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殺豬燴酸菜在人們翹首企盼中走來，對于每一個鄂爾多斯人來說，這是一個“蹭吃蹭喝”的季節，也是春節前最為活撒的時節。作為土生土長的鄂爾多斯人，除了每年自家的殺豬燴菜，也不忘到各方朋友家“蹭飯吃”，體驗農村的殺豬菜……

這不，今年不光吃吃喝喝，還帶着任務，用鏡頭記錄下了殺豬、燴菜、吃喝等各個環節，現在帶着大家一塊兒去感受一下，那叫一個“栓整”。

在鄂爾多斯農村，每到這個節骨眼兒，家家戶戶都忙着把養了一年多的大肥豬殺掉，一是儲備過冬的吃食；二是招待一下在城裡上班的兒女和兒女的同事之類，還有三姑舅二倆姨、七大姑八大姨什麼的，每年擺拉個三兩桌是常事；三是犒勞一下自己一年來的辛勞；四是天氣也上凍了，肉也能保存住了。

殺豬這一天，主家的親朋好友們都會放下手頭的營生，一奔子挖到農村老家，為的就是吃上一頓美美的殺豬菜。在城裡工作的我也不例外，每逢入冬，最惦記的莫過于那一年一度的“盛宴”，隻要一聽人提起殺豬菜，那肉中有菜香，菜中融肉味的獨特味道便會瞬間充斥着味蕾，嗆不住讓人口水直流。這不，城裡回來的人也幫不上什麼大忙，袖着手看完熱鬧，圪鑽在暖和的家裡撥幾根蔥，削幾顆山藥圪蛋，打打下手。

一大早，主人就要燒一鍋“爆滾水”，支好案子，耐心等待殺豬匠的到來，殺豬匠一到，主人遞上煙，獻上茶，閑撇幾句，将一尺多長的殺豬刀磨得賊亮賊亮的，殺豬匠挽起油晃晃的袖子說：“開始”！

五六個精壯壯的漢子便如惡虎般沖進豬圈，揪耳朵的揪耳朵，拉尾巴的拉尾巴，抓腿的抓腿，好一陣功夫才把鬼哭狼嚎的肥豬擒住。那肥豬也許知道末日臨近，死活不肯挪步，拼命地掙紮，嘶嚎着恐慌，壯漢們齊聲吆喝着“一、二”，使出吃奶的勁兒，硬是把它摁倒在地，死死按住。

這時，圪蹴在一旁的殺豬匠，從嘴角取下煙屁股往地上一甩，右手操起一尺多長铮亮的殺豬刀，使勁朝豬屁股上拍兩下，那豬受這一吓，倒吸兩口涼氣，剛好脖子上露出破綻，說時遲，那時快，殺豬匠瞅準那凹處一刀刺進肥豬的心髒，血流噴湧，肥豬眼前一黑，不知自己去了何方。

圍觀者當中有人驚歎“好把式！”，而殺豬匠卻黑着臉喊着“離遠點！”，扭頭對壓豬的壯漢們說：“都壓好，不要讓跑了！”壯漢們慌忙手下用勁兒，這時候，豬在掙命，雖然挨了一刀，但它還在垂死掙紮，所以拉豬的不能有半點兒洩氣，經驗少的常會吃虧。

一次，張屠戶給村東頭的大老王殺豬，剛遞上一刀，壯漢們便紛紛撒手，誰知那豬突然從案子上竄下來，沖出好幾丈遠，咬傷好幾個人，張屠戶沖上去又補了兩刀，那豬才倒伏在地，壯漢們又一起将它擡上案子，使勁兒按住，豬呢，由于刀尖紮在心上，悲聲大放，猛力踢蹬，害得壯漢們也随着豬晃動，越是鬧騰得力大，那血越是噴得急。不一會兒，豬的悲聲由大變小，由長變短，由強變弱，血柱也由粗變細，由急變緩，最後隻是一點一點的滴。這時，殺豬匠又叮咛壯漢們：“不要松手，讓我先瞅瞅。”如果發現豬撒了尿或者拉了屎，便說：“咽氣了。”壯漢們方可起身擦汗喘氣。看着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着實讓人心驚肉跳。

這時，躲在裡屋把耳朵捂得嚴嚴的小孩跑出來，孩子們忘記了寒冷，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熱鬧歡唱。

女人們在竈房裡忙碌着，準備着拿手的菜肴。

院子裡的大公雞日能的，歌喉閃亮，趾高氣昂。

隻有老黃狗最悠閑，搖晃着尾巴，聞着肉香，在狗窩旁上串下跳，曬着太陽。

一陣說笑之後，殺豬匠在豬小腿上割一小口，然後倒卧在地，用嘴（現在也先進了，改用打氣筒）對準口子給豬吹氣，這個過程始終不能松口，不然吹進的氣又會倒流出來。随着吹豬的進行，豬象氣球一樣逐漸膨脹，直至敲上去砰然作響。

豬吹圓了，壯漢們舀水的舀水，脫毛的脫毛，頓把飯的功夫，一頭髒兮兮的大肥豬便收拾的幹幹淨淨。

上架，準備大卸八塊，幾個壯漢将脫了毛的白條豬三下五除二，用現代化的吊鍊，在事先支好的三角簡易架子上掉了起來，方便進一步收拾。

接着，殺豬匠開始開膛破肚，圍觀的人紛紛上來用手量膘，“呀，好肥豬，足有四指膘。”“何止呢，足有五指。”

“呀，毛豬不下四百。”說得主人眉開眼笑，滿面春風，看着一年的汗水沒有白流，哪能不高興呢？

豬尾巴按照過去傳統的表達方式，就是要送給殺豬匠的，算是酬謝，雖然多數殺豬匠視金錢如糞土，主人為了表示感謝，除了好好吃喝上一頓，還要送一豬尾巴，也有的殺豬匠比較黑水，專門将豬尾巴周邊的肉割的足夠的大，吃飽喝足，嘴一抹，提溜起豬尾巴往家的方向奔去。如今的殺豬匠少了，誰家殺豬都要送上一個前大腿。

竈下的木頭火越燃越旺，鍋裡白肉、五花肉翻滾，與老酸菜親密纏綿，飄來陣陣誘人的香。

豬殺好了，熱情的主人端上早已燒好的飯菜，盛情款待親戚朋友，大夥兒放開肚子，随便吃，主人是不介意的，因為這是專門請大夥兒來吃吃喝喝的。鄰家鄰居，遠道而來的，認識的不認識的，歡聚一堂，其樂融融。

大家推杯換盞，熱情高漲，白酒與肉香的融合，二鍋頭酒撂倒一片，為了那份歡暢醉一次，又何妨......

—THE END—

來源：咔嚓影像工廠

作者：張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