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過去了，卡舒吉遇害案仍然在發酵。當地時間10日，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表示，已将卡舒吉被殺相關錄音與美國、沙特等國家共享，試圖向一直表态不明的美國施壓。官方“帶節奏”的同時，美國媒體們也沒歇着。11日，《紐約時報》通過知情人士爆料，揭露了1年前沙特王儲穆罕默德（MBS）身邊人就已經在讨論的暗殺名單。同時，一個從卡舒吉去世以來就備受關注的問題也再次襲來：卡舒吉案有可能最終導緻沙特換儲嗎？

▲10月，人們在伊斯坦布爾為卡舒吉舉行哀悼。

對于卡舒吉案，沙特王儲MBS的支持者們自始至終都在努力撇開案件與王儲之間的關系。沙特官方目前給出的說法是，卡舒吉是被一名沙特官員所指使的“流氓殺手”所殺害的，且這名官員已被革職。聽着很簡單，但扒一扒這位被開除的沙特官員就會發現，沒那麼簡單。

這位在一些人看來當了“替罪羊”的官員是艾哈邁德·阿西裡少将（Maj. Gen. Ahmed al-Assiri），被認為是王儲穆罕默德最親近的顧問之一，他的上升之路恰恰和王儲同步。2016年，阿西裡成為沙特在也門戰場的官方“代言人”，負責報告也門戰況。他頻繁前往華盛頓，收了沙特“好處”的美國遊說家會把他引薦給當地智庫，為沙特做也門戰場進展評估。盡管阿西裡信心滿滿，但到了2017年，他負責的也門戰場卻陷入了軍事僵局和人道主義災難。而此時，他的“保護人”穆罕默德王儲已經穩定了自己對沙特安全機構的權力掌控，于是王儲将阿西裡提拔為沙特情報總局副局長。

▲西方分析人士認為，穆罕默德王儲這步棋的目的之一是為了監視沙特情報總局局長阿布·阿裡（Abu Ali，上圖）。阿裡和西方情報機構走得很近，王儲懷疑他可能效力于另一位競争王儲之位的王室成員。

10月，沙特政府承認卡舒吉被殺害後，阿西裡立即被開除，沙特政府指責其組織了對卡舒吉的暗殺行動。一位熟悉卡舒吉案調查的沙特人士表示，阿西裡對暗殺感興趣并不意外，但他并不能代表沙特的官方政策。他還進一步指出，調查顯示，阿西裡是個不切實際且極具野心的情報新手，他想通過未獲官方授權的秘密行動給王儲留下深刻印象。盡管這位知情人士如此“洗白”，但《紐約時報》稱，衆所周知阿西裡和王儲十分親近（阿西裡曾在王儲接待到訪的美國官員時陪同在場），因此很難把王儲本人和暗殺計劃完全撇開關系，就像西方情報機構正是因為憑借他們之間的親密關系斷定，王儲一定對暗殺卡舒吉事件知情。

▲一名沙特官員稱，阿西裡少将（上圖）組織了殺害卡舒吉的行動。

暗殺行動除了情報得力，資金支持也必不可少。順藤摸瓜，兩位沙特一方商人的名字也漸漸浮出水面：美籍黎巴嫩商人喬治·納德（George Nader）和以色列商人喬爾·紮邁勒（Joel Zamel）。據《紐約時報》報道，納德、紮邁勒和阿西裡關系密切，其中納德還曾與穆罕默德王儲多次會面。從《紐約時報》獲得的納德給一位生意夥伴的郵件來看，納德有時會提及他和王儲的談話。2017年初的一封郵件中，納德寫道：“（我）和MBS進行了一場非常高大上的會面。”納德還提到，王儲建議他“重新審閱一下合同，和阿西裡少将讨論讨論。”

▲納德和穆罕默德王儲合影。

不難想象，沙特王室的暗殺名單上除了卡舒吉，還有别的名字。《紐約時報》11日報道稱，據3位知情人士透露，同MBS王儲親近的沙特高級情報官員去年曾詢問部分商人，是否能動用私人公司力量暗殺敵對的伊朗人。2017年3月，納德在利雅得安排了一場會面，與會者包括阿西裡和他的助理們，以及一些商人。在這場會議上，阿西裡的高級助理表示他們對殺害伊朗高級官員有興趣，詢問在場商人們是否會“執行緻命行動”。阿西裡的助理還表示，他們想殺害的對象包括伊朗革命衛隊分支之一聖城軍（Quds Force）領袖卡薩姆·蘇萊馬尼（Qassim Suleimani）和另一位被認定為沙特敵人的男性。

▲伊朗革命衛隊聖城軍領袖卡薩姆·蘇萊馬尼。他是伊朗最有權勢的人之一，直接對伊朗最高精神領袖哈梅内伊負責。

除了阿西裡一方的暗殺計劃，這場會議的另一項重點議程是破壞伊朗經濟：商人們提議花費20億美元用私人情報行動破壞伊朗經濟。《紐約時報》指出，納德和紮邁勒其實從2016年初就開始讨論這場頗具野心的對伊經濟戰争了。他們計劃的行動包括揭露伊朗革命衛隊聖戰軍不為人知的全球财富、制造假的波斯語社交賬号在伊朗煽動動亂、資助伊朗反對派，以及公開真假不明的指控挑撥離間，讓伊朗高級官員們反目成仇。值得一提的是，這場讨論隻是一系列會議中的一部分。《紐約時報》也指出，這些在卡舒吉遇害1年多以前的對話，顯示了沙特高層從王儲穆罕默德開始“往上走”時，就已經考慮了暗殺行動。

卡舒吉案所引發的國際社會高度關注，可能連王儲默罕默德本人也沒想到。當沙特殘忍殺害卡舒吉案件受到越來越多關注時，就有說法稱沙特一邊正在做“危機公關”，另一邊決定沙特王儲人選的王室家族議會“效忠委員會”其實也正在考慮當國際壓力大到無法承受時，決定易儲。此前熱門的替換人選包括穆罕默德的弟弟、沙特駐華盛頓大使哈立德·本·薩勒曼（Khalid bin Salman）。

▲哈立德（右）在卡舒吉失蹤案發酵期間突然返回沙特。

同時，雖然82歲的沙特國王薩勒曼基本已不參與日常決策，但如卡舒吉案一般影響沙特國際形象的事件仍然會引起老國王的關注。從過去的曆史來看，為了讓自己安穩端坐全球最大石油供應商之一的寶座，沙特一直在躲避冒險的外交政策。但漸漸地，在穆罕默德王儲治下，沙特開始對暗殺、秘密行動和軍事戰鬥（如也門戰争）表現出了極大興趣。這時候，沙特國王是否會出面糾正“跑偏”的王室角色，這一點也可能成為穆罕默德是否可能被替的風向标。

圖片來源：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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