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陰雨連綿,天空灰蒙蒙的,街上車輛稀疏,路邊的樟樹在雨中輕輕搖曳,似一團将散未散的煙霧,路上行人匆匆,借着街上始終不滅的路燈趕路,黃昏和黑夜來得太早。
車站前,你望着我無語,但我知道,耳邊淅淅瀝瀝不停的雨,就是我們說不盡的情話。九月的雨,像積怨已久的眼淚,也像剪不斷,理還亂的思念。
我默默地走進車站,不敢回頭,此時世間的一切,都仿佛玻璃蒙上了一層雨滴般模糊不清。我知道你不忍轉身離去,靜靜地目送着我随着人流不斷地向前,直到隐沒在人海。
中秋短暫的相聚,之後就是漫長的分别。在異地工作的我們,各自都有還未走完的路,但今天的離别,明天總會有更好的重逢。我們深信不疑,我們為此奮鬥。
車廂裡的人有一起有打着撲克的,也有一起歡快地交談着的,相聚一起的人無一例外,都說着他們自己的家鄉話。而這種熟悉的語言,讓人即便處在千裡之外,即便在陌生又冰冷的環境裡,也能找到同呼吸一道成長的親切感。
但我卻木然地坐着,遊離在他們的歡笑之外,像是與之隔了一個世界一般。我不屬于剛剛離開的城市,也不屬于即将到達的城市。我隻屬于有你的城市,我隻屬于有你的夜晚。
而那個夜晚總是短暫。我們手牽手,走在陌生的城市裡,走在冷風忽起的夜晚,穿過市場,穿過小巷,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總希望腳下的路能延長再延長,總希望時間能停留再停留。可時光總是匆匆。
我們相擁着坐在河流前,中秋滿滿的月亮在水面上晃動,那不由自主而無奈的搖晃,就像我們的颠簸。河裡的水,該是跟家鄉的一脈相承;河裡的月,該是跟故鄉一樣的形狀。你和我,眼前始終是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的今天,而不變的始終是昨天分别時的信念和明天相聚的理想。
夜漸漸深了,車還在飛馳。我們離得越來越遠,心卻好似靠得越來越近。我該去赴你的那場約會了,就在我的夢中;我該去找你了,就在我的心裡。
朦胧中,我仿佛看到了你,看到了田野的夕陽下,微風吹亂你的頭發,看到了我們相擁在一起被夕陽拉長的影子。迷糊間,砂石飛進了我的眼睛,你變得漸漸模糊起來。
我被驚醒。車廂的燈已經熄滅,隻有火車還在轟隆隆地飛馳着。月圓依舊,世界依舊。我感到慶幸,希望還在。
可我也該為明天養足精神了。明天,我還要為自己的存在而奮鬥;明天,我們還要為有你的世界而拼搏;明天,我将擁抱着你,安然入眠;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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