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人去标簽化總是很難。
每一部類型電影的背後,總會有演員或主創被打上相應标簽,喜劇片導演、動作片演員...各式各樣的定語,總有一款伴随着他們,難以甩脫。
2021開年,有一位中國影人做出了勇敢的嘗試,他努力摘掉自己身上的喜劇标簽,拍出了一部實驗性十足的電影:
那就是大鵬導演的《吉祥如意》
鏡頭對準東北吉林的一戶農村家庭,家中最年長的老人——影片視角中的“姥姥”離世後,三叔王吉祥的贍養問題引發家族間的大讨論。
王吉祥十年未見的女兒王慶麗(劉陸 飾)的意外歸來,更是加深了這場親人間的羁絆。
《吉祥如意》講述了一個簡單的家長裡短故事,從電影角度,幾乎沒有太大戲劇沖突,但影片實驗意味卻相當濃厚。
全片隻有一名演員出鏡,其他人都是真實出演自己,而他們甚至都是導演的親戚。
影片分成兩個部分,前半部分在講述農村家長裡短的劇情,後半部分則是影片幕後的花絮,可以說是:
一半時間拍電影,另一半時間拍“拍電影”
電影由大鵬2年前的短片《吉祥》改編而來,該短片曾獲金-馬獎最佳短片獎,在後期拓展時長至80分鐘後,這部《吉祥如意》于今年1月登陸院線。
影片自點映後口碑不斷爆漲,黃渤、張譯、陳思誠等人都為該片送上了高度評價:
黃渤:看完後感覺後勁很大,回去要好好琢磨;陳思誠則是自歎不如:什麼時候我也可以像你一樣自由地去拍攝一些東西,恭喜你在這方面走到了我的前面。
《吉祥如意》的豆瓣評分高達了8.2分,大鵬導演藏在喜劇标簽下的溫情細膩打動了觀衆。
大鵬新片真有這麼優秀嗎?我們來看看:
01打破劇情片&紀錄片界限,大鵬拓出中國電影的一條新路
它的最大亮點,在于模糊甚至打破電影與紀錄片的界限。
首先是真實與虛拟間不斷遊移的“劇情”,除了由劉陸扮演王吉祥女兒王慶麗以外,其他人都是大鵬吉林老家的親戚,他們在片中“演”的就是自己。
大鵬未為影片安排劇本,而是讓攝影組随性拍攝親人們的日常,所發生的事都是真事,影片的唯一戲劇張力僅靠演員劉陸來渲染。
既有真人出鏡,又有演員加入,劇情遊移于虛虛實實之間。
其次是随性拍攝所帶來的不可控性,用大鵬的話說,他拍的是天意。
原本的拍攝計劃裡,大鵬要拍的是自己的姥姥,劉陸扮演的角色則是現實生活中的大鵬。
但在拍攝過程中,大鵬姥姥的因病去世打亂了計劃。
于是大鵬當機立斷,将影片焦點改為自己的三叔王吉祥,劉陸改為扮演多年未歸的王吉祥女兒王慶麗。
而在拍攝王吉祥時,又一個意外出現。現實中的王慶麗時隔十年回到家中探望老父,“真假”王慶麗同框出現了。
影片中有一幕對比意味深長,長輩們因王吉祥的贍養問題吵得不可開交,扮演王慶麗的劉陸就“父親”的問題向長輩磕頭緻歉,
另一間屋子裡,王慶麗則面無表情地玩着手機。
再有就是影片新奇的表現形式,《吉祥如意》分為《吉祥》《如意》兩個篇章。
《吉祥》從劉陸扮演的王慶麗回鄉拍起,姥姥的離開讓老人王吉祥的贍養問題成為家人們争吵而糾結的話題。
《如意》則将鏡頭轉向了《吉祥》的拍攝過程,前面的“劇情”通過導演視角再次還原。
上半部分是加入了些微虛拟元素的劇情片,下半部分則是一場還原幕後花絮的紀錄片。
這一新奇的結合形式令人眼前一亮,難以區分它的類型。就連導演大鵬都表示,自己不知道該報送劇情片還是紀錄片。
《吉祥如意》這部實驗性質強烈的電影讓人想到俄羅斯《列夫·朗道》DAU系列影片。
該片以1:1比例建設小鎮,邀請400名各行各業不同人們入住小鎮,導演組采用上萬個攝像頭24小時全方位攝,無劇本、無規則情況下。
這一現實版《楚門的世界》将人們當成小白鼠,這一瘋狂人性實驗引發了不小争議。
《吉祥如意》沒有類似DAU這般無序化,但無劇本、完全依托現實産生“劇情”的影片模式,與《列夫·朗道》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得不說,大鵬還是很敢拍的。
02故鄉原風景,大鵬望向一條回家的路
盡管影片并沒有過多煽情,但大鵬還是煽到人了,一個講述家的真實故事就足以觸動無數異鄉人的心。
影片首先呈現了人們與家的疏離感。
三叔王吉祥共有三個兄弟、一個妹妹,盡管是骨肉兄弟,但各自家庭的存在,終究讓他們漸漸疏遠了,隻有在母親離世時,五兄妹才能重新聚會。
正如他們面對鏡頭時所說的:
媽走了的話,我們的凝聚力就沒了,下次...确實很難有機會聚一起了。
這是老一輩的無奈,而年輕一輩也是如此。
大鵬與現實中的王慶麗平時都待在北京,王慶麗更是因為父母離異的緣故,有将近10年沒有回老家探望父親。
大鵬在平日忙碌的工作中顯然也無暇分心回家,《吉祥如意》也是在《縫紉機樂隊》拍攝間隙進行的。
忙成為了每一個人的“托辭”,讓他們暫時忘掉了回家的路。
你們忘了家,但家沒忘了你們。
影片開頭,王吉祥在鏡頭前表示,自己堅決不想女兒,但顯然他是口是心非的。
在真實的王慶麗時隔10年回到老家後,長輩們沒有責怪他,二叔隻是表示“她這次回來我很滿意”,而王吉祥挂在臉上的笑容則是藏不住的。
王吉祥一直念叨的那句話,“文武香貴,一二四五”更是代表了他對于家始終有一種牽挂。
文武香貴分别對應王吉祥四個兄弟姐妹的名字,一二四五則是他們在家中的排行,王吉祥獨獨漏了排行第三的自己。
可見,即便智力已經出了狀況,但他潛意識還是将家人放在了第一位。
此外,長輩們盡管為了照顧王吉祥之事吵得面紅耳赤,這一度讓大鵬一度為此喊停劇組,讓工作人員先去勸架。
但吵歸吵,血肉之情剪不斷。第二天,這幾個長輩就站在一起笑臉滿滿地拍攝全家福。
大鵬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在事後自己提出将王吉祥送到敬老院時,沒有一個老人同意這樣做。
看樣子,家不會也從來沒有“忘掉”家人的存在。
由此,影片發出了最簡單質樸的呼籲:常回家看看。
這裡沒有大肆煽情和大段說理,導演将鏡頭對準王吉祥,智力已退化至兒童階段的他反而比衆人看得“通透”。
冷風中他顫顫悠悠地走着,但精神依舊飽滿的他不時哼着“常回家看看”,家人是他最簡單的期盼。
常回家看看,這簡單質樸的五個字每個人都懂,但真正做到的并不多。這條回家的路,既遠又不遠。
03深耕電影,大鵬走出中國影人的踏實之路
《吉祥如意》的廣受好評讓人們重新審視大鵬,在進入演藝圈之後,大鵬一直伴随着質疑聲,但他用踏實的态度一步步讓好評聲蓋過了這些質疑聲。
他最初進入大衆視野是以一部搞笑網絡劇《X絲男士》,盡管該片因堆積的笑點而吸引不少粉絲,但不少聲音質疑作品相對低俗、沒有内涵。
随後幾年,《煎餅俠》《縫紉機樂隊》的出現,讓人看到了大鵬的轉變,在呈現喜劇元素外,他在影片内核上下了不少功夫,這回不“低俗”了,但還是有聲音質疑他局限于套路化的喜劇。
但事實上,大鵬在近幾年一直在默默轉變自己的風格。
2017年,他參演馮小剛導演電影《我不是潘金蓮》,這部作品讓大鵬探索着喜劇片之外的可能性。
2018年,他導演的短片《吉祥》獲得金馬獎最佳劇情短片,2019年,他以演員身份參演4部電影,其中劇情片《受益人》讓他獲得金雞獎最佳男主提名肯定。
再到2021年初《吉祥如意》的口碑暴漲,大鵬一步一個腳印,堅實地在演藝圈的道路上走着,一步步回擊質疑:
别罵了,我不隻是個喜劇演員/導演!
也許提到大鵬,我們還是會想到他的那些喜劇作品,但至少,他讓我們看到了中國影人轉變風格的可行性,這條堅實的路,他還在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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