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4-14 08:56 | 杭州日報
路易威登、古馳、愛馬仕、香奈兒、巴黎世家……作為一個男人,32歲的雷雨春每天都被一屋子的名牌包包圍。
在他的工作室裡,1000餘隻不同品牌、款式的名包占據了所有的櫃子。“要是拿到二手市場上,這些包的總價估計有700多萬元。”雷雨春說。
有很長一段時間,雷雨春總說自己做的是“冷門生意”。奢侈品護理與鑒定師,這個職業對于不少人來說,陌生得很,以至于雷雨春剛入行時,他的父母都不相信世上還有這樣的行當。“洗一個包能賺三五百元,我爸媽都覺得我是被人家騙了。”
然而,随着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又得益于電子商務的飛速發展,雷雨春守着的“冷門生意”漸漸熱了。僅那一屋子的包,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省級優秀畢業生辭職洗包
初次創業失敗的他絕處逢生
雷雨春是溫州泰順人,出生在一個貧困村,村裡人以種茶為生。雷雨春打小就是個乖孩子,讀書成績不錯,考上了好高中,又被浙江理工大學廣告專業錄取,最後還成了省級優秀畢業生。
按理說,這樣的乖孩子,父母應該很放心,可偏偏在擇業這件事上,雷雨春和父母擰着幹。
2008年,雷雨春畢業後進入某機構當起了美術老師。在父母眼中,這份工作四平八穩,過過日子挺好。可雷雨春并不滿足,他看好高檔皮具護理行業,并發現當時業内大多數店鋪小而亂。于是,他找到一位皮具護理師傅,說服他合夥開店。
2008年10月,雷雨春辭去才幹了一個多月的工作,在西湖文化廣場附近開了一家高檔皮具護理店。這家店有100多平方米,做的是皮草、高端箱包等奢侈品的洗護、維修。
兒子不安心工作,要跑去洗包?父母對雷雨春的選擇極不理解。“其實,我們自己平時用的包,也沒有超過500元的。”雷雨春說,“在我爸媽的印象中,一個包也就值100多元。”
雷雨春花了很長時間向父母解釋,并下定決心要做出一點名堂讓所有人開開眼。可剛開店那陣子,生意的确冷清,店周邊有地鐵施工,人流量大減。萬幸,雷雨春愛琢磨,但凡有單子到手,他都會對着包包坐上大半天,觀察材質、結構,研究怎麼合理地拆解、維修。“可惜啊,那些年就是賺不到什麼錢。”雷雨春笑得有點尴尬。
2012年,店實在開不下去了,雷雨春和師傅散了夥。這下,他算是把自己逼到“絕路”上了。他在中山花園租了房,開始做網店,靠着前面幾年學到的手藝重新來過,漸漸得心應手起來。網店的生意穩定了,他跑到日本去學習奢侈品鑒定,學成後開始自己做鑒定生意,并開始涉及二手奢侈品交易。
生意越做越順,雷雨春先開出了2家門店,之後又擴張到7家,涉足奢侈品護理、鑒定、從業人員培訓等領域。時至今日,雷雨春手下帶着800多名學員。
“接觸奢侈品多了,你就能真正感知它們的材質,通過拆解、還原,還能理解它們的工藝。小到五金配件,細到顔色飽和度,都值得我去刨根問底。”在行業裡浸淫多年,雷雨春說,他現在走在街上,一眼就能看出路人挎的包究竟是正品還是“A貨”,“鑒定真假通常是有專業理論可循的,但遇到複雜情況,經驗更加重要。”
奢侈品行業裡學問不少
最難把握的是人情世故
奢侈品,往往代表了主人的身份、品位,當然,它們也常常被當成維系特殊情感的工具。正因如此,作為鑒定師的雷雨春總能看穿奢侈品中暗藏的人情世故,而這份外行人看來神秘、時髦、高端的職業,在他眼中也是容易得罪人的行當。
“通常我們鑒定到假貨,都會委婉地告訴客戶,比如‘回收價值不是很大’,或者‘可能是非專櫃品’,對方懂的。”雷雨春笑着說,“我們不是心理醫生,沒法治療心理創傷。要是幫哪個女孩子鑒定出包是假的,回頭她的男朋友找上門,我豈不是自找麻煩?”
然而,即便是常用奢侈品包包的人,也有不識貨的,因為真真假假引出的尴尬,雷雨春見過不少。
去年,杭州一位小有名氣的婚慶司儀幫好朋友的公司主持年會。年會順利結束後,那位司儀沒收朋友的錢,朋友便送了他一隻古馳品牌的手提包作為回報。
按正常市場價,這款手提包值五六千元,充當那位司儀的勞務費也能說得過去。不過,司儀并不喜歡手提包的款式,便找到雷雨春,看他能不能當成二手奢侈品回收掉。
雷雨春看了看包,問了問包的由來,臉色頗為尴尬:“你這個包比較麻煩,我們肯定回收不了……基本上隻能按150元左右收吧……”
任誰都能聽出這話的意思,那位司儀的表情,比雷雨春還尴尬。
有把假作真的,就有把真作假的。去年,一名姑娘收到男朋友送的一款真鳄魚皮包包,市場價要9萬多元。不管怎麼看,這份禮的分量實在不輕,姑娘應該覺得倍兒有面子才對。
誰都沒料到,姑娘拿到包後,覺得這包腥味特别重,以為是劣質品,生怕背出去會被人家質疑、笑話,還沒怎麼用就把包拿到二手奢侈品回收店賣了。回收店老闆居然也不識貨,把真鳄魚皮當成了壓紋鳄魚皮,估價1.5萬元,并按回收打對折的行情,以7000多元的價格把包收下,轉手以8000多元的價格賣給了别人。
花了8000多元的客人也覺得包包有異味,更發現包裡有一張“稀有皮證明”的卡片,懷疑自己買了假貨,便找到雷雨春做鑒定。結果,這位客人的确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我都以為自己看走眼了,反複确認,最後被震驚了。”雷雨春說,“賣包的女孩子不識貨,回收店老闆也不識貨,女孩子的男朋友成了最慘的那個冤大頭……”
海關也找他做真僞鑒定
如今的他帶團和造假者鬥智
在行業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雷雨春鑒定過的奢侈品不計其數,二手市場價50多萬元的包包、200多萬元的手表,他都經手過。
現在,他被中國檢驗認證集團浙江有限公司特聘為奢侈品鑒定專家。上個月,他和團隊受義烏海關委托,對60餘件被查扣的涉案奢侈品進行了真僞鑒定。
随着行業資曆越來越深,雷雨春明顯感覺到我國的奢侈品市場發展越來越快,但也滋生出各種造假亂象。就拿這幾年興起的“海淘”來說,造假者可能就是租了個房間,裝修成奢侈品專櫃的樣子,然後拍照、拍視頻,糊弄網購客戶。
最奇葩的是,雷雨春平時上鑒定課程時,居然有造假者假扮成學員來聽課,用“逆向思維”的方式學習如何規避鑒定,這也使得鑒定師工作的難度越來越大。
不過,凡事都有兩方面,造假者的無孔不入也倒逼着鑒定師必須積累豐富的實戰經驗,從幾十個維度去鑒别一款産品。“畢竟,任何理論都會慢慢過時。”雷雨春說,事實上,現在有越來越多的人看好奢侈品鑒定行業,高學曆、海歸人才也在不斷湧入。
盡管現在已經擁有規模達半層樓的工作室,可對雷雨春來說,當年剛入行開皮具護理店那幾年的冷清還在眼前,父母的不解、經濟上的窘迫、高溫天裡皮具與膠水散發的混合氣味,以及那種“絕路”上的内心焦灼,也仿佛就在昨日。
好在,如今的雷雨春已經獲得了家人的全面支持。他已經把弟弟、妹妹帶進了奢侈品鑒定行業,連當初以為他被騙的父母,也被他接到杭州,在他的公司幫忙。“如果當初我沒有堅持下來,怎麼會有今天呢?”雷雨春這話,更像是在做創業的自我總結。
(原标題《溫州後生兒辭職洗包,現一眼可看出行人的包是正品還是A貨!海關都服了》,編輯 王豔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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