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比較有名的詩詞作家并不多,耳熟能詳能張口就能道來的也不過是納蘭性德、龔自珍、袁枚、鄭闆橋等為數不多的幾位。
《高陽台·橋影流虹》是清代詩人朱彜尊的一首詞。朱彜尊,字錫鬯(音暢),晚号小長蘆釣魚師,浙江秀水人。他是“浙西詞派”的創始人,與王士祯稱南北兩大詩宗(南朱北王)。
朱彜尊在這首詞的題記裡有一段叙述,講述了一個悲慘的愛情故事。
吳江葉元禮,少日過流虹橋,有女子在樓上,見而慕之,竟至病死。氣方絕,适元禮複過其門,女之母以女臨終之言告葉,葉入哭,女目始瞑。友人為作傳,餘記以詞。
故事是這樣的。
葉元禮是明末文學家葉紹袁的孫子,他少年時風流倜傥風度翩翩。有一天葉元禮經過流虹橋,恰巧被一個在繡樓上的少女看見。少女對他一見鐘情,日夜思慕,直至相思成疾,久治不愈絕望而死。
少女還沒有下葬,葉元禮又一次經過她家門前,少女的母親将女兒的事情告訴了葉元禮。葉元禮深受觸動,于是去靈前大哭了一場。至此,少女才瞑目。
朱彜尊聽說了這個故事以後也是頗為感慨,于是寫下了這首《高陽台·橋影流虹》。
橋影流虹,湖光映雪,翠簾不卷春深。一寸橫波,斷腸人在樓陰。遊絲不系羊車住,倩何人、傳語青禽?最難禁。倚遍雕闌,夢遍羅衾。
重來已是朝雲散,怅明珠佩冷,紫玉煙沉。前度桃花,依然開滿江浔。鐘情怕到相思路,盼長堤、草盡紅心。動愁吟。碧落黃泉,兩處難尋。
詞的上片描寫的是一個少女的閨中思緒。
“橋影流虹,湖光映雪,翠簾不卷春深”,優美的景色擋不住“春深”的濃濃閨怨氣息。“一寸橫波,斷腸人在樓陰”,點明了一見鐘情,卻無從訴說的愁怨。
“羊車”取自典故羊車望幸,意思是希望得到别人的重視或者寵愛。
“青禽”即青鳥,傳說是有三足的神鳥,是中西王母的使者。世人比喻為信使。
“倩”古文中有請求、央求的意思。現在在很多地方也有稱請人幫忙為“倩人”。
“最難禁,倚遍雕闌,夢遍羅衾”,最受煎熬的是那個翩翩少年的身影離去之後留下的陣陣空虛,直教人望穿雙眼,日思夜想。
下片描寫的都是悲痛欲絕的心情和場面,葉元禮希望長堤附近凡觸目處都長出紅心草,以寄托他對少女難已的哀思。詞末那句“碧落黃泉,兩處誰尋”,更是充滿了對過往無法改變的無力感。
後來清代詩人易順鼎和書畫家程頌萬也用“高陽台”這個詞牌寫過這個故事。
高陽台·題李右橙漢臯怨詞,用小長蘆詠葉元禮事原均
——易順鼎
鏡屜抽塵,钿扉掩月,謝娘庭院菭深。那角紅牆,層層隔斷春陰。簾波織得愁如海,更無端、添個冤禽。悄難禁。憔悴文園,病雨秋衾。
妝樓幾度斜陽,換甚湘天鎖恨,一碧沈沈。翠檻驚鴻,依前照影江浔。瑤徽待寫芳臯怨,又西風、冷到琴心。鎮愁唫。畫裡重看,夢裡重尋。
高陽台·篷窗客話,有感小長蘆釣師詠吳江葉元禮事,用绛趺山館韻
——程頌萬
膩粉吹香,紅闌隔水,柳陰人系雙桡。那不銷魂,秋來瘦損潘腰。障嬌團扇相思字,小銀鈎、淺畫低描。亸珠翹。廿四橋頭,月冷瓊箫。
荷花生日相逢地,怪冷吟詩澀,曾乞花饒。淚瀉銀河,三生恨碧迢迢。人天剩有青衫泣,病鴛彩翼先凋。到今朝。憔悴西風,刻骨香桃。
高陽台這個詞牌相對來說比較冷萌,調名取自宋玉《高唐賦》,又名“慶春澤”“慶春澤慢”“慶宮春”。原調以南宋劉鎮《慶春澤·丙子元夕》為正體,變調以張炎《高陽台·西湖春感》等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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