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景慕 謝維平
網大圈又要搞事情了。
衆所周知,今年的網大,混得格外風生水起。在影視行業早已被寒冬壓得喘不過氣,資本退潮,劇組開不了機,舉步維艱之時,網大市場不但依舊活躍,還不停地突破分賬票房天花闆,最終達到5000萬。
要知道,網絡電影是在2015年才橫空出世的新品類。短短三年,市場體量已翻天覆地。
而就在近期,娛樂資本論矩陣号河豚影視檔案發現,網大的逆勢上揚,遠沒有止步在票房階段。從2018下半年開始,悄然出現了一批網大創業者。他們曾經是一些頭部網大公司的高管,現在離開了平台的舒适區,創辦了自己的公司,在他們看來,2019年,網絡電影會迎來一個巨大機遇期。
河豚影視檔案采訪到了三位這樣的創業者代表。他們都曾供職于頭部平台,深度參與了這幾年網大的發展,業務上都深受認可。選擇在如今這個影視寒冬中“下海”,他們各自依傍了什麼優勢,看準了哪些機遇,各自又有怎樣的故事?此時,真的會是一個合适創業的時機嗎?
(因采訪對象小志和王傑認為目前還沒有特别有代表性作品,希望低調,尊重其要求,兩人用了化名。)
精品化需求催生巨大機遇?
在進入影視行業之前,小志是一家圖書公司的産品經理,他認為内容和賺錢,兩手都要硬。
他2016年加入新片場,做了制片人。“就是看準了網大能賺錢,把它當成産品來做。”眼光向來很準的小志,制作了《四平青年》系列,均大獲成功。在2018年12月上線的《四平青年之喋血曼谷》,根據貓眼數據,目前分賬票房已達到1268萬。
《四平青年》
在新片場盡管已經做到了總制片人,在内容創作上小志依舊感到束手束腳。畢竟,電影這種工業标準化的事物,需要充足的前期準備時間,他非常羨慕院線電影,動辄兩三年可以準備。
然而,到了網大,為了追求更高性價比的産出和回報,往往會趕進度。籌備時間嚴重不足。而網大普遍被認為“粗制濫造”,這是症結之一,也讓小志感到十分不安。“我希望女兒以後看到我的作品,是會讓她為我感到自豪的。”
小志透露,在此之前,網大行業内通用的規則是,從拿到第一稿劇本到開機之前,用15-20天的時間籌備。然而在拿到劇本後,劇組就要去實地看拍攝場景,并籌劃,在哪些地方拍,拍多少天。然而,對于一部時長90分鐘的電影來說,這不到一個月的籌備時間,是遠遠不夠的。“場景都沒看完,就稀裡糊塗的匆忙開機,拍攝質量很難得到保證。”
“當我作為一個網大從業者,籌備半個月就開機,是沒有問題的。”小志說,但今年市場提出了精品化的要求,大公司的這種流程化作業,實際上根本無法産出好的作品。
于是,在2018年的年末,小志選擇離開新片場,另起爐竈。
小志的公司在北京東五環一家文化産業園裡,和幾家制作公司共用一個寫字樓,“别看樓這麼大,隻有四間辦公室是我們的”,小志笑着自嘲。辦公室的玻璃牆上,寫滿了各種項目進展。從1月到5月,每天的進程都滿滿當當。
“别拍啊,我們公司現在要保密!”看着河豚君拿起手機想要拍下來,小志趕緊制止,“現在我不希望自己的公司太快浮出水面,一定要拿業績來說話。”
在小志的團隊構架中有三個梯隊,這是他從新片場帶出來的架構習慣。分為内容、制片及導演團隊。而事實上,這三個梯隊,一共隻有八個人。
小志2019年的項目,隻有四部網絡電影。“不貪多,要做精品。”小志透露,每一部的成本,大概都在五、六百萬左右,甚至更多。
成立公司的資金,一部分來自于以前在圖書出版一塊的資源,另一方面也來自于影視公司。
目前他公司的項目狀态,是先定下片子上映的時間,再根據檔期來倒推籌備時間。比如,定下來明年7月份要上線一部片,那麼算上平台截止日期、後期時間,3月底就要拍完。如果拍攝時間留足60天,那麼需要在12月就開始籌備,一月份開機,才能保證7月份的順利上映。而這樣的籌備到開機時長,放在頭部網大公司裡,幾乎要縮水一半。
在小志的籌備時間表裡,有分為籌備期、看景期。從拿到劇本到開機時間,小志留足了60天時間,從從容容地,将安排精确到每一天。隻有這樣,小志才覺得,這就是對自己作品的一種負責。
“我創業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在内容制作上更有自主權,讓周期可控,内容保質。”
1月6日,小志公司的第一部作品,正式開機,預計今年可以上線。小志自信自己的項目會是稀缺的頭部項目。而在影視行業一直存在一種“潛規則”,優質項目如果對外,一般都會有成本上的溢價,有不少網大項目,如果有看好的資方入場,光是溢價就可以收回一部分成本了。
他認為,在目前熱錢逐漸消失,人精錢少的大環境下,優質的投資商會更加注重性價比。“這個時候,與其讓中間商賺差價,還不如去以一個合理的價格,投資小但優質的團隊。隻要内容過硬,一樣掙錢。這樣要比一味地投資頭部公司的項目,來得更劃算。”
小志對河豚君說,盡管從老東家出走,但原來的公司依然可以繼續合作,包括平台,也沒有什麼阻力。“他們不會拒絕與一個優質的内容商進行合作的。”
妖魔鬼怪之外,新類型空間巨大?
在創業之前,于泳洋在愛奇藝平台待了七年,親眼見證網大市場從蠻荒期變得繁盛,2018年10月,他和合夥人,同樣出自愛奇藝自制部門的窦黎黎一起創辦了米和花影業。
現在于泳洋正在忙着籌備自己擔任制片人的第一個網大,以“超級奶爸”為主題,講述一個大塊頭的硬漢如何帶兩個小孩。“有點像成龍的《寶貝計劃》。”這樣一個故事,在外包裝成動作片,但實際上講述了親情向的内核。今年一月,這個項目已經開機。
曾就職大型網絡平台,是于泳洋最明顯的優勢。通過平台,可以接觸到網大這個産業裡方方面面所有的信息,對于用戶、市場、片方、宣發等等各方面的了解,要更加的全面且客觀。
于泳洋認為,盡管網絡電影跟院線電影看起來相似,但商業邏輯,還是有着本質區别。無論是從觀賞習慣、渠道,還是消費的模式和場景,網絡電影本質上和網文更類似。用戶先試讀/看,然後再選擇付費。不像院線電影靠口碑和宣發來帶動收益,網絡小說/影片則是靠着不同的類型,來影響受衆的多寡。
基于這種消費邏輯,網絡電影其實更加依賴類型,比如古裝玄幻、僵屍怪獸、功夫動作等題材,還有未來可能會有的都市愛情、男頻、女頻内容等。
無論何時何地都有市場的動作片
有意思的是,于泳洋有一種個人偏執的堅持,堅決不拍古裝戲,雖然現在網大類型裡最火的十之八九是古裝,還在愛奇藝的時候他就從來不碰,“精美的服化道、特效、動作,非常容易吸引眼球。”但卻激發不起于泳洋的任何興趣和感情,他理想當中的網大,應該是去關注現實,解決大家所處環境裡遇到的真實問題,并能帶給用戶啟迪。
随着視頻會員用戶的增長,尤其是女性用戶的增多,用戶池的擴大,實際上對類型有了更多元的需求,像于泳洋這種定位的公司,說不定可以在妖魔鬼怪定位的同質化公司之外,走出一條路來。“我可以預測,在未來幾年内,現實題材将會成為網大領域的主流。”于泳洋告訴河豚君。
與衆多創業者一樣,從平台上“下場”的于泳洋,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内容審判者,成為了提供者。從“監工”變成了事事需要親力親為的創作者,他的心态,也産生了微妙的變化。如今,大到項目流程、資金來源,小到演員服化道安排、員工情緒,每一筆支出,每一項任務,于泳洋都要照顧。而這些壓力,在市場發行終端的平台,是完全感受不到的。
于泳洋在接受采訪時,閉口不談公司層面的事務,相比而言,他隻關心項目,他透露,很多項目都會跟一些大影視公司聯合出品。
“離開平台,就等于離開了舒适區。我曾經在裡面待得太久了,所以才要主動走出來,給自己更多的曆練和成長的條件。”
網大主動觀影趨勢,營銷大有可為?
王傑在創業前,很多朋友都勸他,别折騰了,尤其現在還面臨着所謂的“影視寒冬”的大環境。
但王傑有另外一個理論,影視公司核心是内容,但是,一些家大業大的頭部公司,運轉起來十分消耗,隻能依靠資本運作驅動,反倒不如管理扁平、更加聚焦内容本身的小公司靈活。在一個深圳私人朋友的投資支持下,他下海了。
在映美便負責宣發業務的王傑,創業時依舊選擇了老本行。盡管内心有些忐忑,但王傑有自己的思考。在他看來,機會還有。
他認為,若能夠将受衆的被動型消費變成主動型消費,就能将宣發拉動内容驅動。而網大之所以在宣發一塊做得少,就是因為目前網大仍是被動型消費,付費會員們被推送什麼,就去看什麼,很少有主動宣發的情況。王傑設想未來的理想狀态是,會員不是在付費VIP區被推送内容,而是會主動選擇内容,進行單點付費觀看。
而且,比如優酷這樣的平台,按觀看片長分賬,注重真實拉新效果,同時各家也推出營銷預算,側面也說明,現在平台更重視真實有效的營銷,這給真正有想法的宣發公司帶來機會。尤其是,當未來平台會員基數達到上億天花闆的時候,如何調動用戶主動觀影,也需要依靠營銷。
不過,短期内王傑要打開局面還是要接項目或者做内容。“對于初創公司而言,确實依靠宣發資源會比較少。這也是我選擇優先做内容的原因之一。”
公司策略上,王傑将公司的業務闆塊拆開來,将宣和發拆分開,讓每一個業務闆塊獨立生存。“沒有商務的項目,那還會有營銷項目、發行的項目。業務闆塊不依托彼此,這樣的邏輯才能更容易活下去。”
“但事實上,目前市面上好一些的頭部項目,已經被頭部公司鎖定了,根本沒有機會。”王傑的切口和突破點是去尋找市場上已被驗證過的,出自小内容制作公司的較優質項目。“術業有專攻。”這些小公司,往往在宣發方面是短闆。可由于資金有限,他們也不會選擇與頭部公司合作。
從網大精品化催生出的創業機遇,到新類型以及營銷層面的新動向,小志、王傑和于泳洋面對這個市場,依然保持樂觀。他們的故事,像是對網大市場的投石問路,未來會怎樣,留待時間解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