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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女人全集
梁若君在上陽殿被皇後壓抑得喘不過氣,一路回來心中翻江倒海不是滋味,意外地見到了皇帝,聽得他說這些話,心内的幽怨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紅着眼睛露出了她最美麗的笑容。
海珠跪在地上,見二人含情脈脈,立刻止住了哭泣,悄悄從邊上繞了出去,而一出門,就見周懷在外頭,沖她一笑示意她走遠些,另安排了宮女進門去侍奉,說道:“你不是日日夜夜盼着這一天嗎,不用你伺候着,皇上的習慣你還不知道,讓她們伺候就好了,要緊的是别委屈了娘娘。”海珠急于解釋:“周公公,奴婢當真不是故意虐打那丫頭的,是她們先……”
周懷卻打斷了說:“皇上不追究,哪個還敢追究?你把心放回肚子裡,有娘娘在有皇上在,誰也傷不得你。皇後娘娘那兒總要立威的,過去了就好,我跟你說,要緊的事娘娘和皇上好,隻有皇上在别處如何甚至在上陽殿如何,别烏眼雞似的盯着人家,不值當。受點委屈就當是替娘娘擋災了,有娘娘的好,才有你的好不是?你想想今天這事兒,皇上是看在誰的面子上才保你,換做别人經了尚功局宮正的手,還想自己走回來?”
隻見寝殿内燈火次第而亮,他們便離得更遠一些,進出侍奉的都是清明閣的宮人,年紀皆在四十歲上下,聽說是皇後入宮後才都換成這個年紀的宮女,可見皇後防得多厲害,連讓皇帝多看一眼美色都不允許。
但皇帝這麼做,僅是希望能在梁若君身上用藥,他很明白再多的寵愛,隻要不在一起,彼此的信任就缺了那麼一大塊,可是項晔不想碰梁若君,也不願輕易讓人糟踐她的身體。事情過去後,他會給梁若君一個富貴安逸的去處,甚至讓她自行選擇未來的人生,除非她要與梁國共存亡,不然項晔不想她死,更不想傷害她。
皇帝對周懷提起這些事,商議如何才能順利“過關”,周懷久在宮廷,雖是個公公,可這裡頭的事知道的不少,過去趙國後宮還在老皇帝那會兒,頗有幾分荒淫無道,這樣的事一點都不稀奇。民間青樓裡,妓子們遇見不想接的客,會偷偷使這樣的伎倆,讓恩客自己沉浸在幻想裡。
周懷為皇帝找來合适的人,原就打算在七夕佳節這晚用在貴妃身上,沒想到今天還發生了這麼多事,越發顯得有“意義”了。
宮女們漸漸離開了貴妃的寝殿,海珠和周懷都在一旁屋檐下看着,有一人上前來向周公公禀告說皇上和娘娘入寝了,他哦了一聲,命人關上了殿門,吩咐了可靠的人值夜,就對海珠說:“皇上是不喜歡被人打攪的,事後要一覺睡到天亮,你我都歇着去吧。”
海珠不安又興奮地朝殿内望了幾眼,眨巴着眼睛說:“奴婢知道了。”
屋子裡,早已是春色旖旎不可言說,梁若君等這一晚等了很久,更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不是她勾引皇帝,而是皇帝半百呵護。
其實皇帝很矛盾,他摸過梁若君的肌膚,看盡她的春色,隻不過不到那一步,就不算在一起嗎?世間沒有這樣的規矩,可項晔總覺得,不到那一步,梁若君的人生還能重新開始,他本是可以豁出去什麼都不管的,可即便在大國利益之下,無辜的人終究是無辜的,隻不過他們必須無條件地犧牲一切。
看着妩媚嬌柔的人在面前漸漸迷失自己,柔和的香氣,滑嫩的肌膚,卻沒有勾起皇帝半分情欲,待梁若君昏昏沉沉似醒非醒,面上潮紅一片,如宮女所說的進入了春夢一般的幻覺後,項晔便離開了卧榻,輕輕拉起了床帳,将春色圍在其中。
走到窗下吹涼風,讓腦袋清醒了幾分,耳邊傳來輕輕的呻吟,項晔沒有在意。此時此刻,沒去想梁若君明日怎麼樣,也沒想珉兒會不會擔心他假戲真做,想的是秋振宇在自己好不容易得到贊西國恢複鹽價的時候,攪亂江南市場,人為哄擡糧價鹽價,弄得百姓怨聲載道,可是他卻束手無策,除非對那些商人用武力鎮壓。
可是這樣做,會失去民心,皇帝連年征戰,好不容易讓百姓覺得皇帝打仗是對的,難道他打完了外人,要把刀槍對着百姓不成?那些商人也是大齊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
皇帝的拳頭砸在了窗棂上,但很快就擔心被外面的人看見他不在床上,便退了回來。這才意識到床帳裡的梁若君已渾身癱軟呼吸急促,那些藥物太厲害,這世間真是無奇不有。
項晔在梁若君完全昏睡過去後,才挪到她身邊去,照着宮女的指示在床上留下痕迹,他内心自嘲着,世易時移,當初他被王氏下藥,如今卻輪到他對一個女人出手,堂堂帝王,怎麼總碰到這麼些見不得人的事。
好在結果讓皇帝很滿意,翌日醒來的梁若君,羞答答地躲在被子裡偷偷地看着衣不蔽體的皇帝,項晔沖她一笑,便要趕着時辰去上朝,穿戴時彼此眼神交流,無限的暧昧旖旎。
出現幻覺的梁若君更是沒有半分懷疑,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情欲的刺激,床榻上更是留下了她初夜的落紅,當海珠跑來問怎麼樣時,她含淚點頭:“皇上待我很溫柔。”皇帝更是兌現了他的許諾,不再偷偷摸摸,命内侍将昨夜的事大大方方地記上一筆,不用妃嫔們費勁打聽,這消息就立刻傳得人人皆知。都說皇帝是故意的,故意氣皇後昨晚不給他面子,沒想到皇後的風光會這麼短暫,可貴妃是救了皇帝一命的人,生死之間的情意,的确是不能比。不能比。
長壽宮裡,太後今早獨自用膳,平日裡貴妃都會來,好像從前的淑妃,若是皇帝前一夜在,她就不來,皇帝若是不去她才會早早地來。太後聽聞這些事,歎息道:“好像又變回從前的樣子了,這樣也挺好的,隻是不知道珉兒心裡能不能過得去,她千辛萬苦生了小公主,皇帝卻在她懷孕分娩的日子裡移情别戀,換做是我,也咽不下這口氣。”
林嬷嬷道:“太後,咱們說好的,咱們不管這事兒。”
太後連連點頭:“我也管不了,我就逗着孫兒們樂呵吧。對了,你去接雲裳母子進宮來,那孩子啊,我不催她她就不來,不知道我想念孫子嗎?”
林嬷嬷笑道:“雖說将軍不在家,可府裡的人都在,家裡大小事,再加上将軍的人情往來,都是夫人一個人操持,又要照顧那麼小的孩子,夫人分身無暇呢。”
太後不滿地說:“那不如把孩子放在我這裡養,我給她養得白白胖胖的,她也好省心了不是。”
林嬷嬷勸:“将心比心,哪個親娘能離了孩子,更何況将軍如今遠在天邊,孩子就是夫人唯一的慰藉了。”
太後倒也不是自私的,聽得這話便心軟了,念叨了幾句想念雲兒,就沒再堅持。
此時将軍府裡,雲裳正在管家的指導下,放出去第一隻信鴿,看着信鴿在天上盤旋了兩圈後飛得無影無蹤,她的心也跟着走了。
“夫人您放心,信鴿一定會飛到羌水關去的。”管家見夫人滿面憂愁,好心地說,“過去将軍出遠門,若有事交代小人,也是這樣傳信,雖然紙箋重量有限,能說的話不多,但比八百裡加急可快得多了,隻要不是信鴿自己偷懶歇着不動,也不容易被人抓着。”
可他說了半天,雲裳幾乎都沒聽進去,沈哲不在身邊,她永遠也不會覺得安生,就算現在皇帝突然要她帶着孩子再滾回羌水關去,她一定包袱都不收拾,帶着孩子就走。有沈哲在的地方,就是天涯海角都是家,而這将軍府再好,沒有他在……
“夫人,您今日進宮嗎?”侍女前來詢問,打斷了雲裳的思緒。
“我想一想。”雲裳道,“我樂意去見皇後娘娘,可是不想見太後,太後總是會說些讓我心裡不自在的話,一兩次忍了,聽得多了,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
侍女們面面相觑,她們不曾跟進宮,不知道太後到底念叨了些什麼,不過天底下的婆婆都一樣。
但天大亮後,雲裳還是動身進宮了,在家悶着也是悶着,她知道皇後悶在上陽殿一樣無聊,她們至少還能說得上話。
自然一進宮,孩子就被送到長壽宮去了,雲裳本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對珉兒說,誰知被告知昨晚七夕佳節皇帝寵幸了梁貴妃的事,直叫她心裡七上八下,不敢想象皇後此刻該多傷心。
走到上陽殿外時,剛要上橋,聽見身旁的人說:“夫人,貴妃娘娘來了,咱們等一等吧。”
雲裳轉身,見貴妃被雲裳轉身,見貴妃被宮女們擁簇而來,不知是她多想,還是事實如此,貴妃今日的打扮格外明媚,渾身透着一股子張揚氣息,像是要告訴全天下人,她如今才是皇帝的心頭好。可這份驕傲是她應得的,這個人名正言順地成為皇帝的貴妃,憑什麼不能得到皇帝的心。道理雲裳都懂,可她的心向着皇後,一想到這樣的光芒會刺痛皇後的雙眼,她心裡就不好受。連自己的堂姐,都被雲裳擋在了心門外,何況一個外人。彼此見過禮,梁若君站定遙望上陽殿,白天再看一眼,心情和昨夜全然不同,天知道昨晚她是怎麼走過這長橋,好在有皇帝,不正是因為皇帝把心放在了自己這一邊,才惹急了皇後嗎?
“妾身正要去拜見皇後,不知貴妃娘娘是不是要同往?”雲裳主動開口,她知道皇後不會輕易讓人踏足上陽殿的。
“我隻是散步走到了這裡,見到你來了,上前來問候一聲。”梁若君紅光滿面,如她那極富感染力的笑容,此刻周身的喜氣,也叫人不自覺地跟着她一道快活。
雲裳從一開始就對貴妃有所提防,縱然如此,也感受到她的快活,像是張揚,又那麼純粹,若是撇開皇後,與這樣的人相處,一定會很愉快。可見,皇帝移情,也不是沒道理的。
“不能讓皇後久候,還請您見諒。”雲裳禮貌地欠身行禮,便往長橋上走去。
“夫人。”可梁若君卻喊下她,溫柔地問,“夫人回京多時,可有與将軍書信往來,将軍必然很牽挂夫人呢。”
雲裳淡淡一笑:“多謝娘娘關心,已去信報平安。”
梁若君道:“那就好。”她愛憐地看着雲裳,“異地相隔,實在辛苦你了,但将軍功在社稷,千千萬萬的百姓都會感激他,将軍會名垂青史,連同你和孩子們的名字。”
這很像是一個公主該說的話,不管梁若君出于什麼目的,如今沈哲在雲裳心裡是弱處,提起來就是隐隐的痛,她未必會激烈的排斥或厭惡,可是每提一次,就牽扯她的心,好好的人兒,也會被折磨壞的。
不遠處,淑妃款款而來,原是有宮裡的事要向皇後禀告,見貴妃與妹妹在岸邊說話,她微微皺起了眉頭。雲裳心思淺,而梁若君的心比海深。
昨夜皇帝終于臨幸了梁若君,淑妃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靜,與皇後相處了兩年,皇後這一次的反應多少有些反常,既然皇後都親自出面了,她們之間必然有個輸赢較量,自己不必攙和進去,将來皇帝站哪一邊,她就站哪一邊。
但是雲裳現在的立場很尴尬,他的丈夫在朝中的地位越來越弱,皇帝大有驅逐功臣,甚至連自己的弟弟都不放過的趨勢。而人人都知道,雲裳算得是皇後的閨中密友,皇後若與貴妃較量,雲裳自然就是站皇後那一邊,可她偏偏又是自己的堂妹。
“你的姐姐也來了。”梁若君看到了淑妃,便不再提起沈哲,靜候淑妃到了面前,她大方地問,“淑妃姐姐,也是要去上陽殿?”
一聲姐姐,叫淑妃好不尴尬,勉強堆笑:“宮裡的一些事,要向皇後娘娘禀告。”
梁若君忙道:“你們且去忙吧,我這個閑人不好耽誤你們的。”又道,“淑妃姐姐太忙碌了,我那裡兩次做東都請不得你賞光,皇上昨晚還惦記你呢。”
淑妃的目光定在梁若君的臉上,前幾日在長壽宮裡見到的人,還不是這般張揚的,她們這些可憐的女人們呐,得到些許雨露,就好像擁有了世間萬物,飄飄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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