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緻漸行漸遠的閨蜜
緻漸行漸遠的閨蜜
更新时间:2024-08-01 15:12:54

緻漸行漸遠的閨蜜(緻閨蜜我害怕的是永生不見)1

緻漸行漸遠的閨蜜(緻閨蜜我害怕的是永生不見)2

1

“我一想起這件事,就忍不住想哭。”

慧剛說了這一句話,眼淚就流了下來。

“我有一個多年的好友,關系非常非常好。差不多十年前,我生孩子的那段時期,她離婚了。可能她那時候非常需要我的關心,我忙着家裡的事情沒有顧得上她。突然之間她就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不論我怎麼找她都沒有回應。我想了各種辦法,她就是不願意再見我。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這十年來,她就是我心裡的一根刺,我一想起她就想哭。”

慧一邊說話一邊流淚,她的聲音輕柔、緩慢,配合她的眼淚,讓我的心發緊。

我在想:是多麼強烈的情感,讓十年後的她提起來還哭得如此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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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是讓人第一次相處就感覺非常舒服的人。語氣溫柔、條理清晰,整個人散發着平和、從容。她的婚姻幸福、孩子乖巧,唯一困擾她的就是這多年的心結,讓平日從不流淚的她,一開場就落下淚來。

緻漸行漸遠的閨蜜(緻閨蜜我害怕的是永生不見)3

大緻講述了當年這件事的詳情後,慧說:『其實去年她聯系我了,當時我很開心,可是她還是不願意見我,提起當年的事情就回避,她說她沒有做好準備,我問是什麼準備,她一直說不知道。』

我問:『去年她給你打來電話,你原本以為出現轉機。可她仍然避而不見,能回憶起你當時的感受嗎?』

慧突然掩面哭泣:『我就問她一句話:難道我們永生不能再見了嗎?』

慧說『永生不能再見』這幾個字時,語氣激烈、聲音悲痛。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死死捆住,突然湧現出異乎尋常的悲傷和絕望。

我輕聲問:『永生不能相見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

慧悲傷地說:『我再也見不到她了,而且我連一個答案都沒有,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還是我做錯了什麼,就這樣被她放棄了,再也不能相見。』

3

我問慧:『是否願意試着回憶一下,這件事有沒有讓你想起過去的什麼事情?』

慧沉默良久,回答我:有的。

十多年前,發生了一場車禍,帶走了慧的阿姨。慧去醫院找不到阿姨,被告知要去殡儀館,慧描述起當時她和姨夫一起坐在開往殡儀館的車上的情景,悲傷不已。

當說到看到躺在殡儀館裡的人真的是自己的阿姨時,我感受到她難以形容的悲傷,我的眼淚不自覺地跟着流出來。

慧一邊流淚一邊說:『我有時候幻想,我甯願少活幾年,甯願少一隻胳膊腿,換我的阿姨能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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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假如上天讓你的幻想成真,阿姨真的還活着,你會做什麼?』

慧哭着說:『我當時年輕不懂事,不懂表達,她去世後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愛她。假如她還活着,我會讓她知道,我真的很愛她。』

4

我讓慧簡單聊一下她的成長經曆,慧不知從何說起。

我提醒她可以試着從記得的第一件事說起,或者自己所記得的重大事件,想到什麼都可以說。

慧第一件事說的是小學時自己和朋友被鎖在教室,過了很久,她的爸爸來找她。

我問她為何想到這件事,她說:『爸爸很愛我,我當時覺得很幸福。朋友的爸爸沒有找她,我的爸爸來找我了。』

『好像和爸爸的感情很好?』

慧笑了,說:『别人家都是重男輕女,我爸爸偏愛我多一些。小時候我是爺爺帶大的,有一次爺爺給東西弟弟吃,不給我吃,爸爸發很大脾氣,把爺爺氣走了。』

慧接着說:『後來有一天我在外婆家玩,爸爸突然來接我,說帶我去見爺爺。我到了爺爺家,大人不讓我上樓,說小孩子看到不好。』

我的心一咯噔,果然,爺爺去世了。

我問:『還記得當時的感受嗎?』

慧說:『我是爺爺帶大的,挺難過的,但是現在已經不大記得當時的感覺,可能就是傷心吧。』

緻漸行漸遠的閨蜜(緻閨蜜我害怕的是永生不見)5

我問:『為什麼會說起這件事?』

慧說:『你說随便說,我就想到什麼說什麼了。』

我想了一想,問:『所以這兩件事你印象比較深,看起來是和父親的關系很好。』

慧說:『爸爸是很護自己的兩個孩子,媽媽有時候對我和弟弟還稍微嚴格一些。』

我看看手表:『我注意到談話到現在40分鐘了,你第一次談起自己的母親。』

慧愣了一愣,沉默片刻。

『其實媽媽是我不願提及的痛。』

5

原來十多年前那場車禍,慧的媽媽和阿姨一起遭遇了。

阿姨去世了,媽媽在醫院裡煎熬了三年,最終也去世了。

慧說:『我非常想念媽媽,經常做夢夢到她年輕時候的樣子,跟我說話。』

慧沒有表現出太過激烈的情緒,但我覺得快要無法呼吸。

我小心地問:『是否參加了媽媽的葬禮?』

慧說:『參加了。』

我問:『還願意回憶起當時的感受嗎?』

慧說:『真的沒有什麼感受,麻木地根據習俗辦完了整個流程。』

我:『是否在過了很長時間後突然有強烈的感受?』

慧落淚:『媽媽08年去世的,到現在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她,不能提,也不允許别人提。我平時輕易不哭的,上次我女兒用針紮到我,我眼淚流出來時,女兒說真稀奇,媽媽你終于哭了。』

緻漸行漸遠的閨蜜(緻閨蜜我害怕的是永生不見)6

我的眼淚再次流出來,因為感覺被壓抑到無法喘息。

慧說:『阿姨去世時,我說可以用胳膊腿或某個器官換她還活着,其實我發現,我願意用我的整個生命換媽媽還活着。我真的好想媽媽,我好希望她還活着。』

慧的悲傷決堤。

6

慧哭了一會兒,稍微平複了情緒。

我說:『我注意到你提起成長經曆中的四件事,有三件都和死亡有關。』

慧想了想說:『好像是的。』

我說:『死亡意味着分離。所以對分離的焦慮是死亡焦慮的衍生物。我們害怕分離,追溯到最後其實是對死亡的恐懼。』

慧說:『是的,我也發現自己對死亡是有點焦慮的。看到一些小孩丢了的新聞,我就會想,如果我的孩子丢了我立即就去死,會有點不安全感。』

7

我問慧:『我們回到那位不再聯系你的朋友,你今天主要是希望我幫你什麼?』

慧想了想:『我想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想讓你幫我分析一下,她到底在怪我什麼。』

我輕聲說:『其實我們都知道,這個答案隻有她才能回答你。』

慧沉默片刻,點點頭。

我問:『如果你知道了原因,你會怎樣?』

慧說:『如果是我的錯我可以去改,如果不是我的錯,那我算有一個答案。』

緻漸行漸遠的閨蜜(緻閨蜜我害怕的是永生不見)7

我想了想,問:『其實我有一個疑問,我們知道朋友是生命中很重要的角色。人一生中将朋友擺在第一位的,可能隻有青春期的孩子。他們需要獲得同伴的認可,從同伴的眼中确立起自己的形象,知道自己是誰。從25歲往後,親密關系會成為一個人最重要的關系。我聽到你之前描述那位朋友時曾經說,她某種程度上比你老公還重要,我挺疑惑的。』

慧說:『以前我不認為老公很重要,其實這些年我也成長了,我發現我老公真的很好,我的婚姻很幸福,所以應該還是老公比較重要。』

我問:『所以如果你朋友一直不給你一個答案,你會有什麼樣的感受?是否會有一些被否定的無價值感?』

慧說:『是的,被否定。我一直以為我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我沒有想過有一天她走得這麼決然。尤其是我無法釋懷,我一直認為是自己對她不夠關心,如果當時我對她多點關心就好了,是我的錯。』

我說:『好的,你是否願意跟我進行一個角色扮演?我來扮演你,你扮演你的那位朋友,我會問你問題,你盡量站在她的角度盡可能地回答。』

8

我努力将自己變成慧,體會她所有的情緒。

我感覺自己已經變成了她。

緻漸行漸遠的閨蜜(緻閨蜜我害怕的是永生不見)8

我很輕很慢地說:『親愛的,我們曾經那麼相愛,我以為我們會永遠這樣。我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你抛棄,我真的好難過。我好想問問你,我們還能不能回到從前?』

慧的眼淚再次流下來,難過地說:『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是這件事的當事人,你一定知道的,到底為什麼?是我做錯了嗎?』

『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沒有在我身邊。』

『可是,當時你有沒有告訴我你需要我的幫助?』

『沒有。』

『我記得當時我給你發過短信,你沒有回我。』

『是的。』

『所以這個不是理由,我不相信。那到底是為什麼?』

『看到你讓我想起我的過去,我不願意再看到你,我無法面對你。』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所以其實你無法面對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慧哭得很厲害。

我繼續說:『好的,我明白了。原來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跟我做了什麼或沒做什麼都無關,是你沒有準備好如何面對自己的過去。我們曾經一起經曆的美好我會永遠記得,我也希望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準備好了,我還在這裡。』

慧的情緒決堤,捂着臉痛哭,但是我感覺我的心在這麼多年,終于有了一絲松動和釋然。

9

我回到自己的角色,跟慧說:『你知道為什麼很多來訪者在結束咨詢後都不願意見到咨詢師嗎?』

慧說:『我不知道。』

我說:『這個人見過我太多的不堪,承載了我太多的過去。我一看見他就好像看見過去的自己,所以我再也不想見。』

慧崩潰地哭着:『我來找你是希望你幫助我和她的友誼,可是你給我判了死刑。』

我說:『我所說的是現狀,她不願意見你的這個現狀,而不是未來。未來是有很多可能的,有可能你的朋友也在尋求心理咨詢師的幫助,等她有一天有能力面對自己,說不定她就有勇氣再次面對你。』

慧的情緒稍稍平複。

我接着說:『而且是否想過,除了她無法面對自己的不幸,或許她也無法面對你的幸福。她有那麼多的苦難,可是你卻一帆風順。她可能認為自己應該祝福你,但是她沒有能力祝福你。所以她也矛盾、内疚。當這些情感她處理不了時,索性就不要再見了。』

慧難過地說:『所以我還是做錯了。』

我說:『這些都僅僅是我的猜測,不一定是真的。而且你做錯什麼了呢?努力生活得更好也是錯嗎?我們無法控制别人的,所以不論在任何時候,過好自己都是最明智的選擇。』

慧沉默不語。

我說:『我注意到你說我給你判了死刑時,情緒非常激動,好像對你們的分離非常在意。聯想到之前你提到的那幾個事件,我不知道你是否覺得這幾個事情有什麼聯系?』

慧想了想說:『是的,我害怕和她分離,我不願意失去她。』

我繼續澄清:『我們之前提到失去她的那種無價值感,和這種分離感,你更害怕哪一個?』

慧想想:『兩個我都怕。』

我問:『如果滿分10分,各自的比重是多少?』

慧說:『三七吧,無價值感三,分離感七。』

10

其實剛才那個角色扮演,慧已經隐約覺察到這和她的對錯沒有太大關系,我相信她的自我否定和無價值的感覺應該已經減輕很多。

針對可能存在的分離焦慮,我作了這樣的解釋:『經過今天的咨詢,我想你可能存在一定的分離焦慮。那幾次失去親人的創傷其實都沒有得到充分的排解,你有太多未完成的情結。所以我想,與其說你如此在意失去這個朋友,其實是你無法處理你的分離焦慮。』

慧認同。

我說:『我會建議你回去後,做一個像我們剛才那樣角色扮演的練習。你可以自己和自己對話,也可以邀請先生來幫你扮演。你把想要告訴阿姨的話全部告訴她,然後你想如果你是阿姨,會如何回答,也許你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孩子,我一直知道你愛我。』

慧再次流淚。

我接着說:『然後試着再次去扮演和媽媽的對話,告訴她你所有的話,你對她的想念,你希望自己死去換她活着,你想想媽媽會如何回答。你可以幻想是你的孩子向你提問,你會怎樣回答?我相信你看着孩子時,她流着你身上的血、傳遞着你的基因,是你生命的延續。孩子好好活着,就好像你好好活着一樣,也許媽媽和你是一樣的想法。』

慧很傷心,一直流淚。可是和之前提到媽媽時給我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

緻漸行漸遠的閨蜜(緻閨蜜我害怕的是永生不見)9

我說:『所以繁殖可以幫助我們緩解死亡焦慮,這也就是為什麼你之前跟我提到:你的孩子出生後,你才對親人離去的事情緩解了很多的情緒。做完這兩個角色扮演後,你可以在内心裡,或者是形式上,比如将阿姨或媽媽的物品埋葬,埋的時候告訴她們:我愛你們,我還會繼續想念你們,但是我會好好生活下去。跟她們做一個告别吧。』

慧默默流淚:『這些年我一直無法忘記媽媽,她是我心裡的痛,别人提都不能提,我才知道我有多愛我媽媽。可是為什麼我會對那個朋友如此害怕分離?我對别的朋友都沒有。』

我問:『她是否讓你聯想起某個人?』

她說:『沒有。』

我說:『或許隻是因為她是如此重要的朋友。』

慧點點頭,然後說:『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媽媽去世後,她充當了媽媽的角色。』

11

在咨詢的最後,慧笑着對我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我由衷地告訴她:『你讓我看到我在幫助别人,讓我覺得我的存在是有價值的,我也要謝謝你。』

慧微笑着說:『其實我沒有告訴你,我的那位朋友也是一位心理咨詢師。』

我感慨地說:『事實上很多走上這個職業的人,初衷都是為了幫助自己,最後發現自己也可以去幫助别人。我看到你的朋友正在為了自己努力,或許有一天她又會重新站在你面前。』

慧的臉上出現了很柔美的笑容,她說,我好像看見了一幅畫面——

她正在向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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