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及楚人平
公元前638年,宋楚“泓水之戰”,宋襄公不“乘人之危”,楚成王大敗宋襄公(見之前的《子魚論戰》);公元前608年,晉楚“北林之戰”,晉敗,楚莊王俘獲晉解揚;公元前597年,晉楚“邲之戰”,晉大敗,敗軍拉回來幾船手指頭。
楚莊王時期,楚國每戰必勝,君臣走路都擡着臉兒,大有睥睨天下的氣勢。
邲之戰當年,晉、衛、宋、曹“清丘之盟”,結成戰略聯盟,約定“恤病,讨貳”。
楚國一直觊觎中原霸主,對各個國家有打有拉,和晉國關系緊張,和秦國還算不錯,和齊國也是眉來眼去。
其他處在中間的小國,屬于牆頭草搖擺不定。
公元前595年,楚莊王派申舟出使齊國,出使齊國必須要路過宋國,楚莊王說你就直接過去,不用和宋國打招呼,小逼崽子看他能把你咋地!
申舟本人和宋國大臣有過兒,另外他也比較了解宋國君臣的目前心理,認為自己此去一定會把命丢在路上。臨行前把兒子托孤給楚莊王,凄凄婉婉地上路了。
申舟牛逼哄哄地大搖大擺路過宋國,被宋人抓住,宋文公以及手下都很生氣,打個招呼也不麻煩,這不是瞧不起人嗎?索性殺申舟于楊梁。
楚莊王一聽說,光着腳就跑了出去,召集部下,盡起三軍,攻打宋國為申舟複仇。
宋國戰略縱深不長,楚國大軍很快就圍困住宋國都城雎陽。
宋文公派樂嬰去晉國告援,說“清丘之盟”言猶在耳,不是說要共同進退,“恤病,讨貳”嗎?我們國家現在都城都被圍了,求晉國老大趕緊救命!
邲之戰後,晉國還在戰敗的陰影裡顫抖,但是小弟有難,當大哥的也不好意思視若無睹,晉景公就想答應。
大臣伯宗極力反對,說“天方授楚,未可與争。雖晉之強,能違天乎?”意思就是對手太厲害,又是得勝之師,怕是我們也整不過!
見晉景公還在愧疚感裡掙紮,伯宗又說:“川澤納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這意思就更明顯了,凡事沒有十全十美的,國君也不能随心所欲,些許遺憾在所難免,我們能送上的隻有遙遠的祝福!
等于什麼也沒說。
前頭盟誓裡還信誓旦旦,現在見死不救,不管怎麼說,終究是有點兒不是人。晉景公派解揚前往宋國,囑咐他就說援軍馬上就到,叫宋文公千萬别投降,給我頂住!
解揚繞道鄭國去宋國傳話,被鄭人擒獲,交給楚莊王。
楚莊王一看,這不是“北林之戰”抓住的那個小子嗎,于是好言好語勸慰一番,叫他去和宋國實話實說,就說援軍來不了了,你們趕緊投降吧!解揚假意答應下來。
等押解到陣前,解揚張嘴就大喊“援軍馬上就到”,楚君趕緊捂嘴,話已經說出去了。
楚莊王很生氣,部下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後來一想,這家夥還算是個漢子,反正話已經說出去了,就敬他奮不顧身,放解揚回去了。
已經是公元前594年的五月份了,宋國都城很是堅固,軍民防守意志堅定,雙方呈膠着狀态,圍困已經持續九個月,城裡人達到“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的地步,城外的楚軍也是就剩下七天的糧草,雙方都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
一個夜晚,宋國右師華元率兵夜襲楚營,黑咕隆咚,一直殺到楚國司馬子反的床上,華元就在床上放下刀和子反聊了起來,雙方以誠相待,都把自己軍隊的現狀和盤托出。說這樣下去兩敗俱傷,對誰都不好,咱們别打了!
《公羊傳》裡說他們倆都在土丘後面探出頭觀察敵情,然後聊起了天,我總覺得真實性不足,又不是倆流氓在大街打架,這種偶遇的可能性極低。
總之華元下床,整理一下衣冠撤回城裡。子反見到楚莊王,說這仗我不打算打了,願意打你打去。
其實楚國圍困九個月就挺有實力了,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楚莊王說你都不玩兒了,我還在這幹毛!
于是雙方退兵結盟。
宋被晉國的背信棄義弄傷了心,再加上形勢所迫,稱臣于楚。
公羊高的意思,《春秋》裡說宋人”、“楚人”是因為提出講和的人不是國君,而是兩國的大臣擅自決定的,有些僭越的幽怨在裡面。
晉國的“綏靖政策”,使得自己中原霸主的身份更加忽明忽暗,若有若無。
蒹葭蒼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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