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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十字街，晚上十點，春雨灑在暖黃的光幕裡，灑向地面，平白多了幾分旖旎。臨街小商店裡，昏昏欲睡的店主正要關門，一個中年男人冒着雨走進店裡。

“老闆，來瓶特供玉樓春。”男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玉樓春啊，”店主轉過身磨磨蹭蹭翻櫃子，“特供，就剩一瓶了，不賣。”

男人眼眉一窒息，“老闆，打開門做生意，怎麼能不賣呢？”

“就這一瓶了，我睡前要喝兩口暖和暖和，”老闆眯眯眼，“不瞞你說，這可是我們青城名酒……”

“大哥，我今天必須要買到這個酒，”男人眉眼彎彎，“要不回去媳婦就讓我跪搓衣闆了。您看這樣，我給你雙倍價錢？”

店老闆擺擺手，“行啦行啦，不是差錢的人。看你媳婦面子，原價賣給你。”

範天宇謝過老闆，抱着酒出了門。

窗外小雨淅瀝，霧蒙蒙得像一層輕紗籠罩着城市，恍若夢境。也像劉靈此刻的心情，輕盈得就像在夢裡一般，一個高大的身影向酒店走過來，看走路姿勢她就知道是範天宇。

她剛剛平複下去的心，又咚咚咚地跳了起來。她暗暗好笑，幾十歲的人了，怎麼還像小姑娘一樣，可她怎麼也控制不了歡欣雀躍的心。

熟悉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越來越近，劉靈猛地打開了門，正要舉手敲門的範天宇一愣，“怎麼這麼調皮，遇到壞人怎麼辦？”

劉靈撲進他的懷裡，雙臂緊緊摟着他的脖子把腿纏過去，“你才壞人呢，怎麼去那麼久？是不是被小狐狸精勾魂兒了？”

“是呀，就是被狐狸精勾魂兒了，就是你這個小狐狸精，看我怎麼收拾你。”範天宇關上門，抱着劉靈向裡屋走去。

……

劉靈懶懶地躺在範天宇懷裡，雙頰潮紅媚眼如絲，“天宇，你買的酒呢？”

“剛才你太想我，我放門口了。”範天宇手指輕輕彈着劉靈肩膀上的肌膚，“你，明明是你想我，下午上課時是誰一直盯着我看？”

“是我，是我，是我想你了，小妖精。”範天宇繳械投降。

“這是青城特産玉樓春，相傳是文君當垆賣酒時，和司馬相如的定情之酒，又叫長情酒，能保愛情長長久久。”劉靈翻身下床，“我的小祖宗啊，你不怕生病我還怕呢，快把衣服穿好。”

劉靈伸開胳膊，範天宇把她的睡裙穿上，蹲在地上為她系腰帶，“你怕我生病，就不怕自己生病了，虧你還是院長呢，快躺着去。”劉靈撞了他一下咯咯嬌笑着去拿酒。

夜色深沉，燭光搖曳。燭光裡的範天宇明明滅滅，眼睛亮晶晶的，閃着惑人的光。劉靈把酒倒進高腳杯裡，玉樓春甘醇濃郁的香氣飄散開來。

“天宇，阿宇，宇宇，遇到你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份。”劉靈目光灼灼，豔若桃梨，“你是上帝送給我的最好的禮物，對我最好的回報。”

“傻瓜，”範天宇長臂一伸把她攬入懷裡，“你也是上帝送給我的，今生最美好，最珍貴的禮物。有你，不虛此生。”

劉靈微微一笑，在範天宇額頭上落下一吻，掙脫開他坐到對面。

“我們以此酒為誓，今生今世，永不分離。”劉靈一揚脖子，咕咚咕咚大口咽了下去。

“靈兒，這是白酒呀，别喝那麼快，會嗆着的。”範天宇吓得不輕，順着她的後背說道。

劉靈咳嗽了半天順了氣，期待地望着範天宇。

“我範天宇和劉靈以此酒為誓，今生今世，永不分離。”範天宇端起酒杯，毫不含糊，一飲而盡。

劉靈含笑看着他，癡癡地笑着。

“阿宇？”“嗯。”

“剩下的半瓶酒我們帶回雪城，等我們結婚時喝，好不好？”劉靈輕聲叮囑。

“嗯。都聽你的。”範天宇道。

2

脫産培訓很快就結束了，劉靈鄭重地把玉樓春裝進行李箱。

“天宇，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我還有好多事沒和你一起做，就要回去了……”劉靈把頭埋進範天宇肩頭，“我不想回去。”

“小傻瓜，别說傻話了，”範天宇撫着她的肩背，“我們的日子還長着呢，快走吧，車要出發了。”

兩人提着行李下樓，雪城醫院的大巴車停在樓下。“範院長，劉主任，快來快來，就等你倆了！”行政部的同事熱情地招呼着。

“青城最出名的就是秋刀魚、淡水珍珠，我為我媽和婆婆都帶了一串，”内科王芬推了劉靈一下，“靈靈，你給你家溫玉帶了什麼呀？”

“你說什麼？”劉靈從窗外回過神，呆呆地看着王芬，兩人同一批進醫院，關系還算不錯。

“我說禮物，你不會沒帶禮物吧？”

“帶了帶了，怎麼會忘呢。”劉靈恍惚道，她的餘光悄悄掃向後排，範天宇正向她看來，她就像被燙了一樣低下頭。

劉靈推開門，一陣菜香撲鼻而來，溫玉穿着圍裙正在廚房忙活，“靈靈回來了，你洗洗手坐下等着，飯馬上就好。”

“浩浩呢？”劉靈換着鞋問，家還是這個家，每一處都是她悉心收拾的，卻每一處都透着陌生。

“浩浩我送他奶奶那兒了，今天你回來，我給你接風洗塵。”溫玉忙着擺筷子，“愣着幹什麼呀？快洗洗手吃飯。”

劉靈笑了笑，往洗手間走去。洗手間裡幹淨整潔，一塵不染。溫玉人如其名，溫潤如玉，謙和彬彬有禮，兩人夫妻十年，一直很和睦。

劉靈在路上打了一路腹稿的話，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了。溫玉有什麼錯呢？浩浩又做錯了什麼？

可是，她不能失去天宇，沒有他她活不下去。浩浩沒有她還有溫玉，溫玉會照顧他，她還是一樣愛浩浩。

“靈靈，快來吃飯，一會兒要涼了。”

溫玉把米飯遞給劉靈，“靈靈，這次培訓收獲怎麼樣？”

“這十多天沒見，浩浩想你想壞了，怕耽誤你學習，我們都沒給你打視頻。那小子……”“吃飯就吃飯，哪那麼多廢話？”

“靈靈，你”溫玉被劉靈狠狠瞪了一眼。兩人默默吃完飯，溫玉很快就收拾好廚房進了卧室。劉靈正躺在床上玩手機。

“老婆，我想你了。”溫玉委屈道，“都說小别勝新婚，我今天好好補償補償你。”“補償，補償什麼補償，溫玉你怎麼回事？你有病嗎？”

劉靈越罵火越大，把陳谷子爛芝麻都搬來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看着溫玉一聲不吭的窩囊樣子，她一天也忍不了了。

“溫玉，我們離婚吧。”

結婚十年感情穩定，妻子被外派培訓十天後，回來突然要離婚

“好，”溫玉驚得跳了起來，“你說什麼？”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劉靈雙手抱臂冷冷地看着他。

溫玉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床邊，讓劉靈想起小時候玩的木頭人。

就在劉靈以為溫玉睡着的時候，他說話了，“為什麼？”溫玉目眦欲裂，額頭青筋凸起。

“我不愛你了。”劉靈從枕頭底下翻出離婚協議，“房子車子孩子都留給你，存款債務我們各管各的。”她一口氣說完，把協議遞過去。

“如果我不同意呢？”劉靈不回答，看着溫玉，笑了。溫玉一拳砸在牆上，殷紅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闆上，劉靈翻出醫藥箱要給他包紮，他拒絕了。

溫玉了解劉靈，她做出的決定，不會改變。就像劉靈了解他，他不會不同意，因為他從來舍不得勉強她。

“我們這次出去學習，收獲良多。下面，我做一個簡單的總結……”範天宇坐在主位上，他穿了件深藍襯衣格紋領帶，氣宇軒昂。

劉靈嘴角含笑看着他，回來後他們還是第一次碰面，等會兒在哪裡回合？職工餐廳人太多了，辦公室也不安全。附近新開了家茶餐廳，位置偏僻環境幽靜，離她住的酒店也不遠。

劉靈坐立不安，開會時她就微信約了天宇，快中午了還沒收到回複。他剛回醫院，一堆事情都等着他處理，可回個信息的時間總是有的，他沒看到？

劉靈敲了敲門，範天宇正在低頭寫着什麼，招手喊劉靈進去。“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

“範院長真是貴人多忘事，您還記得我是誰嗎？”劉靈鼻子一酸，眼淚就含在了眼眶裡，馬上要滴落下來。

“靈靈你怎麼啦？”範天宇關上辦公室門，回身攬過她，一臉擔心道。

“為什麼不回我微信？”

“不好意思是我的錯，你看我，一回來就忙得要死。”範天宇拿出手機看了下，“中午我約了局裡的朋友，要談一下我們醫院的事。”

“你一點都不在乎我。”劉靈氣呼呼轉身要走，被範天宇拉進了懷裡，“怎麼會呢，你是我最在乎的人，不要胡思亂想。”

“阿宇，我自由了。”劉靈心情大好，他們結婚的事成功一半了，就看天宇的了。

“你說什麼？”範天宇一臉疑惑。

“我說，我離婚了，”劉靈緊緊摟住範天宇的脖子，“就等你了，我們很快就可以結婚了，阿宇你開心嗎？”

“開心，開心。”範天邊親她邊含混道。

3

小龜山公園，輕風盈動，黃色的小花從樹上灑落，紛紛揚揚，為小路鋪上了一地碎金。清淡的香氣缭繞在鼻尖，劉靈躺在瑜伽墊上，對着小徑發呆。

小龜山公園是劉靈發現的好去處，半廢棄的公園裡，樹木常年沒人打理，長得遮天蔽日。公園離醫院不遠，卻鬧中取靜，入口處破敗不堪，很少有人進來，就變成了她的秘密樂園。

培訓回來後，範天宇像突然變了一個人，原來的濃情蜜意不見了，對她變得愛答不理。那個和她在青城如膠似漆，相約一生的阿宇不見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醫院裡那個道貌岸然的範院長。

劉靈每次約他出來，他都有不同的事情在忙，劉靈已經好幾天沒看見他了。她和範天宇之間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膜，她看不見摸不着，卻存在着。每次問起他離婚的事情，他都岔開話題。劉靈不想讓自己變得像一個潑婦，隻好默默地把委屈都埋進肚子裡。

“世界上最不能辜負的是信任，我不怕做不好，就怕辜負你的信任，給你丢人。”一道嬌柔的女聲從遠處傳來。

“林琴？她怎麼來了？”

林琴是劉靈最好的閨蜜，倆人同一所醫學院畢業，一同進了這家醫院。後來林琴出國進修，劉靈結婚，兩就人漸漸走得遠了。劉靈把小龜山公園當成自己的秘密領地，隻帶林琴來過。這次和範天宇的事情，她正打算找林琴拿主意，一直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

“怎麼會呢？我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低沉中帶點略微的沙啞。

他怎麼來了？來找她？劉靈心頭巨震，範天宇？他怎麼知道她在這裡？他終于發現忽略了她，過來找她了？對了，找林琴帶的路。劉靈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她在大樹後邊，怕他們找不到她就要出去。

“這裡景色真不錯，落日熔金，碎玉鋪地。阿琴，你真真是好眼光。”一對男女相偕從遠處走來，山野小徑，碧空如洗，有種說不出來的和諧。

“不是啦，”林琴臉上閃過一抹嬌羞，“是我朋友帶我來的。”

範天宇掐了一把林琴腰裡的軟肉，林琴揚起笑臉遞上了香唇。

劉靈呆呆的看着兩人親完，拉着手向小徑深處走去。她的腦子裡嗡嗡嗡地響個不停，像有幾萬頭駱駝奔騰而過。範天宇，發誓和她今生今世，永不分離的愛人，轉眼就和别的女人啃在了一起。

劉靈光着腳追出去，剛下過雨的小路濕滑，她腳下一滑摔在地上。劉靈披頭散發，一身泥濘胳，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心裡好像被人剜去了一塊肉，鮮血淋漓。

等她追出公園門口，早就沒有了兩個人的身影，馬路上人來人往，幾個過路人好奇的看着她，指指點點。她全然不顧，隻顧往前沖。

“吱！嘎！”緊急的汽車制動聲，摩擦聲，黑色小汽車一個傾斜沖向樓邊綠化點，将将停穩。劉靈倒在了地上。

光頭男人軟着腿下了車，白着臉走上前去。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竟然碰上了個尋死的，不知道有沒有攝像頭，太倒黴了。

“大姐？大姐？”光頭顫着聲喊，這個女人一動不動，不知道還有氣沒。他伸手試試鼻息，劉靈突然睜開了眼，光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姐，你還活着呀，太好了，太好了。”

劉靈站起來就走，“大姐，”光頭拉住了她，“我們去醫院看一下。”

“我就是醫生，不用了。”劉靈冷冷地說。

“哎不是，大姐，你胳膊流血了，”光頭急了，“真不用去醫院？”

她左胳膊肘破了個血洞，血流飛快，一陣鑽心的疼傳來，劉靈的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下來。“大姐，你沒事吧？”光頭不放心地問，劉靈轉身往公園走了。

4

劉靈對着手機又檢查了一遍，妝發精緻，她定了定神，推開範天宇辦公室的門。

“劉主任，”範天宇正在玩手機，“你怎麼來了？”

這個男人，愛你時是靈兒、傻瓜、小寶貝，現在就變成了劉主任，還真是諷刺。“範院長，我來向您彙報一件很重要的事。”

“劉主任你說，”範天宇坐直身子，擺出公事公辦的樣子。

“咱們醫院有人違反紀律道德敗壞，誘拐已婚婦女，這事您管不管？”劉靈心底冰冷，她想了很久，她離不開範天宇，她今天是來挽回他的。可不知道怎麼就變了樣兒。

範天宇臉色變得很難看，輕咳了一下，“是誰？”“這還用我說嗎？範院長您不知道呀？要不要我把證據交給您呀？”劉靈做勢要把手機遞給範天宇。

“劉靈，”範天宇一個箭步反鎖上門，“你瘋啦？你要幹什麼？”

“培訓回來你就不理我了，”劉靈放低姿态，“我很想你，我每次發微信你都當沒看見。”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她還想再掙紮一下，期待他告訴她，那天都是一個誤會，他愛的是她。他們是誓死相守的愛人，生死不離。他們還有一個結婚之約，那半瓶定情酒還擺在她的辦公桌上。

“怎麼會？我當然愛你了，靈靈，”範天宇把她擁懷裡，“我們回雪城後不能像在青城一樣，我們要注意一下影響？”

“那你什麼時候離婚娶我？”劉靈殷殷開口，眼裡都是期待。

“這個事情要從長計議，不過你放心……”“範院長，範院長？”門外有人喊，林琴！

劉靈掙脫範天宇打開了門，林琴看見兩人一愣，“你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林琴你進來，”劉靈喊住了她。

劉靈反鎖好門，他倆已經坐在了沙發上，她徑直緊挨着範天宇坐下，他立刻挪開了。

劉靈身子一僵，“阿宇，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了？我們結婚時去哪裡旅遊？”

“劉主任，你在胡說什麼？是不是犯病了？”範天宇立刻站起來，急急撇清。

林琴站起來要走，“我沒興趣聽你們的事，先走了。”她輕飄飄地看了劉靈一樣，眼裡都是鄙視。

“阿琴，都是她纏着我不放，我和她沒有什麼的。”範天宇死死攥住了林琴的手。

“哈哈哈，好好好，”劉靈彎着腰拍了幾下桌子，“太好笑了，範天宇，我們沒什麼？那要不要我把證據放到公網上？”

“這真是太好笑了……”劉靈笑岔了氣，眼淚都流出來了。

範天宇搶過劉靈的手機，輸入密碼開鎖，幹脆利落格式化了，冷冷地看着劉靈。

“你以為沒有備份？”劉靈看傻瓜一樣看着他。“到底要我怎麼樣，你才能放手？”範天宇後悔了，沒想到被這個瘋女人纏上了，魚死網破也要跟着他。玩兒鷹的被家雀啄了眼，晦氣。

“給我200萬，我就放過你。”劉靈估計了一下，範天宇拿不出這個錢，還是要乖乖的和她在一起。兩人結婚後，她對他好一輩子，範天宇看到她的真心，會重新愛上她的。

“好，200萬就200萬。”劉靈一愣，不信他能拿出來，

“靈靈，你要給我時間去籌錢。”範天宇軟下聲音，“我打個欠條給你，好不好？”

“欠條就欠條。”劉靈不想逼他太急。

轉眼半月過去了，劉靈沒有催範天宇給錢，他也像沒事人一樣，從來也不提。

“哎呀，你們聽說了嗎？範院長離婚了。”“什麼？怎麼會離婚呢？你怎麼知道的？”

“院裡都傳開了，說是和夫人早就分居了，協議離婚的。”

……

“天宇，你欠我的錢什麼時候給？”

“範天宇，你是不是要賴賬？欠條和證據都還都在我手裡呢？”

“其實也不用那麼複雜，聽說你離婚了，咱倆結婚就一筆勾銷了。”劉靈打了删删了打，這句話還沒發過去，“我欠你錢？什麼錢？劉主任。”

劉靈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跑去範天宇辦公室，正要砸門，門從裡邊開了。“劉主任來了？快進來。”

範天宇和林琴兩人正在喝茶，劉靈覺得自己面目猙獰，就像一個跳梁小醜，她想讓自己挺直脊背走出去，可她做不到。

“範院長，我們的賬是不是要算算了？”

“帳？什麼帳？”範天宇微微一笑，“兩人談個戀愛，你情我願的，分手了不要再來糾纏了。”

“範天宇，你，你，”劉靈指着他嘴唇抖得說不出話。

“我說呢，你趕緊離了婚，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劉靈悲從中來，看着這個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男人。

“劉靈，我看在林琴買面子上不和你計較，不要以為我拿你沒辦法，”範天宇語氣冷酷，“就沖你我找我要200萬，我就可以告你敲詐，分分鐘讓你進去。”

劉靈心底發寒，這就是她繃直了背脊，托付終身的男人，她發誓生死不棄的男人。

“範院長，”劉靈嘴角彎彎，“我不是吓大的，那您去告告試試。”

“看咱倆誰先進去，你以為你做的事兒我沒有證據？”範天宇并不幹淨，劉靈是知道的，沒想到有一天她要靠這個來威脅他。

“範院長，你還是盡快籌錢給我吧。”劉靈看也不看兩人摔門而出，門外她緊緊貼着牆壁不讓身體滑倒。

“啪！”玻璃杯應聲而碎，“這個賤人！”

她和範天宇是怎麼走到今天的？劉靈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溫文儒雅，和藹可親的樣子；和她溫柔缱绻的樣子，她不要這樣的範天宇，她隻要屬于她範天宇。

5

“天宇，你現在忙嗎？我們這樣下去，隻能兩敗俱傷。我看你辦公室還亮着燈，我去找你聊聊可以嗎？”

“商量一下我們的事，好好解決一下。”

……

今天院辦領導輪到範天宇值班，劉靈一個又一個微信發過來，他有點動搖了。

劉靈手裡要有他的料，還真不好處理，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裡混，萬一她發了瘋，他可吃不消。都怪他意志不堅，惹上了這個瘋女人，不顧遊戲規則，不顧前程要死要活要和他在一起。

如果能和平解決，那就最好了，“那你過來吧。”

劉靈沒穿工作服，還精心打扮過，一陣果木香味襲來，範天宇的心動了動。裙子勾勒得劉靈曲線玲珑，婀娜多姿。

“天宇，我這段時間不該逼你，問你要錢，可我實在太愛你了。”劉靈眼睛彎彎，唇角漾着笑意，“就想着和你永遠守在一起，生死不棄。”

“我沒有什麼好的，承蒙你錯愛了。”範天宇心裡有了一點點愧疚，他還是有點喜歡劉靈的。回來後被她不管不顧的氣勢吓着了，才漸漸冷淡了她。

“可愛情不止一種，放手也是一種愛，看着你幸福我就幸福了。”劉靈把包放下，推心置腹道。

“我并不是真的問你要錢，也不是真的要去舉報你，是為了讓你和我在一起。既然你有更好的選擇，我能做的就是祝福你。”

“你要記着，阿宇，”劉靈微笑的表情龜裂，捂着臉淚水從指縫流出來，“我是世上最愛你的人，如果哪天她不要你了，我永遠等着你。”

“靈靈，你别哭，别哭,”範天宇被感動了，語調有點哽咽，“都是我不好，靈靈，可是覆水難收，我們回不去了。”

“我知道，我同意和你分手，”劉靈喊着淚看向他，“我隻有一個要求。”

“再陪我一次。”

……

“天宇，我好喜歡你。”劉靈眼睛晶亮，附在範天宇的懷裡。

劉靈起身把她的挎包拿回套間，掏出半瓶玉樓春，“天宇，你看，我們的定情酒我拿來了。”

“喝完這瓶酒，你我今生世共攜手。”

範天宇迷迷糊糊被拉着坐起來，強撐着眼皮，“我買酒時就這一瓶了，老闆還不想賣呢。”

“天宇，喝了這瓶酒，我們的愛恨随風，你就自由了。”劉靈幽幽地看着範天宇，把手裡的借條撕得粉碎，碎屑飄飛到了窗外。

人家都這麼夠意思了，自己也不能慫，範天宇接過酒瓶，仰起脖子咕咚咚灌下去了半瓶酒。困意和酒意一起襲來，範天宇倒頭就睡，很快打起了鼾。

“天宇，天宇?”劉靈推了推範天宇，他睡得正沉，劉靈微微一笑，從包裡掏出了第三樣東西，一把手術刀。

作為醫學博士，解剖對她來說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血流很快，打濕了床單被褥，這是今天唯一不完美的。

劉靈對着把範天宇和玉樓春綁在一起，抱着他們推開了窗。

十九樓的風很大，吹得她的裙子獵獵作響，劉靈舉起範天宇的頭親吻，“天宇，我愛你。”

她輕輕笑着從十九樓跳下去，縱身躍向黑夜和未來。（原标題：《君埋泉下泥銷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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