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喜歡孩子嗎？”

“你問我？還是問張铎？”

“那别人家都能享受天倫之樂，我就沒有。”

……

陳松伶略微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着婆婆。

最新一期《婆婆和媽媽》，這對婆媳終于開始談論孩子。

2013年，張铎拍完《老有所依》，多次在采訪說，擔心教育不好孩子，所以跟妻子打算不生。

直到後來，陳松伶在采訪中主動透露，以前因卵巢腫瘤做過手術，很難生孩子。

大家終于明白，所謂“丁克”其實是張铎愛護妻子的一種方式。

當年底，兩人在東方衛視跨年晚會上，合體唱了一首歌。

陳松伶的表白語是：“希望老公拍更多更好的戲，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他”。

從香港嫁到哈爾濱，定居在北京，學說普通話、生吃大蒜，陳松伶的後半生就是一個地道的東北媳婦。

沒有優越感，隻有世俗煙火氣。

有些瑣碎，但也足夠迷人。

1986年，年僅14歲的陳松伶第一次走上歌唱比賽的舞台。

在香港無線電視台舉辦的“葉倩文唱歌大賽”中，她唱了一首《零時十分》，獲得冠軍。

于是順利簽約了公司，在學校讀書之餘，她的大部分時間都要表演跟掙錢。

一家大小幾口人，都等着她養活。

母親尤其着急，要養活三個孩子對于沒有一技之長的中年夫妻來說，太難。

陳松伶的出道，讓母親看到希望。為了早日擺脫窮困，他們恨不得陳松伶馬上從學校退學。

可陳松伶偏偏十分愛學習，她不想自己就此荒廢學業。

打定主意一邊在演藝圈掙錢，同時攻讀課本。

那時，很多人會看到，表演完畢的每一個空檔，總有一個女孩拿着書看得十分入迷。

陳松伶當時的理想是，考上大學，學醫生、當老師，或是做律師都行。

反正不管怎樣，一定要拿到大學畢業證書。

這個一腳踏進娛樂圈的女孩，從來沒想過做明星。

但是，父母不同意，不聽話，那就用武力解決。

有一次，陳松伶在片場拍戲。

又跟母親發生了激烈的争執，母親動手打得非常兇，打到她甚至不能拍戲。

導演看見後，叫來了警察。

看見挨打後楚楚可憐的陳松伶，警察問她：

“你要不要告你的母親？”

“不，我不告媽媽，隻要她不要再打我就好了。”

但這件事之後，母女倆正式決裂。

已經16歲的陳松伶，在拍戲中認識了兩個姐姐，一個叫阿寶，一個叫阿Han。

從母親那裡出來後，三個人真正生活在一起。

阿寶支持陳松伶求學，也幫助她打理演藝事業，對外的聯絡、洽談，各種活動的接拍等等，全都是她主導。

她對陳松伶很上心，每一樣事都會認真分析，經常跟對别人說，“麻煩請多照顧我們家松松。”

另個一姐姐阿Han主管形象設計，替她布置着裝，搭配衣服。

陳松伶把他們當親姐姐一樣，回到家，兩個姐姐做飯，她就洗碗。

姐姐們跟其他人一起打麻将，她就在旁邊端茶倒水，還特别自豪地說：“這是我的看家本領。”

一轉眼，三個人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

陳松伶從沒想過這一切會改變。

上世紀90年代，有一個女孩很孤單，總是牽着一條狗。

她努力地打工，用心讀書，獨自租房住，晚上回家跟狗狗一起說話。

《笑看風雲》裡，陳松伶飾演的林貞烈倔強又柔軟。

在後來的采訪中，陳松伶談到，那時完全不懂演技，都是本色出演。

包括《天地男兒》中方巧蓉。

家境不好，獨立而沉着，用盡全力向上。

劇中的人物角色，從某些方面與陳松伶極為相似。

隻是，現實比編劇更殘酷。

陳松伶遠遠沒有劇中那般強大的支撐力。

2005年，親如姐妹的阿寶跟她決裂。

本來，陳松伶隻是想找一個女助手，幫忙打理工作，也可以減輕兩個姐姐的壓力。

跟女助理走得太近後，姐姐阿寶非常不滿。

認為兩人是“斷背”，這對她的演藝事業有很大的影響。

面對被冤枉，被抹黑，陳松伶怎麼解釋都無用。

她的電腦被人入侵，所有聊天記錄姐姐們要一句句分析。

演出的時候，跟朋友傾訴一點，本想得到安慰。但她收工還沒到家，姐姐們的電話就打了過去，怒罵指責這些朋友。

漸漸地，沒人再敢跟她談心。

陳松伶越來越心寒，她以為忍耐就能換來好的結果，實際上錯了。

一個深夜，她被趕了出來。

走的時候，唯一的一隻箱子還要被姐姐挨個檢查，隻能帶走一點随身的衣服。

這套住了多年的房子，沒有她的名字，一共3套房，3輛車，全都在姐姐們的名下。

所有存款，都沒有她的份。

“她們說，我曾經簽了一個協議，但我完全沒有這樣的印象。”

為了不被餓死，姐姐答應給她租房和基本生活費，隻限半年。

一夜之間，溫暖的家庭、視為親人的姐姐，都離她遠去。

上一次被父母抛棄後的深深悲痛，再一次從心中襲來。

她絕望痛哭，“我整個人崩潰了，跪在十字架前大哭，哀嚎‘媽媽，媽媽’。”

第二年，她在街頭拍戲，跟很多影迷在簽字。

有個女孩走過來看着她問：“你不記得我了嗎？”

她看着面前的女孩，感覺跟眉眼自己很相似：“你是？”

她說出了妹妹的名字。

一個電話号碼遞到手中，那是母親的電話。

“這一切或許就是命運，我都沒想到自己還能在街上遇到他們，并且是在最難的時候。”

重新跟父母相遇，一家人都不談過去，那些傷疤表面上看似愈合了。

但内心的傷痛，實際上越來越深。

“我的人生可以算是三段，前面的兩段都過去了，某種意義上的陳松伶已經死了。”

被姐姐趕出來後，很長一段時間，陳松伶甚至不跟外界聯系。

面對别人的好意邀請，也大多是拒絕。

知名經紀人陳淑芬很早就跟阿寶聯系過，想讓她一起演《雪狼湖》音樂劇。

得知她的遭遇後，陳淑芬更是想直接轉款給她。

但陳松伶拒絕了。

“我不想借錢，怕還不上，我會努力的，但需要一個過程。”

正式排練音樂劇，白天很忙，沒有心思想其他的。

一旦回到家裡，陳松伶極度的不習慣，覺得心裡很恐慌。

之前20年，走到哪裡都有姐姐們跟着，說話有人回應。而現在，孤單成了生活的主題。

《雪狼湖》首次巡演在甯波，别人都已經演過很多次了，她第一次上台，緊張得要命。

雖然演出很成功，但從台上下來，她吐了。

那種竭盡全力的累和别人給的信任感，讓她産生了不真實的感覺。

整個巡演共50多場，中間轉場休息，别的主創人員都回香港。

但陳松伶不回去，留在當地跟群演一起，一方面可以散心，更因為想要省錢。

跟父母重逢以後，她想多賺錢給他們更好的生活。

拍戲再也不挑，就算是配角也會毫不猶豫地接下來。

“現在的一切都要自己一分錢一分錢的存起來，所以要抓住每一個工作的機會。心态一定要調整好。現在即使累得想哭，也不能放棄和懈怠。”

隻要有空回家，父母也盡力彌補對她的虧欠，她喜歡吃的東西，一定會學着做給她。

那段難得的幸福時光，很快也被打破了。

2006年，父親突發心髒病去世。

當時的陳松伶正在新加坡拍戲。

匆匆趕回來對着父親的靈堂，她是哭得最厲害的那個人。

她曾以為，上天對她太好了，在最需要的時候把親情重新送回身邊。

誰知，美好的日子剛開頭，又失去了父親。

從那以後，她再次跌落谷底。

再加上，18歲那年得過的卵巢腫瘤複發，幾番變故更是加重了病情，導緻腫瘤爆裂，演變成腹膜炎。

醫生告訴她，必須要盡快做手術。

“就算要做手術，也要等我出外登台之後，賺些錢來幫補。”

病情又拖延了幾個月。

那時的陳松伶絕對想不到，這一次生病，為她的人生埋下了永遠無法彌補的隐患。

2007年的一個晚上，《血未冷》劇組人員一起在外面唱歌。

陳松伶難得的放松，拿着麥克風盡情地唱起來，唱到開心處，脫掉高跟鞋，站在沙發上，惬意而自信。

這一幕，被同劇組的男演員張铎看在眼裡。

他突然發現，這個搭檔了幾個月女演員，特别有魅力。

兩人的交往越來越密切，張铎成熟穩重，對任何事的見解和看法都很獨立。

陳松伶也被吸引了，但得知居然比自己小8歲的時候，她還是有點猶豫。

有一天晚上，兩人一起談劇本，張铎因為太累睡着了，陳松伶一直在旁邊看。

突然張铎醒過來，看見陳松伶，下意識地拿起自己的被子給她蓋上。

因為，覺得她穿得太少了。

這一次，深深打動了陳松伶，兩人正式交往。

2011年結婚以後，不管面對誰，張铎一直特别注意保護陳松伶。

因為生孩子的問題，張铎獨自一人扛起壓力，對外說想要“丁克”。

在馬莎達沙漠上，兩人一起煮草藥水，陳松伶很努力地找了很久的草藥。

然後很高興地分享給另一個人，後來，這個人拿着草藥先跑了，陳松伶最後一個到達，也最後一個完成，當晚露營的裝備最少。

回到正在燒水的張铎身邊，她什麼話都沒說，但眼裡的委屈，張铎看得清清楚楚，也馬上安慰了她。

兩人一起爬山去看日出，包包裡裝了很多東西，一路上，張铎不停地想要把陳松伶身上的包拿過來。

“你的包太重了，拿給我。”

“沒事，我自己能行。”

“看你怎麼那麼強啊。”

快要到山頂，陳松伶累得都快喘不過氣來，還是堅持自己背包。

在以色列兩人需要搬動一把比較長的木制的椅子，張铎立即抓起來就走。

沒走幾步，陳松伶趕過來，

“我幫你一起，你在那邊，我在這邊。”同時用手去扶椅子，想要出力。

張铎放下椅子，兩人各一邊開始擡，可陳松伶力氣太小，椅子掉下來了。

但陳松伶還想繼續，說剛才沒對。

這一次，張铎着急了，有點大聲地說。

“你别動，你去歇着去，這個不是你該幹的事。”

陳松伶終于遇到了真愛。

半生苦累心酸，在另一個人的呵護中，得到新生。

但這樣的幸運并不容易。

在《魯豫的禮物》裡，有個環節是老婆向老公求婚。

為了體現正式和重要，陳松伶專門買了一枚很大的戒指，然後半跪下來，特别慎重的樣子。

而張铎，看見老婆下跪，自己也趕忙跪下來。

“我知道，一定會白頭到老的，但我也知道，就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铎一邊點頭，很貼心地摸了一下陳松伶的手臂，給予她力量。

“無論你健不健康也好，我都會在你身邊照顧你的。”

“就是不管你哪個樣子，我都會跟你在一起，我愛你的心。”

……

張铎不斷地點頭，很用心也很真誠。

這一幕，在場的另外兩對夫妻不自覺地濕了眼眶。

這份愛，從來就不是單方面的付出。

是兩人互相疼惜，彼此體貼換來的。

在《婆婆和媽媽》的裡面，張铎實力護妻。

但陳松伶也一直很真心地待婆婆。

給婆婆打電話，陳松伶非常主動地打招呼。

等到婆婆剛進門，夫妻倆立即給婆婆來了個“規則說明。”

房間門、廚房餐具、冰箱、茶幾、椅子，還是張铎這些都被貼上了“松”的标識。

面對媽媽的不開心，張铎絲毫沒有改變主意，而是努力地讓她接受。

三個人一起逛街，陳松伶非常想給婆婆想買一件大衣。

可婆婆直接說：“你别碰我，我不買。”

來來回回折騰了很久。

陳松伶一直都态度很好，沒有一點生氣。

包括後面在書店裡尋找婆婆，陳松伶到處找了很久，回來才發現被婆婆放了鴿子。

而陳松伶不但沒責怪，第一件事是擔心她在外面太冷了，還主動去摸一摸婆婆的手。

很多人說，陳松伶太軟弱了。

其實，那不是軟，是真正愛一個人，願意牽就包容他的家人。

吃飯的時候，婆婆讓陳松伶用面包配大蒜紅腸。

明明不喜歡，但陳松伶在婆婆的堅持下，還是照樣嘗試了一次。

雖然不是很好吃，但陳松伶真的沒有不開心。

而且，剛開始吃飯，陳松伶就很自然地拿起大蒜，剝開吃起來。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陳松伶最近幾年的普通話，帶着一點東北味。

在2013的時候，陳松伶還是一口港普。

這些年，她放棄了過去的優越，名譽和地位。

收獲了一個妻子的甜蜜與幸福。

或許，幸福就是不計較失去與得到，隻求萬事真心。

2018年，陳松伶演完音樂劇《媽媽咪呀》，站在舞台上，對着觀衆深深地鞠躬。

那時的她，全身大汗淋漓，笑容明媚燦爛。

劇中的女主角唐娜，是個倔強又孤傲的女人，曾遭遇渣男，生下孩子後開始創業，最後獨自撫養女兒長大。

“唐娜”得不肯妥協，堅強和韌勁，與陳松伶如出一轍。

這樣的特質，伴随着陳松伶從跌宕起伏的艱難，回到風和日麗的現在。

她說：“我是一杯水，在不同器皿裡有不同狀态。器皿可以變，但水不會變。”

在生命這條奔騰的河流中，陳松伶的浪花是真實、精彩、惬意的。

-END-

參考資料：

1、南方人物周刊《陳松伶　在變化的器皿裡，我仍然是我 | 當年情》

2、女神書館《9歲女星因同性戀傳聞，被害得隻剩内衣，幾乎抑郁而死，如今重新乘風破浪》

3、查小欣的新浪博客

4、《婆婆和媽媽》

5、《非常靜距離·張铎訪談》

6、《魯豫的禮物》

作者：梁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