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連元
評書表演藝術家田連元先生有四枚印章,一枚是“長春赤子”,他生在長春;一枚是“津沽少年”,他長在天津、學藝在天津;一枚是“遼東山人”,他工作、成名于遼東;一枚是“京師閑客”,他住在北京,卻沒有北京戶口,根兒一直在東北。天津,是田連元成長的地方。
田連元本名田常庚,祖籍河北滄州鹽山縣田家寨,祖父田錫貴是滄州木闆藝人,父親田慶瑞先說東北大鼓,後改西河大鼓。父親帶着家人闖關東,1941年在長春生下田連元。之後田慶瑞一直帶着家人漂泊不定,浪迹江湖,直到1948年定居在天津南郊鹹水沽。田慶瑞在南市東興市場說書,田連元在津師附小三分校上學,被評為“模範兒童”。
少年田連元
因田慶瑞生病,經常在台上咳得面紅耳赤,沒法說書了,田連元念到小學五年級時被迫辍學,拜王起勝(相聲演員王佩元的父親)為師,學唱西河大鼓兼練三弦。他第一次登台是在南郊小站,17歲,沒火。後來去了西郊楊柳青金家書場說“燈花”,也就是晚上評書開場之前的一個鐘頭。沒想到小火了一把,還真有不少觀衆,有幾十個人專門來聽他的書,一換場,有幾個人還走了。這讓田連元信心倍增。
田連元一家人搬到南市,住在東興大街。東興市場裡有十幾家書場,當時天津說書的大将都在那兒,這些人說書各有特長,田連元挨屋串,遇到感興趣的就多聽兩天,以這種方式學了不少技巧。他還一直堅持學習,他的同學們已經上到初二了,他把初一的課本、筆記借來看。
青年田連元
他還常到胡同口的書攤兒租書,三五毛錢租一本書,看一個禮拜,退書的時候,攤主再退回他兩三毛錢。他看了《三國演義》《水浒傳》《西遊記》《十二金錢镖》《九義十八俠》《白話聊齋》《福爾摩斯偵探案》,還有《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海鷗》《母親》等小說,也包括張恨水、劉雲若的小說。這些書都被他記在心裡,肚子裡的存貨越來越多,所以後來他開玩笑說自己是“書攤兒大學畢業”。
父親田慶瑞認為說書人必須文武兼備,身上得順溜,站在台上表演要扮有扮相、坐有坐相、走有走相。所以父親讓田連元到法國教堂後面的土山公園,跟教形意拳的李壽山先生學拳。田連元還曾到楊柳青,跟嶽家林師傅學武術。嶽師傅是“風雲老會”第三代掌門。三個多月,百十來天,嶽師傅教了田連元兩套拳,還教了護手鈎、抖槍花。雖然隻學了套路,但對說書來說足夠了。在嶽師傅家的院子裡,田連元第一次見識了在書中常常說到的“十八般兵器”。嶽師傅送給田連元《少林七十二練法》,他珍藏至今。
在本溪時的田連元
但是,年輕的田連元從本心來講,還是不願意說書,覺得自己說不了書。他想改行唱戲,想去當兵,還有機會進天津人藝民樂團,但陰差陽錯都沒成功,逼着他去說書。
1959年,田連元去了東北,加入本溪市曲藝團,在彩屯礦區書場演出長書《大隋唐》,說出了名堂,23歲當上了主管業務的副團長。1966年,他在遼甯人民廣播電台錄制了第一部長書《歐陽海之歌》,這是當時紅極一時的小說。80年代初評書風靡全國,田連元在電台錄制的《楊家将》别具一格。1983年,他又在本溪人民廣播電台錄制了40回評書《血濺津門》。說這部書時,少年時代在天津的往事屢屢浮現腦海。
1985年,田連元開中國電視評書先河。當時黑白電視機剛剛走進普通百姓家庭,遼甯電視台台長聽過田連元的評書,讓編導請他來錄電視評書。有人認為評書是“聽的藝術”,屬于電台廣播,但田連元不這樣認為,他覺得自打有評書以來,就是在書場、茶館裡演出,它是“既聽又看”的藝術,電視評書恰好順應了時代。他在電視上說的《楊家将》紅遍東三省,又紅透了京津兩地。
80年代田連元
90年代田連元
之後田連元大紅大紫,在80年代到90年代,他在觀衆心中的地位,僅次于單田芳、袁闊成、劉蘭芳,坐穩了評書的第四把交椅,也可以說是80年代評書“四大天王”。他登上了央視春晚舞台,還演過京劇、話劇、小品,說過相聲,當過主持人,幫人寫過戲。
說書很難,田連元深有體會。評書是“一人多角”的藝術,說書,一半靠說書人渲染,一半靠觀衆想象,要把觀衆帶入既定的想象情境當中。另外來說,難在積累,得一輩子當學生,最重要的就是讀史。比如說《水浒傳》,不僅是民風世俗,宋朝從上到下的社會結構,包括典章制度,說書人都要有所了解,能說道明白才行。田連元愛讀書,曆史上的許多人和事,比如屈原、楚王、劉邦、朱元璋……田連元都爛熟于心。這也是他成功的基礎。
評書曆史悠久,考古出土的東漢說書甬,托着鼓夾着劍的那位,就是說書的同行。評書跟中國文學有血肉聯系,中國四大古典文學名著有三部是先有話本,後有小說。隻有《紅樓夢》是曹雪芹自己寫的。所以田連元認為,隻要人還說話,說書藝術就不會消亡。(文:何玉新)
劉蘭芳 袁闊成 田連元 單田芳
田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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