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既往的文章中，我曾提及過兩段論的說法——即《西遊記》中很多故事都是分成上下兩段寫成的。

在以往，我曾經舉過《西遊記》前四關為例子。

将名著拆開來讀，《西遊記》前四難深層次上講了什麼？

• 在這裡重申一下，這裡的本系列文章的第幾關和第幾難和九九八十一難沒有必然聯系。舉個例子，唐僧在西行路上第一次遇險是在雙叉嶺，因此将雙叉嶺定為第一關，有時我也用第一難的說法，大家可以直接按照遊戲關卡的概念去理解。

按照兩段論的觀點，《西遊記》中的第五關，也就是唐僧西行路上的第五次遇險——黃風嶺黃風怪也可以劃分為上下兩段。

《西遊記》第五關上下段

上段照例，是“唐僧遇險”的情節。

卻說夏景炎天，西行師徒（此時還缺沙僧）來至一座村舍，晚間于此留宿。在屋主王姓老者的告知下，師徒三人得知西行路上有一處大阻礙——離此地三十裡處有一座八百裡黃風嶺，妖邪肆虐。

師徒二人自然不放在心上。

次日天曉，一行人便繼續出發，不到半日就來到了黃風嶺。

此行果然兇險！

三人剛到，便是一陣妖風大作，一隻巡山的斑斓巨虎向三人襲來。

斑斓巨虎乃是黃風洞中的先鋒，此行是為黃風怪捕捉食物，自然盯上了細皮嫩肉的唐僧。

八戒連忙與他戰作一團，行者也緊跟着助戰，最終還是被虎先鋒以“金蟬脫殼”之法逃脫，并将唐僧順手抓去。

行者與八戒追下山崖，隻看見一張虎皮躺在山石之上，始知中計。

行者與八戒中計，唐僧被抓

兩人急忙原路返回，卻發現唐僧已經不見了。

八戒大哭，行者卻果斷。兩人連忙“奔入山中，穿崗越嶺”找尋，“行夠多時”，來到了“黃風嶺黃風洞”前。

行者随即在洞前叫陣。

抓走唐僧的虎先鋒随即毛遂自薦，點起50名精壯小妖前去應戰。大戰一場後，虎先鋒“撐持不住，回頭就走”，但卻“不敢回洞，徑往山坡上逃生”。

行者連忙前去追趕，卻恰好碰上山上放馬的八戒。虎先鋒随即被八戒一钯築死。

至此，便是第二十回合的全部内容。上段的情節到此便結束。

虎先鋒被築死情節

同理，第二十一回的下段情節中，也分為上下兩段。

第二十一回，50個小妖逃至洞内，告知黃風怪虎先鋒已經敗逃，随後又有前門小妖報告虎先鋒已經被殺。

黃風怪大怒，随即穿戴整齊，綽一杆鋼叉出洞應戰。行者随即将身變大（被黃風怪鄙視為矮子後），“足長了三尺，有一丈長”。

兩人随即大戰了三十回合，不分勝敗。

行者心急之下，使出“身外身”法術，揪一把毫毛變出了百十來個小行者，将黃風怪團團圍住。

黃風怪害怕之下，向巽地吹出了一道黃風（三昧神風，從顔色令人聯想到黃鼠狼的屁）。

行者的身外化身瞬間被吹上半空之中。情急之下，行者舉着鐵棒上前，卻又被黃風怪一口黃風吹在臉上，将一雙火眼金睛吹出了眼病。

到這，第五關下半段的上半情節才算告一段落。同樣是以營救失敗告終。

受傷之後，行者随即與八戒會合，兩人暫且找了一處莊園住下。

這莊園乃是護教伽藍所化，專為幫助取經隊伍而來。是夜，莊主用“三花九子膏”為行者治好眼病。

悟空營救失敗

這裡需要重點提及一下“三花九子膏”。

• “三花九子膏”是《西遊記》中虛構的一種藥物，現實中是否有原型也不得而知。但根據有些學者的探訪，曆史上确實存在着與它極其相似的兩種藥物，一種是“三花五子丸”，另一種則是“九子丸”。

1. “三花五子丸”記載于元代無名氏撰寫的眼科專著《明目至寶》中，恰好是治療眼病的驗方。其中，“三花”指密蒙花、旋覆花、菊花，“五子”則是決明子、枸杞子、牛蒡子、菟絲子、地膚子。不過，“五子”的配方還另有争議。感興趣的讀者可以私信或者自行上網查找，這裡不多加贅述。
2. “九子丸”記載于宋代《聖濟總錄》卷105中，“九子”指蔓荊子、五味子、枸杞子、地膚子、青葙子、決明子、楮實子、茺蔚子、菟絲子。

得了護教伽藍相助，行者的眼病被順利治好。

第二日五更将曉十分，行者與八戒醒來，此時莊園已經不見蹤影，兩人才知真相。

兩人并未浪費時間，行者随即變成一隻花腳蚊蟲飛進黃風洞中。他本隻欲打探唐僧下落，卻不想聽到黃風怪自己透露出靈吉菩薩能定住三昧神風之事。

行者大喜，随即出洞與八戒會合。恰逢此時，又有太白金星前來指點，告知兩人靈吉菩薩道場在此處南方二千裡處，名喚小須彌山。

行者随即前往小須彌山，靈吉菩薩本就是如來派遣前來鎮壓黃風怪之人，自然欣然應邀。

兩人攜帶着定風珠和飛龍寶杖，又回到了黃風嶺黃風洞前。

此時為免打草驚蛇，靈吉菩薩藏于雲頭，行者則上前索戰。

待黃風怪出洞應戰，靈吉菩薩便将飛龍寶杖自雲頭扔下，瞬間将黃風怪打成原形，确實是一隻黃鼠狼成精。

行者本欲将其直接打死，但卻被靈吉菩薩阻止，道出黃風怪身份來曆。原來，黃風怪本是靈山腳下的得道老鼠，因為偷吃了琉璃盞中的精油而在害怕之下逃至下界。此行，靈吉菩薩要将其押至靈山受罰，才算是功德圓滿。

行者得知事情原委後，遂放過了黃風怪，任由靈吉菩薩帶之西歸。

靈吉菩薩離去後，行者與八戒随即會合，将黃風洞中一衆大小妖怪殺得幹幹淨淨，成功救回唐僧。

在這裡，也有一個有趣的西遊小細節。

在黃風嶺之前的情節中，唐僧已經五次遇險。除了大boss之外，其中明确講清楚小妖類型的隻有黃風洞一個情節。

在對這些關卡進行總結之後，可以發現，在西行隊伍主要角色的收服過程中，都是沒有小妖出現的。諸如兩界山解救孫行者、鷹愁澗收服白龍馬以及雲棧洞收服豬八戒的過程中，都沒有小妖出現。

在西行的一開始，雙叉嶺雖然出現了五六十隻妖邪，但除了boss熊山君、寅将軍和特處士之外，并沒有聲明妖怪種類。

同樣的，在黑風洞收服黑熊精的過程中，也出現了小妖但是沒有聲明種類。

從觀看原著的體驗看，黃風洞前後章節确實在文風上有相當大的不同。黃風洞情節的詳細程度确實比此前高上了一個檔次。

會不會有其他的原因，這也說不定。

《西遊記》前六關的妖怪

[1] 陳鶴. 《西遊記》中的"三花九子膏"[J]. 古典文學知識, 2014(1):152-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