們有理由去任性、去自私、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但為了成全家人,他們選擇了隐忍。然而,他們并不快樂。
煙灰缸認為,懂事的孩子之所以不快樂,并不是因為他們為了家人而忽視了自己的需求。真正令他們難過的是,自己的委曲求全和付出都被至親看作是理所當然。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驕縱的孩子有人哄,懂事的孩子也更應該被看見。
親情,是最難割舍的羁絆
早川修是稔的伯父,大學畢業後,他本應繼承家裡的燃料店,這也是他作為長子理所當然的出路,但他卻出乎父母意料喜歡上了律師這一職業。
當早川修通過司法考試,決定出去做律師時,弟弟早川勇剛好處于失業期。
就這樣,早川勇和自己的哥哥互換了角色,迫不得已被叫回老家繼承了家業,而哥哥卻卸下長子應該負起的責任,在外面肆意追求自我。
對此,早川勇一直耿耿于懷,他認為是哥哥“先下手為強”,讓自己做了替罪羊。所以每次哥哥回老家,他都會對哥哥冷嘲熱諷。
早川修并不讨厭弟弟,但卻看不慣他愛慕虛榮和裝腔作勢的樣子,因此,父母過世以後,早川修就不怎麼回老家了。時間一久,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就越來越淡。
心理學上說:“痛和愛是一體兩面,你有多愛,就可能有多恨。”
雖然兄弟兩人在二十多年裡不怎麼聯系,但當早川修知道自己的侄子有可能面臨牢獄之災時,他還是冒着敗訴的風險替侄子辯護。
世間的悲歡并不想通,但血脈相連的親情卻可以成為我們面對殘酷現實的铠甲。
那些過往的恩怨計較,此刻都被親情所羁絆。
煙灰缸不由想起香港巨星梅豔芳,她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媽媽沉迷賭博,兩個哥哥被養成巨嬰。
從4歲開始,梅豔芳就被媽媽要求和姐姐登台唱歌,賺的錢除了保障一家人的溫飽之外,還要填補母親的賭債和供哥哥讀書。
家人隻把她當成搖錢樹,梅豔芳也曾被他們傷透了心,但她還是堅持照顧母親和哥哥們的生活。
去世前,她立遺囑安排好了母親的晚年生活,按月支付贍養費。
從小就沒有體會過家庭溫暖的梅豔芳,一生都在被家人壓榨,直到生命終結。
但她依然選擇了接納,選擇放下怨恨,選擇為母親養老送終。血濃于水的親情,成為她内心放不下的牽挂。
在煙灰缸看來,無論我們經曆過什麼樣的曾經,血濃于水的親情,是我們終其一生都無法舍棄的眷戀。那是我們單槍匹馬闖蕩世界的勇氣,是散落天涯都割舍不下的羁絆。
父親給我們的愛,比想象中要多
“我一直認為父親不愛我,而且從沒懷疑過這種想法。”
早川猛一直覺得父親不夠愛自己,并且一直對此耿耿于懷,這也是他執意離開家的原因,直到多年後他在母親的遺物中發現了一盒膠片。
從膠片盒上的标記可以知道,這是他五歲那年,全家一起出去遊玩時拍的。
畫面上,父親帶着他和哥哥嬉笑打鬧,年幼的兄弟倆搖搖晃晃地在礁石上走着,手腳靈活的哥哥伸出纖細的胳膊把弟弟奮力往上拉。
這些場景在猛的記憶中一片空白,直到多年後的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父親也是愛自己的。
這個情節讓煙灰缸想起郭德綱和郭麒麟這對父子。電視劇《慶餘年》熱播那會,有人在采訪中問郭麒麟有沒有被父親誇獎?
誰知郭麒麟卻自嘲地回答道:
“我爸從來不看我演戲,我爸不知道我演了《慶餘年》。”
語氣裡,充滿了委屈和無奈。
不久之後,郭麒麟在參演完話劇之後和其他演員一起登台謝幕,這時台下的郭德綱突然走上舞台給了兒子一個驚喜,并拍着他的肩膀說“演得不錯,演得比我強”。
受寵若驚的郭麒麟反應過來後,趴在父親肩膀上哭了起來。
這眼淚,有被父愛溫暖的喜極而泣,也有得到父親認可後的真情流露。
我們常說“父愛如山”,它不僅是指父愛像山一樣偉大,更指父愛像山一樣無言。他們不善言辭、不愛表達,即便是關心的話語,說出來也變成了嚴厲和苛責。
冰心說:
“父愛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覺到了那就不是父愛了!”
煙灰缸覺得,父親的愛裡有着深遠的考量,并不是每一個決定都能讓人在即刻理解,甚至還可能誤會重重。
直到有一天我們長大成人,獨自踏上人生的旅途,在披荊斬棘之際,我們才能明白,曾經沉默的父愛,早已變成我們對抗世界的铠甲。
哥哥出獄那天,猛發動車子,飛速地奔向監獄的方向。他在狂風中聲嘶力竭地大喊:“哥哥,我們回家吧!”
他終于意識到,曾經自己一直想擺脫的關系,卻是内心一直渴望擁有的牽挂。無論之前錯過了什麼,這一次他隻想伸出手去抓住些什麼。
莫泊桑說:
“我們不知不覺地愛着父母,這種愛像人活着一樣自然,隻有到了最後分别時刻,才能看到這種情感的根紮得有多深。”
在這塵世間的感情中,友情需要給予才能獲取,愛情需要付出才能擁有,唯獨親情是與生俱來的血脈相連,融入心,刻入骨。
剪不斷的血脈親情,放不下的牽腸挂肚。無論走到天涯海角,隻要轉身能看到父母在、家在、你在、我在,這就是最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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