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物之旅的嘉賓,基本上是不同領域的“大V”——或許,隻有吃是共同的愛好。所以組團的地道風物小姐姐們邀請的時候,都是說“有空沒?一起去陽澄湖吃大閘蟹”。
大閘蟹的确鮮美,不過“管飽”地胡吃海塞兩天之後,也就失去了号召力。後幾天的共同話題,沒想到居然是昆曲。
初識昆曲是在巴城的昆曲小鎮。就像漫畫作者、幽默搞怪的妖妖小精所說,我們都屬于“以前不懂戲曲,覺得欣賞不來,就一直不想看也不想了解”的人。去昆曲小鎮,是因為行程中安排了,也就勉為其難。
第一站是造訪昆曲演員俞玖林的工作室。俞玖林很年輕,得過梅花獎,跟我們講了成名路上許多前輩的提攜,健談幽默。最後,我們拍出團裡的顔值擔當、人氣極高的國博講解員河森堡,跟他一起體驗昆曲身段。
河森堡的蘭花指,指出了一陽指的感覺(攝影/朱銳)
俞玖林的舉手投足英俊婉轉,而河森堡學習能力超強,模仿得像模像樣,不過他那堅持健身練習格鬥的身姿充滿陽剛之氣,楞把蘭花指指出了一陽指的氣質。
在歡聲笑語中,我們還參觀了鎮上一家昆曲劇團的後台。演員們正在化妝,其中扮演春香的姑娘是來自台灣的美女,據說偶然接觸昆曲被深深吸引,就來到了昆山學昆曲。她們為我們演出了一段牡丹亭,當場圈粉了妖妖小精,雖然完全聽不懂,但“目不轉睛地看台上的碎步和身姿盈盈、眼波流轉,都顧不上看兩邊電子顯示屏上的字幕”。妖妖還說,當時特别希望前面的椅背上就有二維碼,可以給演員掃碼打錢。
讓妖妖小精産生強烈掃碼打錢沖動的小姐姐(攝影/朱銳)
每個人的喜好相差很大,比如戰研老師最喜歡的是武戲。魯智深一上場,他就來了精神。坐在台下,能看到魯智深的神情語态,一連串單腳造型十八羅漢讓我們驚歎,其中一段“肚皮舞”更讓我們忍俊不禁。
讓戰研老師興緻盎然的魯智深(攝影/朱銳)
巴城初識之後,行程中有千燈古鎮的小昆班,也就讓我們充滿了期待。
讓家有女兒的我們感覺萌化了的小姑娘(攝影/朱銳)
兩個小姑娘一個六年級,一個四年級,利用課餘時間來小昆班學習。雖然年紀不大,唱腔稚嫩,但舉手投足間已然大家閨秀,言談舉止文雅得體,讓我不禁産生出“如果女兒也學這個多好”的代入。
小姑娘唱完一段牡丹亭,還有兩位演員演奏蘇州評彈。吳侬軟語,江南小調,讓人頓時進入“江南好,風景舊曾谙”的迷醉。
按照風物之旅的一貫愛好,之後是親身體驗。最強大腦的水哥和博物君小亮現學評彈,博得了陣陣笑聲。
學啥像啥的水哥和“玉狐抱火腿”的羞澀博物君小亮(攝影/朱銳)
一群不同領域,對昆曲以及其他傳統戲曲幾無所知的人,就這樣被昆曲圈了粉。在風物之旅結束的那天下午,正值“百戲昆山盛典”開幕。這是一場分三年完成的活動,收集整理了全國348個傳統地方戲曲劇種,每年邀請一百多種到昆山展演。這場堪稱國家級的傳統文化盛典,居然是由昆山這個縣級市作為金主舉辦的。據說主要原因是昆山是昆曲的發源地,而昆曲是“百戲之祖”。能夠拿出這麼一筆錢來搞傳統文化活動,一方面是昆山不愧為全國百強縣之首,另一方面也是當地政府的胸懷和魄力。
戲曲百戲(昆山)盛典會場(攝影/朱銳)
風物之旅結束,我們都已定好機票中午返程。聽說有這一盛會的開幕式,被圈粉的這群“大V”們紛紛審視自己的行程。能夠晚走的人紛紛改簽了機票,行程不能更改的在遺憾中離去。開幕式後的演出精彩紛呈,尤其是昆曲《顧炎武》,用戰研老師的話說:“聽到第一句四個字‘閑步孝陵’,立刻共鳴起南明蒼黃激蕩,想起史可法、祁彪佳,想起張煌言、鄭成功,想起朱舜水、談遷,眼淚差點掉下來。”
情節簡單,但讓人血液激蕩的昆曲《顧炎武》
《顧炎武》之後,是一 則淮海戲《夫妻哨》。這是弘揚主旋律的現代戲,故事情節簡單,甚至可以稱為老套,如果作為小品或者影視劇一定會平淡乏味,但在淮海戲的演繹之下,卻讓我感到了心底的震動。
弘揚主旋律的《夫妻哨》,現場演繹震動人心
随着現代影視和運動的興起,人們的休閑娛樂有了更多更廣闊的選擇。曾經盛行的各種戲曲,也都舉步維艱,也就經常有人呼籲“保護傳統文化”“拯救傳統戲曲”。作為一個“喜新厭舊”的科研人員,我從來認為如果一種傳統真的失去了吸引力,那麼就沒有必要為了“讓它存在”而去“保護”和“拯救”它。作為一種藝術形式,它的終極目标是愉悅觀衆。如果它具有審美功能,那麼需要的隻是把它的魅力展示給觀衆——讓它的魅力為人所知,它也自然就有了生命力。如果它對現代人已經沒有了吸引力,那麼讓它默默地成為曆史,也并不可惜。
可惜的是,多數人并沒有機會去近距離地感受一下傳統戲曲。在多數人的印象中,傳統戲曲是魯迅筆下的社戲,隻留下“咿咿呀呀的唱”——即便是電視屏幕上的“戲曲精品”,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們這幾個人如此,我們的同齡人,也大抵如此。
然而在現場的小劇場裡看過之後,就能理解戲曲的魅力無法通過屏幕傳遞——至少就目前的戲曲節目而言,再精品的視頻也展現不出現場的韻味。近距離看到演員的舉手投足、唱腔步态、身段眼神,即便不是“名角兒”的表演,也能夠沉浸入演繹的場景中産生共鳴——而這,不就是休閑娛樂的終極目标麼?
傳統的相聲也曾經幾乎山窮水盡,現在都說是德雲社通過小劇場演出救活了它。我覺得,戲曲的出路或許也在于此。太多的“上電視”,無法吸引觀衆,反而可能加深了公衆的疏離。而在近距離觀看、甚至近距離接觸演員的過程中,能獲得完全不同的感受——就像這批“為了大閘蟹而去昆山的大V們”一樣,因為近距離而被吸引,被圈粉。
百戲昆山盛典,是一個大手筆的舉措。通過一場大規模的盛會來吸引關注,讓更多的人有機會觀看現場演出。戲曲需要的不是“挽救”,而是讓它們展現魅力,讓公衆有機會以最适合的方式去接觸它們,欣賞它們。
昆山之功,當贊。
百戲昆山盛典開幕式演員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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