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的輪回帶走了夏日的什麼?春天不回來翻身起床的第一件事,是撕掉日曆上昨天的那一頁這是在購買了一本物種日曆後,我生活的新儀式感,今天小編就來聊一聊關于季節的輪回帶走了夏日的什麼?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季節的輪回帶走了夏日的什麼
春天不回來
翻身起床的第一件事,是撕掉日曆上昨天的那一頁。這是在購買了一本物種日曆後,我生活的新儀式感。
那天撕掉的是4月12日,日曆上寫着“一年蓬”。
你一定見過這種植物的,它是夏天鄉野間最常見的白色小野菊。它擁有大多數菊科植物的可愛與“可怕”——每株一年蓬可産生數以萬計的具有相同基因的種子,頂着“随遇而安”的花語,它幾乎能以強大的繁殖力與适應力盛綻在陸地的任何角落,順便執行“入侵殺手”的使命,不動聲色地分泌化學物質戕害周邊的植物。
而就在“一年蓬”的日曆被撕下的那天,手機上鋪天蓋地的消息都在重述着全世界最後一隻已知雌斑鼈的離去。說實話,我之前從未聽過斑鼈的名字,第一次聽到就在訃告上。
繁衍與死亡一牆之隔。雌性斑鼈倒在人工授精的路上聽起來就有些悲壯。更殘忍的是,僅剩的那幾隻雄性斑鼈将在人類的注視下慢慢變老,用他們的死亡為整個物種的滅絕畫上一個“圓滿”的句号。就好像咕咚一聲砸個水花,空留下一片死寂,而人類隻能着注視這一切,什麼也無法做。
曾獲2015年普利策獎的《大滅絕時代》通過講述物種滅絕的故事,宣告由人類活動所引發的第六次大滅絕來臨。但學者對此問題的統一論調隻能用“可能”“也許”等詞形容。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人類活動大大提高了物種滅絕的速度——或是直接奪取它們的生命,或是從破壞栖息地來間接損耗它們的生命。
因捕撈、工程和水污染被逼上絕路的白鳍豚在滅絕世界等了12年後,即将與它的鲸豚朋友加州灣鼠海豚相遇。因為走私與盜獵,有着萌萌熊貓眼與哥特黑唇膏的鼠海豚與人類的相見不是在漁網就是在餐桌。可愛的珊瑚裸尾鼠則先是遭受了人類群情激昂的瘋狂射殺,還未來得及喘息,又趕上全球變暖導緻的海平面上升,因唯一家園被摧毀而慘遭滅絕……
據島嶼生物地理學上的一種估算,每1小時就有3個物種滅絕。也有國外學者認為由于人類的影響,物種滅絕速度比其自然滅絕速度快了1000倍甚至更多。
我想,我可能正站在一幅巨大的物種日曆面前,哦不,是時曆。
我想到劉慈欣的科幻小說《吞食者》,滅絕的恐龍以高等文明的身份重回地球,與人類展開對抗。
人類在最後關頭質問恐龍:“難道生存競争是宇宙間生命和文明進化的唯一法則?難道不能建立起一個自給自足的、内省的、多種生命共生的文明嗎?”
恐龍長出一口氣:“我不是哲學家,也許可能吧。關鍵是誰先走出第一步呢?”
科學已經幫助人類走了很遠。從1996年裡程碑意義的克隆羊多莉開始,克隆鼠、猴、豬、牛……新成果層出不窮,讓人常有疑問,“為啥不用克隆技術克隆瀕危物種?”
但這種技術至今不盡如人意,除了投入高,成活率低以外,克隆個體基因型完全相同,基因的多樣性無法維持,終将導緻種群的功能性滅絕。而且,由于栖息地無法克隆,物種依然無法延續。
也因此,人類在保護瀕危物種的時候,還是不得不求助最原始的沖動。
在人工繁育方面,人們想了越來越多的招數。有名為“物種360”的非營利組織為動物們提供“大數據網上相親服務”。它收集了大于2.2萬種和1000萬隻動物的個體記錄,包括動物的年齡、父母、性别、出生地、家庭成員、習性、乃至過往醫療記錄等,還能夠訪問全球數據集。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奧克蘭動物園裡19歲的雄性水豚“佩佩”通過這個軟件在千裡之外的澳大利亞惠靈頓動物園找到了另一半。
有具備專業素養的物種協調人為小動物們進行“在線配對”服務。來自澳大利亞的馬特·克利夫頓(Matt Clifton)是一名小熊貓紅娘,牽線的眼光很是精準。“一是年齡合适,小動物雙方都要處在适宜繁殖的年齡;二是基因血統合适,為了遺傳多樣性,不提倡近親結合;三是門當戶對,單身小動物所在的動物園位置及動物園可用資源也在參考範圍内。”
但即使如此,“發情、受孕、幼崽成活”是擺在人工繁育前的三座大山。
幼崽撫育在現今的科學手段下已經能保證個八九不離十,但小熊貓通常隻在繁殖季節聚在一起,它們并不喜歡待在一起太久。丹頂鶴對愛情忠貞不渝,嚴守“一夫一妻”,每年産蛋一次,每次僅兩枚。大熊貓的發情更是出了名的難,雌性大熊貓一年隻能懷孕一次,并且卵子存活的時間隻有36到40小時。暴力一點的意外也不是沒有。2019年2月8日,倫敦動物園的一隻雄性蘇門答臘虎在與“相親”對象第一次同處在一個圍欄内幾分鐘後,就将對方咬死,等工作人員試圖分開它們時,“虎姑娘”已然香消玉殒。
著名的單身象龜孤獨喬治曾和“女士們”有過進一步的接觸,但“女士們”産下的蛋都未能孵化成功。曆時13年的斑鼈繁育計劃更不用提,不同亞種的雙方沒“性趣”,精子質量是決定性因素,大量的卵無法受精,受精了無法孵化,被人寄予厚望的“人工授精”也吃了癟。
一個物種的消失,至少意味着一座基因庫的毀滅,更何況物種的聯系是一連串多米諾骨牌,食物鍊的微妙平衡讓一個物種的存亡也影響着多個物種的消長,比如渡渡鳥滅絕之時,也正是大栌榄樹絕育之日。
越了解越難過,看着動物們逐個跌落懸崖,惋惜變成了無力。
一位友人說:“在物種面前沒有普通與否,大家都很普通,因為太微小了。大家又都不普通,因為你的存在一定合理有意義。”
寫完這篇稿子,又是新的一天,我在日曆前沉默,我想,如果到了撕完的那天呢?
我怕最後一頁上畫的是我們自己,我更難以想象撕去我們的那隻手來自哪裡。
實習生 徐競然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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