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邊檢處,注意到“雄獅”和“偉大的雌象”——也就是斯威士蘭的國王姆斯瓦蒂三世和他母親——的畫像正從邊檢辦公室的牆上注視着這一切。國王的民族服裝上的動物形狀印花同我眼前官僚主義習氣濃郁的邊檢官員看上去像是來自兩個世界,不過,這種現代與傳統之間的割裂倒是斯威士蘭充滿魅力。
我用了“斯威士蘭”這個詞,不過即便這個名字也已經過時了。2018年是這個南部非洲國家獨立50周年,4月19日,姆斯瓦蒂三世在建國紀念演說(同時也是他50歲生日慶典)中向世界宣布,他要将他的國家的名字改成伊斯瓦蒂尼(eSwatini)。小寫e并不是我的筆誤,而是國王有意為之。
“50:50”慶典海報 本文圖均為 Sophie Ibbotson攝
我在“50:50”慶祝活動前一天到達了(曾經的)斯威士蘭。雙金禧——為國家也為國王——是今年該國政治和社交上的大事。 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我幾乎遍訪南部非洲的主要旅遊地标,馬拉維、贊比亞和博茨瓦納,但一直都沒想過斯威士蘭。我知道它的存在,但隻是因為它是英國的前殖民地,面積和威爾士相等,是鄰國南非克魯格國家公園面積的三分之一。在非洲,有的是比它更惹人注意的地方。
我得說,我對君主制并不感冒。從思想上,我反對那種天生擁有統治權的概念,然而又有點虛僞地覺得,自己對伊麗莎白二世女王至今為止的工作很滿意,并不想以一位民選總統取而代之。在斯威士蘭,我發現很多人和我一樣想。
姆斯瓦蒂從父親那裡繼承了王位。有趣的是,這個國家并不實行長子繼承制。為鞏固部落關系,國王有許多妻子,都來自斯威士蘭的不同部落,而儲君最好是沒有同母兄弟的王子。姆斯瓦蒂的母親身為一位低級王妃,反倒使姆斯瓦蒂最後成為了國君。
姆斯瓦蒂深受兩種文化的影響,他在英國多賽特的男生寄宿學校 Sherborne上過學,因此和英國聯系非常緊密。在50周年慶典上,我希望能看到他穿着自己的部落服裝閃耀登場,就像我曾在邊檢處見到的畫像上那樣。然而我注定要失望了。他穿着鮮紅的英式軍裝,帶有金色的绶帶,金屬裝飾閃閃發光。這身衣服雖然讓人印象深刻,但無論從地點和文化上來說,都給人一種格格不入的怪誕感。
身穿軍裝的國王向民衆揮手
姆斯瓦蒂面向主會場的上千名觀衆,以及更多在家裡收看直播的觀衆發表了演說。這篇演說,從外交角度而言,是一篇雄文。盡管他本人英文娴熟,而且英語本身也是斯威士蘭的官方語言,他還是特意選擇用斯威士語向他的人民演說。
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了。我一句斯威士語也聽不懂,所以當公衆全都起立歡呼時,我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一分鐘後,同聲傳譯将他的宣告翻譯成英文。
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
尼亞薩蘭(馬拉維)、羅得西亞(津巴布韋)、貝專納(博茨瓦納)全都在獨立時放棄了他們殖民地時期的名稱。斯威士蘭反其道而行之,大概是因為這個國家曾經——現在還是——和英國關系更好。但是如今,姆斯瓦蒂準備了一個大驚喜,并且立即收到了熱烈回應。如今,斯威士蘭成了伊斯瓦蒂尼(eSwatini),這是一個更古老的斯威士蘭名字,但含義和斯威士蘭一樣,意味斯威士人的土地。
此事宣布的幾天之後,幾家外媒報道說,改名是因為斯威士蘭( Swaziland )總是被當作瑞士(Switzerland),作為在場親耳聽到了這次演說的人,我覺得這太可笑了。首先,這兩個國家幾乎毫無共同之處,就算有,除了名字有點類似外,那就是它們都是内陸國家。其次,在我看來,強烈的民族自豪感和認同感是現代斯威士蘭王國得以立國的基礎,為什麼斯威士蘭人就不能用他們自己的語言為國家命名麼?
我在斯威士蘭遇到的許多人感到,他們對國家和國王的驕傲之情是等同的,這一點在慶典活動中表現得淋漓盡緻,在表演者和觀衆臉上你能都能看到這種自發的情感。舞者、歌手、鼓手的表演熱情洋溢,一波接着一波,光是觀看就讓人精疲力盡。姆斯瓦蒂的兒子之一帶領的方陣表演會讓拉斯維加斯的豔舞女郎都羨慕的高踢腿赢得全場歡呼。隻有當表演飛機呼嘯而過時才能将觀衆的視線從地面吸引過去。
非洲女孩的舞蹈熱烈動人
慶典的最後,是一隊隊數不清的武士來向他們的國王緻意。他們整個下午都在太陽的炙烤中坐在場地的一邊。但當他們起身,并開始緩慢地前進時,我完全被他們的氣勢驚呆了。他們的服裝和飾物之間有一些小小的差别,表示他們的身份。武士們手持盾牌和儀式用的長棍,而我注意到其中還有一把長号。它的号角聲讓本來就熱鬧不已的現場更加嘈雜,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很合适——這是斯威士式大雜燴。
吹長号的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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