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福獻 圖片/來自網絡
我喜歡春暖花開的陽春三月。在那些個貧窮的歲月裡,我盼望着春天快快到來,盼望着春回大地,大雁北歸的時刻。
“盼望着,盼望着,東風來了……”我在綿綿的春光下,誦讀着朱自清先生的散文。暖暖的陽光慵懶地灑在我的身上,和煦的春風親吻着我嫩嫩的臉頰。“吹面不寒楊柳風”,“二月春風似剪刀”,我沉醉在風光旖旎的陽春三月裡,沉醉在春暖花開的三月豔陽天裡。
春天到了,冰雪融化,萬物複蘇。迎春花披上了金黃的霓裳。布谷聲聲中,春姑娘乘着東風制成的玉辇,在原野裡和村莊上任意塗鴉,原野綠了,村莊也綠了。又是一夜春風,杏花粉紅了臉,又白了頭,桃花也不甘示弱,綻開了粉色的笑臉,梨花卻是帶雨的,它綴滿枝頭,窈窕妩媚。落紅點綴着春色,回饋着大地。我們奔跑在春日豔陽下,奔跑在和煦春風中,捉迷藏,老鷹捉小雞,或是在乍暖還寒的春夜裡,燃燒起一堆堆篝火。火光映紅了我汗津津的小臉,火苗在清風中調皮地跳躍——明天,我要跟爹一起去河邊捕魚。
天剛麻麻亮,我就興奮地從床上爬起來,脫下臃腫的冬衣,換上薄薄的春裝。“人配衣裳馬配鞍”,站在鏡子前的我,立刻清秀了許多。爹早已準備好了繩索和“絲挂子”(1),待我洗漱完畢,我們就向着村外的小河出發了。
晨曦親吻着大地。麥子綠油油的,小草探出了油亮的腦袋,柳樹也披上了碧色的舞衣。燕子從屋檐下飛到了田野中覓食,它們身穿黑色的燕尾服,頗有紳士的派頭。天空中掠過一隊隊北歸的大雁,雁鳴陣陣,那是大雁們不甘寂寞,在春光中炫耀它們自認為婉轉的歌喉。東方的天空中現出了一抹魚肚白,晨曦染紅了天邊的雲霞,一輪紅日躍出了地平線,在天際冉冉升起。“就在這裡吧。”我和爹來到小河邊,爹選好地點後,我們就停住了腳步。
爹把繩子的一端系在岸邊的細柳上,然後讓我扯着繩子,繞過橋頭,到對岸去拉動繩索。繩子牽動着“絲挂子”,“絲挂子”漸漸地從爹的手中“爬”過,它“鑽”進了河裡,“遊”向了對岸。爹也繞過橋頭來,幫我把繩子固定在河岸上。
天氣還是很冷,岸邊仍存留着薄薄的殘冰,但大部分冰雪已經融化了。小河在歡快地淙淙東流,河面上不時浮出鲫魚們墨綠的脊背,水面上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魚兒還真不少,”爹跟我嘀咕起來,“看來今天我們要大豐收了。”午餐有魚吃了!我開心地點着頭,咧着小嘴微笑。
半個小時後,爹又回到了原來的岸邊,他慢慢地扯動繩子,開始收網。一條條鲫魚在網中不安地跳動着,爹慢慢地扯着“絲挂子”,把它們一個個地摘下來,扔進身邊的魚桶裡。漁網震動得越來越厲害了。“有大魚!”爹興奮地嚷了起來。
果然!一條碩大的鯉魚,鱗光閃閃地暴露在日光下,它不甘被俘的命運,拼命地沖撞着漁網,大有“魚死網破”之勢。爹慢慢地扯動繩子收網,那條魚在淺水中蹦哒着,幾乎要把網扯破。爹脫下鞋子,跳進水中,把它摁在水裡。徹骨的寒冷,令爹皺起了眉頭,咧起了嘴,但他顧不得許多了。鯉魚猛烈地扇動着尾巴,幾乎要把爹掃進河裡去,爹呲着牙,從水中撈起一塊鵝卵石,用力地擊打着魚的頭部,那條魚昏了過去。他直起腰,跳上岸來,緩緩地吐了一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足有十五六斤重。”爹告訴我。“爹,你可真厲害!”我撲過去,摟着那條魚,開心地笑了。
暖暖的陽光撫摸着大地,照耀着河水,河面上波光粼粼,蕩起了一層層波痕。小河依舊在淙淙東流,兩岸一片翠綠。“春風又綠江南岸”,春天就在我身邊。
“爹,我喜歡春天。”我仰着小臉,告訴父親。
注:(1)絲挂子,一種網狀的捕魚工具。
作者簡介:張福獻,原名張慧峰,山東省成武伯樂一中教師。華文原創小說簽約作家,南方文學編輯,中語參專欄作家,著有中篇小說《吉祥和他的夥伴們》,有詩歌、散文和小說數百萬字,散見于各網絡平台。
壹點号 張慧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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