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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臣》作者:明月像餅
趙隽寒為元帝三子,卻早早被人遺忘,活的連條狗都不如。
初相見,和鈴躲在宮門後,看見他在一片嬉笑聲中從太監的裆下鑽過,隻為了一碗馊掉的米粥。
後來,他步步高升,當初欺她辱她之人,他都殺之後快。
觀看指南:無重生無穿越,1v1。落魄皇子x小宮女。
玻璃心和聖母慎-入。
男主非善茬。
小說正文片段:
“略略略,你個狗東西,小雜碎,來求你爺爺我呀,哄的爺爺我高興了,自然就将這碗粥給你,哈哈哈哈……”閹人說話時仿佛都掐着嗓子發聲,纖細的音調刺人耳膜,太監一隻手叉着腰,另一隻手高舉着一碗冷掉的薄粥。
太監的腳底下匍匐着一個男子,他身上的衣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顔色,也破碎的不成樣子,看身形莫約是十六七的男子,一張臉上沾滿了污漬和灰塵,隻能望見一雙黑的發亮的眸子。
他仰頭,露出修長的脖頸,張開幹裂的嘴唇,喉嚨沙啞的如地獄的惡鬼一般,“求……你………了……,給我……給我……”
太監大笑不止,故意拿手中的碗逗弄他,做了個掏耳朵的動作,大聲問道:“求誰?你說得含含糊糊的,誰聽得懂?”
男子垂眸,遮住裡面翻湧着的情緒,無波無瀾道:“求……爺爺您……”
太監故意擡腳踩上他滿是傷痕的手背,然後蹲下身子,與他平視,見他一聲不吭的模樣,太監更是惡意的加大了腳底的力度,如願看見他瞳孔中的刺痛,才将手中的碗放下他的身側,拍打了下他的臉,然後說:“既然你叫我爺爺,那這碗粥就當是本爺爺賞你的吧。”
男子的身軀磨着冰冷的地面,一點點向那邊爬着,直到手指碰上碗沿時,才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
不過就在男子張嘴想将冷粥灌進去時,手中的碗又被人抽走了。
太監居高臨下的站着,兩腿拉開了些距離,他指了指自己沒根的裆下,笑眯眯的說:“來,從爺爺這鑽過去,今日就多賞個你一個饅頭。”
他說着,便從寬大的衣袖裡掏出一個白饅頭。
男子看了看他手裡的饅頭,又看了看他的裆下,最終四肢匍地,膝蓋跪在堅硬的地面上,掌心對着地,緩緩的,沒有任何掙紮的從太監的雙腿下鑽了過去。
太監一陣陣的笑的,笑聲停了之後,他将手中的饅頭随意往地上一扔,白色的饅頭立馬滾上了一層灰。
“沒用的東西,還皇子呢?還不是得從爺爺裆下過活,爺爺讓你做什麼那就得做什麼,你就是爺爺我養的狗!”
太監在男子身上出了一通氣,之前在皇後宮裡受的陰霾一掃而光,他“呸”的朝地上的人吐了一個唾沫,粘稠的黃狀物沾在男子的頭發上,看起來惡心無比。
太監又加了一句,“惡心的狗東西。”随後便轉身離開這個已經讓人遺忘的角落。
太監身後還跟着幾個來看熱鬧的“新人”,隻聽見其中一個問道:“劉公公,他好歹是個皇子,咱們如此欺辱他,怕會惹禍上身啊。”
名喚劉公公的太監嘲諷的笑了笑,“呸,他算哪門子的皇子?不過是當年皇上臨幸浣衣局奴婢生下的一個賤種,再說了,皇上的兒子多的一隻手都數不過來,哪裡還會記得他?”
他口中的皇上便是當今涼國的主君元帝,元帝生性放蕩,單是臨幸過的宮女都記不清有多少個了,哪些人替他生過兒子,他就更記不得了。
他有三十多個皇子,那些皇子的母親地位若不是極高的,根本活不下來,因為沒人會在意他們。
方才這個被太監欺辱的人,隻是其中的一個。
他隻有一個名字,叫趙隽寒。
至于他是幾皇子?誰知道呢?原帝都分不清了。
太監們洋洋灑灑的離開,落日的餘晖灑在他們佝偻的背上,趙隽寒忍着身上的疼,靠在朱紅的宮牆上,他睜開眼,漆黑的眸中閃着妖豔的光,凝視着那群人的背影,漸漸的,黃色好像變成了紅色。
過了很久,趙隽寒才将視線收回來,他望着手裡的這碗粥,狼吞虎咽的開始吃,他早就餓得胃已經在抽搐了。
他所處的地方離冷宮很近很近,這是皇宮中最黑暗的地方,他已經記不得自己看見過多少人死在這一角了。
趙隽寒隻知道,他不能死,他想活下去。
隻要能活下去,當條狗又如何?
粥并不能裹腹,趙隽寒想起來剛才被扔在地上的那個饅頭,環繞四周,他都沒有看見,他面色一冷,低着頭在角落裡就開始翻。
趙隽寒在宮門的東角望見了那個被丢棄的饅頭,他拖着痛的早已沒什麼知覺的腿移過去,蹲下身子,手還未觸碰上,饅頭便被人踩在腳下。
趙隽寒仰起脖子朝上望了一眼,那是個女孩子,看身形大概十一二歲,女孩穿着粉色宮裝,圓圓的臉蛋氣色十足,女孩子蹲下圓滾滾的身子,漆黑的瞳孔直視着他,卻一句話也不說。
趙隽寒愣神半刻後便用極其沙啞的嗓音出聲,“松開。”
和鈴一怔,卻紋絲未動。他垂眸,目光如狼一般泛着綠光死死盯着她腳下碾着的漆黑的饅頭,徑直撲了上去,就要将地上的饅頭搶過來。
和鈴見了他的動作,反而用紅色精緻小巧的宮鞋連連的踩了好幾腳,直到碾成碎屑。
趙隽寒隻能惡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和鈴,低沉的聲音仿佛要勾人魂魄,他一字一句道:“滾、開。”
和鈴這才慢悠悠的擡起腳,側過身。
趙隽寒半跪在冷硬的宮磚上,趙隽寒的膝蓋方才被太監狠狠踩過,現下他跪着都是一種鑽心的疼,可是他的表情裡卻看不出任何的痛意。
趙隽寒漆黑的眸子好似能将人凍死,他扶着膝蓋慢慢站起來,掀開眼皮,淡淡的掃了和鈴一眼,而後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冰冷的手突然掐上她的脖子,手上不停的在使力。
和鈴的腳漸漸偏離地面,喉嚨間的空氣也越來越少,她掙紮着,面前的男人卻不為所動。
和鈴這才意識到,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和鈴靠着最後一絲清明的意識,趁他松懈的瞬間,瞪着堅硬的腳狠狠的踢上他受過傷的膝蓋。
果不其然,趙隽寒疼得往後退了兩步,手也順勢松開。
和鈴彎着腰,大口大口的吸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覺着自己胸腔的窒息感少了許多,餘光一掃,見他還是不死心的想過來掐死她。
和鈴喝了一聲,妄圖震懾他,“别過來!”
趙隽寒罔若未聞,鞋底踩在地面上,發出沙沙的響聲,他似乎笑了一聲,嘴角略翹,仿佛在看一個垂死掙紮的獵物一般。
他一人敵不過剛才的一群太監,但對付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還是綽綽有餘。和鈴聽着他的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直起腰,擡眸瞪了他一眼,說道:“有毒!”
趙隽寒停住,指尖一抖,這才開始正式的打量她,杏眼淡眉,目光卻冷冷的。
和鈴生怕他不相信,又添了一句,“真的,我沒騙你,饅頭裡下了毒。”
她家世代為醫,這種毒對她來說太過小兒科,一瞧就瞧出了端倪。
其實和鈴已在暗處站了許久,她本想當作什麼都沒看見的走過去,但奈何去冷宮隻有這一條路,她一直躲在門後。
和鈴進宮一月有餘,弱肉強食,無論在哪裡都是這個道理。
和鈴的話總算是打消了趙隽寒的殺意,但他的神态中絲毫沒有感激的意思。
趙隽寒的目光突然落在她手中拎着的食盒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伸出手,沙啞的聲音像是被刀割了一般,他說:“給我。”
和鈴将食盒放在身後,忍下心中的懼意,搖頭,“不行。”
趙隽寒舔了舔唇,露出潔白而又鋒利的牙口,深幽的眼神轉到她露出的脖頸上,低聲道:“那我就咬死你。”
和鈴與他直視着,兩人是無聲的對峙,她的背後是被鎖死的宮門,她在心裡默默計算着,能不能飛快的跑出去。
趙隽寒仿佛看出她内心所想,纖瘦的身軀攔住了她的去路,語氣沒了之前的耐心,他又說了一遍,“給我。”
和鈴咬牙,邁開步子越過他就往遠處沖,她的手臂被人狠狠拽住,他粗魯的将她往牆壁上一扔,用兩指掐住了她的手腕。
和鈴疼得龇牙咧嘴,手裡的食盒“咣當”的掉在地上。趙隽寒沒再管她,拿出食盒裡的食物,連筷子都沒拿,直接用手抓起就塞進嘴裡,沒一會兒,便讓他吃了個幹淨。
和鈴冷眼看着他,抿唇,手掌悄然在袖子中握緊。
那是送給冷宮裡的娘娘的午膳,司膳嬷嬷若是知道了,自己今天肯定少不了一頓打。
趙隽寒又靠近了她兩步,和鈴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酸臭味,當下就皺緊了眉頭。
趙隽寒擡手往前伸了伸,和鈴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
他的手頓在半空中,他啟唇,吐字清晰,“明天。”
和鈴忍不住在心裡冷笑,她橫了他一眼。
和鈴不想同他再說什麼,她不悅的彎下嘴角,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掐痕,方才自己就不該多管閑事,活讓他給毒死好了。
趙隽寒說完這句話,轉身就朝冷宮更深處走。
和鈴眯着眼凝着他遠去的身影,他的背影蕭瑟、冷然,挺拔的背卻像是能頂起一片天空。
破舊的衣袍,潦倒的生活,毫無尊嚴的讨好,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像是個皇子該有的。
和鈴搖了搖頭,撿起地上的食盒緩步離開了冷宮。
長長的宮路,仿佛看不到盡頭。
紅牆青瓦,白雪落梅,朝天的飛檐上鑲嵌着幾顆龍珠,昨夜的一場大雪将整個皇宮點綴的銀裝素裹,金黃色的餘晖灑在地面上,将地上的餘雪漸漸消融。
和鈴走了一刻的時辰才回到司膳堂,小小的身子拎着笨重的食盒還是有些吃力,額頭上冒出絲絲細汗,原本蒼白的小臉此刻也染上些許粉嫩的顔色。和鈴見了不遠處的司膳嬷嬷,握着食盒的手緊了緊,嬷嬷走上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問道:“可送過去了?”
和鈴垂下眼眸,聲音小小的,“嬷嬷,方才奴婢不小心跌了一跤,吃食全都灑出來了。”
嬷嬷銳利的眼神掃到她身上,粗暴的從她手中奪過食盒,打開看了看裡面幹幹淨淨的盤子,面上一怒,一腳就踹上了和鈴的小腿上,“不中用的腿!好端端怎麼會摔着?”
和鈴在回來的途中已想好了說辭,“冷宮陰森,奴婢實在是怕的緊。”
司膳嬷嬷冷哼一聲,“算了,這次便不同你計較了,你可不會有第二次摔跤的機會了。”
和鈴連連點頭,“多謝嬷嬷。”
“再去拿一份,一點都不能少的給送過去,冷宮的娘娘也依舊是主子,不可懈怠。”
當年被打入冷宮的趙才人因一曲豔舞,又重獲盛寵,并一躍而上直接被封為了趙貴妃。
當初在冷宮裡怠慢過趙貴妃的宮人們,死是最好的下場,其中有一個宮女被用刀活活剮了一千多刀,還沒斷氣,最後被扔進瓦罐直接養在裡頭,趙貴妃讓人撐着她的那一口氣,要她生不如死的活着。
不管是内宮還是朝堂,局勢都是瞬息萬變的,指不定曾經得罪過的人就攀上高枝了。
而皇宮中最大的高枝啊,那就是皇上了。
和鈴許了好處讓另一個小宮女代她去送了膳食,自己就回到了的屋子,小腿疼的在發抖,她咬牙硬是沒讓任何人看出異樣。
和鈴坐在床邊,慢慢的卷起褲子,小腿上有了一個很明顯的淤青,她用自制的金瘡藥塗了上去,冰涼的藥膏融在肌膚上,頓時就消退了不少的痛意。和鈴靠着床沿,閉眸沉思着。
方才司膳嬷嬷的一腳是警告,她大概認為自己是将食物給偷吃了,也不怪嬷嬷會想岔,若真是跌了一跤,盤子早就碎了。
冷宮的差事沒什麼人願意去,這也是方才嬷嬷沒有為難她的緣故。
和鈴的腦海裡突然響起趙隽寒嘴裡吐的那兩個字,他說,明天。
明天還想繼續吃白食嗎?
想的美!
和鈴是和另一個傳菜的宮女住在一間屋子裡,身體的勞累和白日裡的驚吓,使得她早早就躺在床上入睡了。
和鈴做了一個夢。
“和氏名端,不法祖德,醫者毒心,謀害皇嗣未遂,枉法不尊,難為宮規所容,奪其官職,賜毒酒一杯,欽此。”
夢裡面刀光血影,錦衣衛染血的刀明晃晃的立在她面前,那人身着飛魚服,腰間系着玉帶,和鈴看不清他的容貌,隻記得那人的下颚冷峻無比,鋒利的刀口斬在母親的背上,逼的母親松開了父親的手。
和鈴仿佛身處一個迷霧當中,她拼命的往前跑想捉住父親的一腳,那個穿着飛魚服的男人好像回頭看了她一眼,漆黑銳利的眸子冷冷的注視着她,那雙眼睛陰沉死氣。
和鈴被他的眼神看的一驚,陡然從夢中醒過來。
和鈴睜大了眼,直在喘氣,仿佛還置身于夢境中血色彌漫的世界。
過了很久,和鈴的情緒才漸趨平靜,她拍了拍胸口,暗暗告訴自己,那隻是一個夢,而自己也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個可怕的夢境了。和鈴從床上坐起來,好在沒有驚醒睡在另一個床上的人,她雙目無神,視線落在半空中,紙窗外的天空漸漸明亮起來,微弱的光芒透過窗縫灑進屋子裡,腦海裡白光閃過,她這才發覺自己漏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冷宮偏僻,極少有宮人會跑到那邊去,昨天她看見的那幫太監也不像是無事可做的樣子,看他們穿着的衣服大概是司禮監的人,那個為首的太監至少也是在從七品以上,那個饅頭中是剪刀樹的毒,這種劇毒即便是華佗在世,也救不了。
那個太監不是為了取樂于自己,他是真的想要那個皇子死。
和鈴的臉色漸次白了下來,這麼說來,一旦太監發覺那個男人還沒有死,查到自己頭上,那自己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這裡,她的手揪緊了床單,真的是不應該動了那麼點恻隐之心,這一個小小的舉動,已經是惹禍上身了。
和鈴起床,穿戴好衣服之後便朝廚房走去,廚子已經開始在準備早膳。
“冷宮的膳食擱在案桌上,你自行取吧。”廚子見了和鈴,邊揉面團邊說道。
和鈴走到案桌旁,拎着食盒準備出去時,又停住了腳步,她轉身,回頭對廚子笑了笑,“師父,能不能多給我一碗粥?”她說着,便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昨夜睡得早,現在餓的不行了。”
老廚子人也很好,忙揮手,“成,你自個去鍋裡倒一碗,可别讓别人瞧見了,我可告訴你,這粥平日裡你可喝不着,這可是後宮娘娘親自點的。”
和鈴一愣,眉眼笑開之後很好看,她說:“您說的我都不敢喝了。”
其實司膳堂裡的飯菜很少能有被上面的人吃到的機會,各宮娘娘都有自己的小廚房,至于皇上,那就更不用說了。
“趕緊送去吧,晚了時辰又是讨你嬷嬷的罵了。”和鈴點了點頭,這才朝冷宮的方向走去。
和鈴走的提心吊膽,一路上安靜的能聽見她腳步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她緊繃着身子,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和鈴在看見趙隽寒的那瞬間,懸挂在心裡的石頭重重的砸了下來,果然是躲不過嗎?
趙隽寒還是頂着那張髒的已經看不出面貌的臉,裹着單薄落魄的衣衫,腳底下的鞋子已經破了一個洞,有幾個腳趾頭已經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他似乎對和鈴笑了笑,發亮的眸光落在和鈴的手中,他伸出手,沙啞的喉嚨發出的聲音與惡鬼無異,“拿來。”
和鈴心裡作着一股氣,用目光和他對峙了半晌,終還是敗下陣來,她沒好氣的打開盒蓋,将裡面還熱乎的粥端了出來,遞給他,碗裡還放着一把勺子。
這是她剛剛特地問廚子多要的那碗粥。
趙隽寒挑眉,接過粥,仰頭就要一口吞下去,她冷然的聲音落在耳畔,“用勺子吧。”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使得他頓了一下。
趙隽寒端着碗,低頭不語,不知在想什麼,他擡起頭,張嘴想說話時,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眼神一冷,他拽過和鈴的手腕,飛快的躲在了暗處。
和鈴的嘴巴被他用另一隻手捂住了,此時,她已經發不出聲了。
兩人才躲好,腳步聲的主人就走過了這裡。
是昨天太監們中的兩個。
“诶,你找着屍體了沒?”
“得了吧,這陰森森地,我上哪找去啊,鬼知道那小畜生死哪去了。”
“你說他會不會沒死?”“喲,你這不是說笑呢吧,就他那個餓死鬼投胎的樣,能不吃嗎?依我看,咱們也不用找那小畜生的屍體了,冷宮能藏人的地多了去,他就算是屍體爛了,咱們也找不着。”
“那劉公公那邊咱們怎麼交代?”
“就說那小畜生死了呗,屍體沉井裡頭去了。”
兩人漸行漸遠,聲音也慢慢的聽不清了。
和鈴感覺自己腕上抓着的手緩緩松開了,他們口中的小畜生就是他,可是他卻出奇的平靜,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都沒有。
旁邊的男人低聲笑了起來,漸漸的,笑聲加大,讓人聽的毛骨悚然。
他忽然停住笑聲,轉頭問和鈴,“你說他們為什麼要殺了我呢?”
如走狗一般的自己,為何還是有人死盯着他這條命不放?
和鈴抿唇,沉默。
她起身,拍了拍裙角上的樹葉,轉身離開之際,不知怎麼的,淡淡的說了一句,“趁熱喝吧。”
趙隽寒還維持着剛才的動作,深眸凝着她的纖纖麗影,自嘲一笑,低頭将碗裡的粥喝的一幹二淨,溫熱的粥滑進他的胃中,他突然狠狠的将瓷碗往朱紅的牆壁上一砸,瓷碗四分五裂的破碎在地上,清脆的響聲像是送葬時的悲樂。
趙隽寒閉上眼,仰靠在宮門後的角落裡,清晨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冰冷的身軀卻得不到一絲暖意。
☆、3.琅珮
一所精緻宮殿緊靠着皇帝住的永安殿旁,太監卑膝弓軀的站在門外,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敢多看,他拔高了聲音朝裡面問了一句,“督主,劉公公求見。”
即便隔着一道門,劉晉還是恭恭敬敬的跪在門外。屋裡傳來一道清冷至極的聲音,“進。”
劉晉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嘴角扯出謅媚的笑容。
屋裡彌漫着檀香的味道,金色的香爐裡放了沈香木塊,木架上擺放着琉璃瓷器,案桌旁放置了一個軟塌,純金鑲邊的塌上用雪狼純白的皮毛覆蓋着,看上去華貴而又保暖。
軟塌上斜躺一個人,他撐着頭,手指有意無意的敲打着大腿,眼皮都未擡起,聽見了劉晉的聲響,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事情可辦好了?”
劉晉擡頭,“督主,人已經死了。”
宋端緩緩坐起身,擡眸,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問:“屍體呢?”
劉晉打了一個哆嗦,“隻找到些許殘骸,怕是讓冷宮裡的野狗給啃了。”
宋端“啧啧”兩聲,聽不出是可惜還是嘲諷,嘴角綻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他這死的可比他的那些弟弟好多了。”頓了一下,他突然問:“這是第幾個了?”
“回督主,已經是第十一個了。”
宋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恩,下一個就輪到徐才人的那個兒子了吧?”
劉晉已經沒了起初時的害怕,“是。”
宋端轉動着手腕上的佛珠,眉心舒展開來,“早些去辦吧。”
劉晉忙不叠的點頭,“奴才知道。”
“出去吧。”
劉晉松了一口氣,心裡的石頭這才算是放下了,關好門之前,他看見了軟塌上坐着的人那張絕世的面容。
無瑕的輪廓,面孔白皙的幾近透明,劍眉之下是一雙微挑的丹鳳眼,犀利的目光像是能直接看進人的内心。
劉晉每見宋端一次,就要感歎一番,怪不得皇上會如此寵信他,甚至為了他還特地新設了西緝事廠,風頭比起東廠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生的這樣的一張臉,即便是個沒根的男人,也是讨人歡心的。
劉晉走後,宋端睡意消退了不少,他随手披上放在身旁的貂毛鬥篷,低低的笑了起來,好看的眸子深處冰冷的如冬日飛霜,他微擡下巴,目光落在自己修長的手指上,笑容逐漸加深。
這十幾年,死在他手裡的皇子少說也有數十個了。
加上剛死在冷宮的那一個,他的手裡又添了一條人命。
殘害皇子這種事,擱在别人頭上就是死。
但對他宋端來說,真算不上什麼大事,那些沒有母族庇護的皇子,連宮裡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皇上記不起他們,他們就算是死了也沒人過問。
即便将來皇上心血來潮提了一句,那個時候,這些人也基本都死絕了。
宋端在朝堂上如今無人敢惹,卻有許多文官咬牙切齒的想将他剝皮抽筋,暗地裡詛咒他不得好死。
他不僅是西廠督主,他還是皇上身邊的第一寵臣,就連奏章的朱批都是經由他手。
宋端收回下颚,餘光掃到銅鏡裡那張讓人驚豔的俊臉,眸光一狠,手裡的佛珠飛了出去,準确無誤的砸了上去,銅鏡立馬裂開,看不清裡面照着的人。
宋端冷笑一聲,十幾年了,自己這張臉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若是他不說,誰又知道,他今年已經三十有五了?
這麼些年,宋端的确性情大變,但唯一沒有變過就是他還一如既往的讨厭自己的這張臉。……
和鈴在司膳堂中的為人處事極為低調,可即便是這樣也招架不住别人将眼光打到她身上。
與和鈴同住一屋的那個宮女叫琅佩,兩人同歲,關系卻不怎麼好。
琅佩雖是個宮女,但心氣高,一向是看不慣去冷宮伺候的和鈴。
琅佩這天中午辦完事回來,容光煥發,小巧的臉蛋上粉紅一片,她的發髻上多了一個打造精緻的簪子。
見和鈴抱着剛洗好的蔬菜,看着她的目光中帶着得意,但更多的是不屑。
琅佩被衆人圍蔟在中間,銀鈴般的笑聲響徹在空氣中。
“琅佩姐姐,你頭頂上的簪子可真好看啊。”
琅佩暗中瞥了一眼和鈴,見她淡然的神色,心裡掀起一股怒氣,她将頭頂上的簪子拿了下來,“你說這個?這是方才貴妃娘娘賞我的,今兒午膳娘娘心情好,随手便讓人拿了個簪子給我。”說到這裡她便捂唇笑了起來,“你們也不用急,等将來嬷嬷讓你們去各個宮裡頭送食,這樣的好處也時常會有的。”
和鈴抱着木盆站在原地,她們一群人擋在門檻前,她進不去。
琅佩炫耀一番之後,如願看見周圍的人眼中的驚羨,她笑了笑,眸光冷了冷,稍瞬既逝。
她突然撥開人群,朝不遠處的和鈴走來,“和鈴妹妹,你這樣眼巴巴的盯着我,也是很喜歡這個簪子吧?”
和鈴驚詫,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琅佩勾唇,将手中的簪子帶上她幹淨的發上,語氣親昵,“想要就說嘛,姐姐我也不是小氣的人,就先借你戴兩天吧,隻要不給我弄壞了,随你怎麼折騰。”和鈴隻覺着莫名其妙,她伸手将簪子拿了下來,冷冷道:“琅佩姐姐的東西還是自己放好吧。”
琅佩見自己的目地達到了,也沒惱,笑的不懷好意,心裡暗暗道,總有一天要你好看!
和鈴穿過衆人,端着蔬菜朝廚房走去。
衆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隻認為她是嫉妒琅佩卻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琅佩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自己的目的,她可不是一般的厭惡和鈴,司膳堂長的出彩的不過幾個人,其中姿色比她更甚的隻有和鈴。
一山不容二虎,長的越标志就越有可能會被派去伺候得寵的妃子,即使是最低等的宮女,誰都也想往上爬。
如果不是她給了司膳嬷嬷一大筆銀錢,又加上自己待在司膳堂的時間比和鈴長了幾個月,怕是送飯去冷宮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就要輪到她頭上。
琅佩想往上爬,隻要她時常去趙貴妃那裡露個臉,不怕見不着皇上。
見到皇上之後,憑她這張臉,飛上枝頭就更不是難事。
而和鈴是她最大的阻礙,不過十二歲,那張臉就顯露出了精巧的輪廓,将來長開了,兩相對比之下,自己就黯然失色了。
琅佩摸了摸藏在袖子中的簪子,眼底劃過一絲狠戾,她回了屋子,和鈴還在廚房中,一時半會回不來,她關好了門窗,拿出簪子一步步靠近和鈴的床鋪,飛快的将簪子放在和鈴的枕套裡頭。
琅佩也不是傻的,栽贓陷害這樣的事不能做的太過顯眼,司膳嬷嬷一眼就能瞧出真相,可若做的聰明些,司膳嬷嬷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簪子若是放在枕頭下就刻意了。這個簪子是琅佩冒了大風險從司膳嬷嬷房間裡偷出來的,記得嬷嬷曾無意提起過這是她母親的遺物,在市面上不值錢,但對嬷嬷意義非凡。
琅佩也知道自己這個手段上不得台面,可這是最有效的,最好嬷嬷一怒之下就将和鈴給趕到掃灑處去,再也不能在她面前礙眼。
……
和鈴在廚房裡摘菜時,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她知道琅佩一向看不上她,兩人平日裡連話都說不上,琅佩今天和她一副很親近的模樣,很不尋常。
和鈴想着想着就入神了,直到廚子喚了她一聲才回過神,“和鈴,芹菜摘好了沒?”
和鈴忙回道:“好了好了。”她邊說邊将手中洗淨的菜遞給廚子。
和鈴在司膳堂算是個雜役,什麼粗活都得幹,她每天都有午休的習慣,廚房空閑了之後,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掀開被子準備休息一會時,望見幹淨的枕頭,她瞳孔一縮,湊近又仔細看了一眼,嘴角沉了下來,枕頭上的頭發沒有了。
和鈴自小就聰慧,進宮之前,她的大伯也曾教給她一些在宮中自保的法子,對于琅佩,她從來沒有放下心中的防備,每日起床時,她都會特意在枕頭上放上幾根頭發,以防有人動了她的床。
和鈴掀開枕頭,看見枕頭底下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她皺眉,想了想之後她拿過枕頭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和鈴拆開枕套,仔細翻了一遍才翻出一個簪子,她記起來,她在司膳嬷嬷的梳妝台上見過這個簪子,她想到今天琅佩對她說的莫名其妙的那句話,立馬就想通了。
和鈴的眼中溢滿了嘲諷的笑,這是打算陷害她偷東西?
她得承認,若非自己足夠細緻,就着了琅佩的道了。和鈴将簪子收了起來,她垂下眼,心裡已經暗暗有了打算。
這天夜裡酉時,琅佩就早早的回了房,她推開房門時,和鈴已經靠在床上了,和鈴手裡捧着一本書,她全神貫注的看着醫術,視琅佩為無物。
這個晚上,早早就熄了燈,兩人連平時的客套話都沒有說。
琅佩自覺陰謀就要得逞,馬上就能剔除和鈴這個眼中釘肉中刺,自然不願意和平時一樣的去做戲,至于和鈴,她一向就不是多話的人。
第二天正值和鈴休沐,她遲遲沒有起床,其實她早就醒來,多年來的習慣緻使她從不睡懶覺,每天卯時便睜開眼,她沒有起床的原因就是在等着琅佩。
琅佩是很聰明,但是她也是沉不住氣得那個,怕是今天一早就會找人來捉贓。
卯時三刻,和鈴聽見一陣朝這邊而來的腳步聲,從聲音的匆忙都能聽出主人的急切之心,和鈴的頭藏在被子裡,她無聲的笑了笑,突然想起來昨天那個人問她的那句話。
那些人為什麼非要他死呢?同樣的,她為什麼要害她呢?
脆弱的木門被人從外面大力的踢開,随之而來的是琅佩的聲音,“嬷嬷,昨夜奴婢曾見到和鈴偷偷摸摸的從您的院子出來。”
嬷嬷一臉怒容,就要發作的時候,和鈴慢吞吞的從被子裡出來,單薄的身子上套着白色的中衣,她的目光落在司膳嬷嬷的身上,綠色的上褂上繡着一朵簇擁而放的紫花,濃重的妝容将她襯的更加嚴厲。
“嬷嬷怎麼來了?”和鈴的聲音極淡,聽不出一點慌亂。
司膳嬷嬷瞪着她,“我問你,昨夜你在哪裡?”
和鈴套好衣服不慌不忙的從床上起來,漸漸靠近她們,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琅佩,“昨夜奴婢一直在房裡,未曾出去過。”
話音剛落,琅佩立馬就打斷了她的話,“和鈴妹妹,你莫要撒謊了,昨夜直到亥時你才回房,這是我親眼所見。”她頓了頓,換了一種語氣,苦口婆心道:“和鈴妹妹,昨天是我不好,你若是實在想要我那個簪子,我應該送你的,要不然你也不會想着去偷,你聽我的,把嬷嬷的簪子交出來吧,那簪子對嬷嬷極為重要。”
和鈴眼角眉梢處浮現一抹笑,“琅佩姐姐在說什麼呀?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琅佩扯着她的手腕,“你不要執迷不悟。”語落,便轉頭看向司膳嬷嬷說道:“嬷嬷……”
司膳嬷嬷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給我搜。”
琅佩得意的笑了笑,大步朝和鈴的床鋪走去,她拿起和鈴的枕頭,抖了抖,臉色白了下來,她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打開枕套仔細的搜尋了一遍。
什麼都沒有!?
怎麼會!?
琅佩還在驚詫中沒回過神,那邊就響起一道聲音,“嬷嬷找到了!”
司膳嬷嬷順着聲音看去,另一名宮女在琅佩的梳妝盒中找到了簪子,她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在了琅佩身上。
琅佩的臉完全白了下來,顫抖道:“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她眼眶通紅,手突然指向淡然站立在原地的和鈴,咬牙道:“是她!嬷嬷一定是她冤枉奴婢的。”
司膳嬷嬷從最底層的宮女爬到如今從七品的女官,自然不是蠢笨的,她當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琅佩這顯然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一個蠢貨!司膳嬷嬷拿回了簪子,臉色卻沒有好轉,她淡淡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琅佩,冷聲道:“滾出來。”
琅佩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的跟上司膳嬷嬷的腳步。
很快,屋外便傳來了琅佩凄厲的慘叫聲,和鈴開了一個窗縫,冷淡的看着宮人手中的杖打在琅佩的身上,看了一會兒,她便關了窗戶,不過杖責二十罷了,隻是一種警告。
至于警告的人是誰呢?不是琅佩,而是她和鈴。
司膳嬷嬷故意挑在和鈴的屋前,就是為的殺雞儆猴,給她一些警示而已。
屋外很快就沒了聲響,和鈴聽見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沒一會兒,那一大幫人就又回來了,和鈴也被喊了出去。
和鈴一出門檻,就聞到一股血腥之氣,地上鮮紅的血迹甚至都還沒有清洗,司膳嬷嬷站在中間,犀利的眼打量着她。
這個小姑娘自進入司膳堂開始,自己便沒有重視過她,不過今天倒是要讓她刮目相看了。
這麼通透和利落的手段真的不像是毫無心機、鬥争之心的宮女。
司膳嬷嬷對着和鈴的笑很冷,過了很久,和鈴才聽見她出聲,她說:“你很聰明。”
和鈴愣了一瞬,随即低垂下頭,“嬷嬷謬贊了。”
“可是和鈴,嬷嬷我讨厭笨人,但更厭惡聰明的人。”
蠢人犯的是小錯,聰明的人稍有不慎犯下的就是大過。
和鈴方才讓她看清楚了琅佩的蠢,被人擺了一道還毫不自知,可蠢人才是好拿捏的,擺布聰明的人需要耗費更大的精力,這就是她不喜和鈴的原因。
和鈴的心一直往下沉,笑意漸漸消退,她攥緊了手,喉嚨幹澀得緊,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琅佩,“昨夜奴婢一直在房裡,未曾出去過。”
話音剛落,琅佩立馬就打斷了她的話,“和鈴妹妹,你莫要撒謊了,昨夜直到亥時你才回房,這是我親眼所見。”她頓了頓,換了一種語氣,苦口婆心道:“和鈴妹妹,昨天是我不好,你若是實在想要我那個簪子,我應該送你的,要不然你也不會想着去偷,你聽我的,把嬷嬷的簪子交出來吧,那簪子對嬷嬷極為重要。”
和鈴眼角眉梢處浮現一抹笑,“琅佩姐姐在說什麼呀?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琅佩扯着她的手腕,“你不要執迷不悟。”語落,便轉頭看向司膳嬷嬷說道:“嬷嬷……”
司膳嬷嬷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給我搜。”
琅佩得意的笑了笑,大步朝和鈴的床鋪走去,她拿起和鈴的枕頭,抖了抖,臉色白了下來,她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打開枕套仔細的搜尋了一遍。
什麼都沒有!?
怎麼會!?
琅佩還在驚詫中沒回過神,那邊就響起一道聲音,“嬷嬷找到了!”
司膳嬷嬷順着聲音看去,另一名宮女在琅佩的梳妝盒中找到了簪子,她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在了琅佩身上。
琅佩的臉完全白了下來,顫抖道:“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她眼眶通紅,手突然指向淡然站立在原地的和鈴,咬牙道:“是她!嬷嬷一定是她冤枉奴婢的。”
司膳嬷嬷從最底層的宮女爬到如今從七品的女官,自然不是蠢笨的,她當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琅佩這顯然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一個蠢貨!司膳嬷嬷拿回了簪子,臉色卻沒有好轉,她淡淡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琅佩,冷聲道:“滾出來。”
琅佩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的跟上司膳嬷嬷的腳步。
很快,屋外便傳來了琅佩凄厲的慘叫聲,和鈴開了一個窗縫,冷淡的看着宮人手中的杖打在琅佩的身上,看了一會兒,她便關了窗戶,不過杖責二十罷了,隻是一種警告。
至于警告的人是誰呢?不是琅佩,而是她和鈴。
司膳嬷嬷故意挑在和鈴的屋前,就是為的殺雞儆猴,給她一些警示而已。
屋外很快就沒了聲響,和鈴聽見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沒一會兒,那一大幫人就又回來了,和鈴也被喊了出去。
和鈴一出門檻,就聞到一股血腥之氣,地上鮮紅的血迹甚至都還沒有清洗,司膳嬷嬷站在中間,犀利的眼打量着她。
這個小姑娘自進入司膳堂開始,自己便沒有重視過她,不過今天倒是要讓她刮目相看了。
這麼通透和利落的手段真的不像是毫無心機、鬥争之心的宮女。
司膳嬷嬷對着和鈴的笑很冷,過了很久,和鈴才聽見她出聲,她說:“你很聰明。”
和鈴愣了一瞬,随即低垂下頭,“嬷嬷謬贊了。”
“可是和鈴,嬷嬷我讨厭笨人,但更厭惡聰明的人。”
蠢人犯的是小錯,聰明的人稍有不慎犯下的就是大過。
和鈴方才讓她看清楚了琅佩的蠢,被人擺了一道還毫不自知,可蠢人才是好拿捏的,擺布聰明的人需要耗費更大的精力,這就是她不喜和鈴的原因。
和鈴的心一直往下沉,笑意漸漸消退,她攥緊了手,喉嚨幹澀得緊,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原本她是打算用這次的事,換一個差事的,她不想再去冷宮,更不想遇見那個糾纏上她的男人了,那是個不小的麻煩。
司膳嬷嬷離開之前,輕飄飄的留下了一句話,她說:“和鈴,從今往後,你便一直留在冷宮當差吧。”
☆、4.變化
偷簪子的事就像是一場鬧劇,衆人都三緘其口,誰都沒有再提。
打在琅佩身上的那二十下闆子并不是很重,琅佩休養了沒幾天就能下地走路了,自她好了之後就搬出了屋子。
和鈴不知道這是不是司膳嬷嬷的指示,不過屋子裡少了一個人确實清淨了不少,但和鈴不可能情願一直在司膳堂裡當一個可有可無的宮女,她進宮的目的從來都不單純。
當年的那一場大案,幾乎将她的家族摧毀,失了雙親,兄長也迫不得已的離開京城,從小父親教給她的就是醫者仁心,她不相信他父親會做出殺害皇嗣的事!
當年那件事的背後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将和家推進了萬劫不複之地,錦衣衛包圍和家的火光猶還映在她眼前,那些過往她從未曾忘過。
和鈴倒也不急,将來總還是有機會的,現下她安安分分的照着司膳嬷嬷的吩咐做事,行事風格還是一如既往的低調。
三日後,嚴酷的寒冬落了今年的第二場大雪,天氣一下子冷了下來,和鈴畏寒,每天去冷宮之前都要将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會動小圓球。
大雪這天,和鈴還是要拎着食盒去冷宮,剛出司膳堂的大門,就被冷着臉的琅佩攔在半道上。
“那天,你早就知道了吧?”
和鈴抿唇一笑,點頭,“恩,至少比嬷嬷要早一些。”
琅佩上前一步,淬着毒一般的眸子盯着她,語氣中有責怪有憤恨,“你故意陷害我的!你看着我像個跳梁小醜一般的表演,和鈴,你真狠毒。”
和鈴收了笑,涼涼的瞥了她一眼,“犯事的是你,你如今卻來怪我?你自己技不如人,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琅佩收斂了情緒,“和鈴,我比誰都先看清你,對,是我不夠聰明才被你反将一軍,那你就比我高明嗎?”她湊近和鈴的耳畔,一字一句的說:“你跟我是一樣的,你也想往上爬。”
和鈴的身子僵硬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等她反應過來時,琅佩已經錯過身往反方向走了,她吐唇,清冷的聲音落在空氣中,“我和你,才不一樣呢。”
琅佩停住腳步,回頭,看見她慢慢的離開自己的視線。
和鈴迎着刺骨的寒風往前走着,冰涼的雪花落在她的臉頰上,她指尖一顫,收起了萬千思緒,
淺紅色的翹頭繡花靴不輕不重的踩在積雪上,留下一個個腳印。
和鈴昨天無意中發現了一條通往冷宮更加偏僻的道路,不對,那都已經不能被稱之為是路了,隻是兩座宮殿之間的夾縫,還好空間足夠大,通過一個人尚還有餘。
和鈴不由的咬了下唇,有些事的确要做個了結。
和鈴小心的通過那條細小的夾縫,一擡眸,就望見她視線中定定站着的人。
他身上穿着的還是那一身破舊的衣袍,薄唇已經被凍得泛着死白,他發亮的眼睛深深的凝視着她,一句話都不說。
和鈴洩氣了,秉着破罐破摔的念頭,她覺得被他堵住也沒什麼,和鈴還對他笑了笑,看着他的依然看不清的面孔,突然想,他是不是很久沒有洗過澡了?
趙隽寒往前移了兩步,腳步聲清晰可聞,他笑着問:“你想擺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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