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暇冬日，爆米花生意極為火爆，堪稱冬天裡的一把火。

數九寒天、滴水成冰的季節，放學歸來時刻，街邊圍着一群人，耳聽“咚”的一聲響，一串白煙應聲而起，直吓得人一哆嗦，還以為那裡放了大炮，原來是在爆玉米花。

爆玉米花是一項技術活兒，而這項技術活兒又掌握在極少數人手裡，他們在閑暇的冬季開始走街串巷，在村落固定的地方招攬生意。

位置一般選在一個避風地帶，爆米花者在村中吆喝上幾聲“爆玉米花了”，鄉親們便會聞聲而至，舀上玉米，帶上籃子，聚攏到周圍，大人們說說笑笑，孩子們追逐戲鬧，是一次很好的交流機會。

架起小火爐，把炭火點燃，左手啟動風火爐，呼呼作響，右手轉動爆米花機器，火苗熱情地舔着圓長的鍋爐，熱烈相擁，激情澎湃。

玉米在爆米花鍋内失頭撞腦地跌撞着，來來回回轉動着，一刻不停地接受着來自爐壁的能量，開始膨脹、爆肚、開花的曆程。每一顆玉米的綻放，都在為鍋内壓力積聚着能量，積累着開鍋的原由。爆米花鍋外，接近手搖柄之處，有一個壓力表，是爆米花者的神器，是安全閥，是爆米花者的時刻注意所在。老幹家自有自己的主意，靠經驗掌握火候，靠經驗把握時間。

爆米花者早準備了頂頭是硬圈夾帶布袋的裝置，隻等時間、火候一到，停下搖柄，落下爐火，把裝置往跟前一拉，對準爆米花鍋的底部，準備開鍋放花了，這是最精彩的一幕，也是最吓人的一刻，有着攝人心魄的力量。

隻見他一手拉袋子，一腳登住鍋的底部，人人都在看，人人又不敢看，見識過的孩子早已捂住耳朵“逃之夭夭”，不知道的還天真地瞪大眼睛看着。不等人反應過來，爆米花者手起腳落，“咚”的一聲響，宛如迫擊炮響一般，人人便籠罩在一片煙霧之中，彌散在氤氲的香氣之中。

瞪着眼睛看的孩子“哇”“哇”地哭了起來，心裡想着下一次可得注意，不能再吃這個虧。捂着耳朵逃之夭夭者，早跑過來，對着哭者擠眉弄眼。轉眼間，哭者也破涕為笑了。一時間，哭的、笑的、說的、吵的，好不熱鬧。

爆米花的人家，在收米花的同時，東家一把，西家一袋，互通有無成為人們的習慣，人人喜笑顔開，戶戶歡聲不疊。倒是對争着搶着撿起散落在地上爆米花的孩童，無遮無攔地嗔怪着，大大方方地給予着。

有的人家加上糖精或者是白糖，炸出的米花，香的同時又具有了甜的味道。更有甚者，拿出家中的大米，爆大米花，用糖稀黏粘起來，或圓或方，比江米花樸實受用，為人人厚愛。

半天下來，爆米花者兩鬓蒼蒼十指黑，宛如剛剛出窯的煤窯工，叫人忍俊不禁，整個冬天樂此不疲，十裡八鄉的人就都認得他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學校裡，吃爆米花便成了一種時尚。小小的米花含在口裡，香氣四溢，悠遠綿長，飽含着種子的希冀，蘊含着太陽的味道，有風吹過田野的漣漪，有花攀爬過來的馨香。

人人吃得心肺上火、口舌生瘡，人人逗、人人笑、人人樂，成一時盛景。

時至今日，爆米花景猶在，炭火爐改進成了電子爐，機器與時俱進，吃法花樣翻新，經濟适用，科學環保，活躍在大街小巷，跳動在人們的視線裡，歡喜在人們的心中。

一台爆米花機器，一朵朵小小的爆米花，爆出了莊稼人的真善美，爆出了莊稼人的精氣神，合奏出了農家院的笑聲，合奏出了孩子們歡樂的童年。

【作者簡介】：趙海軍，教育工作者，喜好文字，文章散見于《太行文學》《紅旗渠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