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好文學的人都聽說過卡夫卡,雖然未必看過他的作品。他的《變形記》算是我們比較熟悉的作品,也是拜它所賜,我們知道了卡夫卡有一個異常嚴厲的父親。後來他又通過一封長達3萬字的信,使他父親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我們讀托爾斯泰、雨果、莫泊桑、海明威的作品,卻讀不出他們的親戚,除了小仲馬會讓人聯想到還有個大仲馬,就是夏洛蒂·勃朗特也不會讓人一下子記住艾米莉·勃朗特,看過《呼嘯山莊》的讀者除外。但是卡夫卡做到了,他讓他嚴厲的父親和他一起留名文史。
卡夫卡父親
1922年,卡夫卡已經預見到了死亡即将來臨,他在給好友布洛德的一封信中寫道:
我一輩子都是作為死人活着,現在我真的要死了。
兩年之後,卡夫卡享年41歲,死時寂寂無名,這個還未成名的作家安葬在了布拉格的猶太人公墓。
格格不入的性格,無法融入的家庭
卡夫卡出生在一個商人家庭,這保證了他的童年不必為吃喝發愁。一家子的供給都來自于父親,他的父親是一個暴戾專制的人,像熊一樣威武雄壯,"虎父無犬子"的思想讓他對卡夫卡抱有很大的期望。
然而天生體弱的卡夫卡終究讓父親失望了,除此之外,小卡夫卡的性格還非常的内向和羞澀。父親又把希望寄托在他的兩個接連出生的弟弟身上,遺憾的是弟弟們幼年便夭折。就這樣,這個家庭的成員逐步固定,一個專制的父親、一個算是溫柔的母親、三個姐妹、一個男孩。家庭在卡夫卡的童年中并沒有給他太多的溫暖,自懂事起,他與周圍環境就顯得格格不入。
1889年,卡夫卡6歲,他終于可以離開家庭,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可以在學校度過。可是很快,他也開始厭煩學校了,有些強者總是喜歡欺淩弱者,很不幸,内向羞澀的小卡夫卡遇見了這樣的人。上學對他來說變成了一種折磨,他對自己的不自信便在這時種下了種子。
卡夫卡與文學的進一步接觸是在他上中學的時候,這裡不再是小學的那些簡單的課程。卡夫卡所讀的學校是布拉格舊城區的德語文科中學,這所學校最重視的課程是語言與文學教育,在這裡學習的過程中,卡夫卡獲得了大量文學閱讀機會。
卡夫卡對于父親的專制也并非全然逆來順受,他選擇以自己的方式反抗。1901年,卡夫卡可以進入布拉格的斐迪南·卡爾德文大學讀書,他的父親希望他攻讀法律,卡夫卡選擇了化學專業,隻是兩個星期後,卡夫卡最終還是轉到了法律專業。雖然最終不得不屈從父親的專制,但他還是選修了文學和哲學課程。卡夫卡還會參加一些哲學沙龍,當然,他秉持本性,依舊選擇不發言,作為聽衆來說,他認真且持之以恒。
雖然卡夫卡不喜歡法學,但他還是獲得了法學博士學位,而保險業職員這份工作似乎也不需要太多法律知識。他做着自己不喜歡的工作,能夠支撐他的唯有文學。他一直想要離開家庭,為此不惜向父親借錢投資妹夫開的石棉廠,結果廠子倒閉了。這次的打擊對他來說幾乎緻命,在他父親那裡,他的失敗者形象更加牢固了。
性的覺醒與書信式愛情
卡夫卡的第一次性經曆發生在他20歲那一年,也就是1903年夏天,對方是他家樓下服裝店裡的一位年輕的售貨員小姐。他的一次愛情發生在1912年,名字叫菲麗斯,比卡夫卡小4歲。
我們知道,卡夫卡是一個内向且羞澀的人,他不太适應跟人面對面交流,比較喜歡書信聊天。也正是通過書信,卡夫卡獲得了和菲麗斯交往的機會。卡夫卡的書信是非常高産的,有時可以達到一天三封。1914年,他和菲麗斯訂婚時,卡夫卡寫給她的信已經達到400封。或許是愛情給了卡夫卡靈感,他的《判決》和《觀察》就創作于這段時間。
但是卡夫卡在這段戀情當中并沒有盡到忠貞的責任,他在一則日記中寫道:
我經過妓院就像經過所愛者的家門。
在同菲麗斯正式訂婚以前,卡夫卡的矛盾性格令他中止了和菲麗斯的通信。此時卡夫卡正在意大利,菲麗斯無奈之下讓一位在維也納的女友格萊特去找卡夫卡,菲麗斯希望格萊特能夠幫忙問清原因,從中調解。不過在調解過程中,格萊特和卡夫卡發生了關系,并可能孕有一子,這個孩子在7歲時夭折。
卡夫卡一生中訂過三次婚,兩次都是與菲麗斯,他們第一次解除婚約是在1914年,訂婚僅僅過去一個月。解除婚約的原因是格萊特告訴了菲麗斯關于卡夫卡的不忠行為,而菲麗斯也受夠了卡夫卡的反複無常。在解除婚約幾天後,《審判》的主人公約瑟夫·K的名字出現在了卡夫卡的日記中。
1916年,卡夫卡與菲麗斯舊情重燃,他們重新訂婚了。第二年,卡夫卡34歲,他被查驗出得了一種病。這種病叫"白死病",與這個病相對應的"黑死病"——鼠疫——在14世紀時曾經奪去歐洲近一半人口的生命,"白死病"就是我們現在說的肺結核,當時的醫學技術無法控制它的加深。
菲麗斯得知病情後表達了要與他同甘共苦的決心,可卡夫卡拒絕了。我們說不清是不是卡夫卡不想拖累她,但是在他與菲麗斯第二次訂婚不久的一則日記中,他這樣寫道:
看着家裡那張雙人床,床上鋪好的被單和仔細擺好的睡衣,我會惡心的作嘔,五髒六腑都要嘔出來了。
在1916年11月,卡夫卡的《審判》出版了。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卡夫卡的身體越來越孱弱,他在休假期間遇到了朱麗葉,一個沒文化、滿口粗話的28歲猶太人,認識幾天後,卡夫卡決定與她結婚。老卡夫卡強烈反對,因為朱麗葉家的社會地位太低。卡夫卡與朱麗葉的關系很快無疾而終。
1919年十月,米倫娜出現在了卡夫卡的生命中,二人仍舊是以書信交心,幾乎一天一封。對于他們二人的關系,我們無法确定,或許是摯友,或許是情人。當時的米倫娜已婚,卡夫卡去維也納見米倫娜,在那裡停留了4天。後來米倫娜也曾看望過卡夫卡,卡夫卡甚至将自己的全部日記、《美國》和《緻父親的信》的全部手稿交給了她保管。
在生命即将走向盡頭時,卡夫卡遇見了他人生中的最後一個重要女性,她的名字叫多拉。多拉19歲,猶太人,為了這個姑娘,他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徹底反抗了父母。由于筆者親身和肺結核患者生活過,所以我知道肺結核最後會将病人折磨成什麼樣子。我想卡夫卡在預感到死亡将至後,他想放肆的活一次,于是便不顧父母反對,拖着虛弱不堪的病體帶着多拉移居柏林。
一生都在渴望父愛小卡夫卡是個"早慧"兒童,他很早就察覺到了父親對他的不滿意,也因此,他性格越來越内向,内向的有些懦弱。他不敢反抗父親,這在父親看來既理所應當又不勇敢。
卡夫卡給自己的父親寫過一封信,這封信長達3萬字,卻一直沒有寄出,後來由米倫娜保管。在信中,卡夫卡終于勇敢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他怕父親,他也知道父親認為他冷漠和忘恩負義。卡夫卡直言,父親是他衡量萬物的尺度,那也就意味着父親對他的态度決定着他認為世界會如何看他。
卡夫卡父母
卡夫卡曾在一則日記中寫道 ,一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赢得父親的稱贊,他堅持創作的原因之一也是為了讓父親看到他不是一事無成。可父親對他隻有忽視、懷疑與否定,即使他的作品出版了,父親的表現也是漠不關心。
卡夫卡認為自己從出生起就被父親的條條框框束縛着,父親不但在肉體上比他強大,精神上也會占有他。卡夫卡愛他、怕他,因為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會對他咒罵、獰笑、諷刺!這讓卡夫卡時常自責、内疚、羸弱、膽怯,避之唯恐不及。
卡夫卡與父親,就像小貓與老虎,老虎希望小貓像自己一樣勇敢,可小貓怎樣努力也達不到老虎的要求。老虎指責小貓膽小懦弱,以老虎為衡量标尺的小貓便以為自己當真如此,他就心懷内疚的生活在老虎的陰影之下。
卡夫卡的性格與社會格格不入,他羞怯、自卑、猶疑不定,也許隻有在創作中他才走出了父親的陰影,也才活出了真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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