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劇行當有“三小”之特色,即小生、小旦、小醜。然而,因昆劇吃重的多為生旦戲,醜角的重要性雖不言而喻,但其光芒往往易被掩蓋和忽略。在即将到來的元宵佳節,海上梨園特别為新老戲迷準備了一張别緻的戲單——2月5日(正月十五),昆劇《昆醜之美—徐棟寅折子戲專場》将以三出昆曲醜行極具代表性的折子戲《西廂記·遊殿》《水浒記·活捉》《兒孫福·勢僧》以及脍炙人口的林沖《夜奔》片段、十番鑼鼓《碧桃花》讓觀衆重新認識和發掘“昆醜”的魅力和韻味。
圖說:徐棟寅演出照 受訪人供圖 (下同)
讀懂醜才能看見美
徐棟寅是江蘇省蘇州昆劇院“振”字輩演員,師承昆醜表演藝術家王世瑤、林繼凡、張銘榮、朱文元。
問起如何與昆醜結緣?他坦承,工醜行并非是最初的夢想。8歲主持少兒欄目《金色童年》,9歲踏足影視圈,先後出演過電視劇《東吳巨富沈萬三》《新亂世佳人》,還憑借少兒電影《夢幻懶人國》獲得全國少兒電影飛天二等獎……徐棟寅是如假包換的童星,自小顔值不俗的他,考戲校是受了當鼓師的父親和唱越劇的母親影響,然而,他對舞台的幻想是俊俏小生、翩翩公子。
在分行當前夕,林繼凡偶然間看到了他的表演,覺得他特别擅長演繹人物,有着絕佳的昆醜天賦,便力邀他入醜行,想好生栽培,沒想到徐棟寅卻有些不情不願:“誰不愛美呢?那時候年紀小,加上對自己長相天賦都挺自信的,就不願意扮小花臉,怕入了醜行從此就有了局限。”但在逐漸了解昆醜後,徐棟寅發覺了這一行所面臨的挑戰和與衆不同的美。
圖說:徐棟寅
诙諧背後人生百态
戲曲分“生、旦、淨、末、醜”,别看醜行排末位,卻有“無醜不成戲,醜是戲中膽”的說法。排在“三小”最末的醜行,所要掌握的技能卻是所有行當的總和。扮《風筝誤》裡的醜小姐,要解鎖旦角的身段,又要适度地扭捏作态,讓人捧腹又不讨嫌;演《水浒記·活捉》裡的張文遠,要展露其好色的本性,卻又不能流于表面,要将色心小心包裹在貌似儒雅的舉手投足之間。
誠如林繼凡反反複複和徐棟寅強調的:“昆醜展現的是昆曲的诙諧之美,小人物的背後是人生百态。”如何将醜角演出清雅隽永之感,徐棟寅悟了整整20年:“昆曲的雅緻是滲透到各個行當的,風流而不顯龌龊、诙諧又不落俗套才是昆醜的正确打開方式。”
圖說:徐棟寅(右)演出照
千醜千面漸入漸出
為此次專場,徐棟寅特别準備了昆曲醜行代表性劇目,其中《西廂記·遊殿》《水浒記·活捉》是昆醜“油葫蘆”中最有代表性的兩出,極為考驗演員的口白和做工。《遊殿》裡的和尚法聰善良聰慧、富同理心,他善用智謀、妙語連珠;《活捉》中的張文遠卻是介于生行和醜行之間的副醜,需唱念身形俱佳,被視作檢驗昆醜全方位能力的“綜合卷”。
此外,《兒孫福·勢僧》一出也很是難得。這出堪稱昆曲發展史活化石的戲裡,“黃莺兒”這支曲牌的唱詞有58個字,被分成了三次來演唱。三次開唱,前後穿插了近1500字的揚州白,鮮明地反映出昆曲的醜行“念”重于“唱”的特點。
這一專場都是醜角,卻要醜得千人千面,将善與惡、智與愚、人性的光芒和弱點通過人物淋漓盡緻地展現。演出前,徐棟寅特别給恩師林繼凡做了彙報演練,老師着重提點了一個字“透”:“聰慧、機敏、狡黠、貪婪,哪怕是好色都不能生硬地演出來,而是要藏而不露地透出來,就像是水墨畫漸入漸出的效果,不刻意、不突兀,讓觀衆從細節中感受人物的真實。”(新民晚報記者 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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