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齊名白與劉”,世人皆知白居易與劉禹錫有着深厚的友情,豈不知“元白”之間的友情絲毫不亞于“劉白”。從以下這首小詩中可見一斑。
聞樂天授江州司馬
元稹
殘燈無焰影幢幢,此夕聞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驚坐起,暗風吹雨入寒窗。
元和十年,白居易上書,請求逮捕刺殺宰相武元衡的兇手,結果得罪權貴,被貶為江州司馬。當時元稹被貶通州,正抱病在床,聽到這個消息,病中寫下這首詩。
詩的大意是:燈火将滅,燈影下的景物模糊不清,今晚突然聽到了你被貶谪到九江的消息。乍聞此信,大病中我驚得蓦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陰風挾帶着冷雨吹入了門窗,我感到分外寒冷。
此夕聞君谪九江
詩中“垂死病中驚坐起”一句,曆來為人稱道,簡直是神來之筆。我們應該在一些影視劇中看到過這樣的鏡頭,本來已經病重不能起床的人,突然聽到一個與他相關、令他震驚的消息,巨震之下,竟然坐起來了。此處亦然。其中“驚”,寫出了“情”──當時震驚的感情;“坐起”,則寫出了“狀”──當時震驚的模樣。如果隻寫“情”不寫“狀”,不是“驚坐起”而是“吃一驚”,那恐怕就神氣索然了。而“驚坐起”三字,正是惟妙惟肖地摹寫出作者當時陡然一驚的神态。再加上“垂死病中”,進一步加強了感情的深度,使詩句也更加傳神。同時,也真實反映了“元白”之間感情的深厚。
暗風吹雨入寒窗
最後一句,詩人抛開“驚”的具體内容不寫,卻再次寫景:“暗風吹雨入寒窗”。這裡的寫景,比直接描寫具有更強的表達效果。如此一來,詩人就将“驚”的具體内涵就蘊含在了寫景之中,讓讀者去想象,去回味,從而達到了包孕無限、含蓄不盡的目的。
據說元稹把他這首詩寄到江州以後,白居易讀了非常感動。後來他在《與元微之書》中說 :“此句他人尚不可聞,況仆心哉!至今每吟,猶恻恻耳。”這裡白居易的評價極為精當,像這樣一首情景交融、形神俱肖、含蓄不盡、富有包孕的好詩,它是有很強的藝術魅力的。别人讀了尚且會受到藝術感染,何況當事人白居易。
九江
這首詩以景襯情,以景寫情,叙事抒情,表現詩人對白居易的一片殷殷之情。首句描寫了自己所處之陰暗的背景,襯托出被貶谪又處于病中的詩人心境的凄涼和痛苦;次句點明題意;第三句寫當聽到白居易被貶的消息時的情景,表現了諸多的意味;末句,凄涼的景色與凄涼的心境融恰為一,情調悲怆。全詩表達了詩人知道好友被貶後極度震驚和心中的悲涼,從而寫出了二人之間真摯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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