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後開學沒多久,上海出現了新一波疫情,上海大學三個校區被封。3月3日晚九點後,教職工被緊急召回學校做核酸檢測。
經曆了當天晚上的淩亂,第二天的傳言滿天飛與生活突變帶來的小興奮,第三天的焦慮與後來的慢慢習慣,測核酸、備課、上課、給單獨在家的未成年孩子打電話,生活在繼續。
春陽拂煦,在延長校區大草坪上,第四次核酸檢測做好,真是輕松了許多。舉目四望,正看到草坪西側的幾株白玉蘭中的一株開始綻放花朵。白的發亮的花朵在深綠的香樟與紅磚教學樓的襯托下格外醒目。前幾天白玉蘭還都是花苞,幾天工夫,就開始盛開了。時間的刹那感一下子變得強烈起來。
後幾日,春陽更加溫暖,領到盒飯的我,索性就坐在草坪上吃起來,擡頭正望到那棵白玉蘭。其他的玉蘭也陸續開放,那棵則開得熱烈起來,已有花瓣開始飄落。
白玉蘭是春天開花最早的幾類植物之一,同時,也是早花中花朵最大的植物。在百花未醒的早春時節,玉蘭已雍容綻放,滿樹玉白,惠風吹拂,花枝搖曳。這一樹亮白的繁花,純潔如花中仙子,在這乍暖還寒,百花未醒的早春,顯得楚楚動人。
白玉蘭的美,美在花形,如小蓮花,有聖潔之氣;美在花色,純淨亮白而潤厚,無一絲嬌豔之氣;美在花香,不甜不膩,清幽而略調上一點令鼻腔舒服的苦味;還美在這開放的時節,春暖猶寒,梅花已落,百花未起,純然獨立。然而,人們卻遺憾于玉蘭的花期之短,從初放到零落,就幾天工夫。
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我忽然感到玉蘭的這個花期的短,也是美的,也美得恰到好處。短一分賞花人興緻未足,長一分興緻漸減,恰在這不長不短之間,給賞花人留下恰到好處的些許惆怅。一年一度的玉蘭花開,像極了人生奮鬥的階段性目标實現。那成功的花朵,成功的喜悅,就持續那幾天,然後複歸于平靜,開啟下一個曆程。
一個人在漫長的奮鬥過程中,陪伴自己的更多是孤獨,是沒有光彩的長時間的勤勞,像極了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默默無聞的玉蘭。玉蘭樹形普通,枝葉普通,春生夏長秋冬凋零,隻剩下灰突突的枝幹和孕育的小絨包,曆經風雪,默默無聞。直到來年陰曆二月初,它迎來一年的高光時刻,在萬千睡眼惺忪的植物間,一下子靓麗起來。
花開不是玉蘭的意義,隻是玉蘭生命過程的一個節點,一個有目标的生命過程的一個節點。同樣,成功也不是人生的意義,隻是一個有目标的人生過程中的一個節點。況且,并不是所有奮鬥都會有預期的結果。不管成功與否,生活繼續,酸甜苦辣,風霜雪雨,生命的過程本身就是生命最大的意義。
過不了幾天,玉蘭花落,新葉始生,泯然于衆,又默默啟始于生命的新程。(王味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