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荷
圖:來自網絡
前段時間,一個關系不錯的同事,給我說了她曾被人冤枉的事。盡管時隔多年,她再次提起,依然是一把鼻涕淚兩行。這裡,我把她的故事記錄了下來,為了便于理解,我特意以第一人稱的方式書寫。
十五年前,我在老家除了從土地裡刨食,還搞了些養殖。為擴大規模,大田地裡搭建了大棚養了幾千隻肉鴨。衆所周知,養殖業風險大,賺賺賠賠,一年下來也收入有限。
我們既沒學曆也沒有技術,又上有老下有小,隻要能生存下去,還是想按部就班地固守着家園。事與願違,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我們狠狠心賣了大棚,背井離鄉,過上了打工飄零的生活,記得離家的前天晚上,我和老公在我們曾養過鴨子的田地裡坐了很久,畢竟那裡付出了我們太多的心血和汗水。
和我們鴨子棚挨着的地鄰,把他的田地出租給了一個外村人種植山藥。這對夫妻和我們年齡相仿,也和我們很談得來。每當他們到山藥地勞作時,總要和我們唠嗑上幾句,說些家長裡短,開幾句玩笑。
那是一對勤勞的夫妻,也是種田能手,他們的山藥長勢很喜人,那年行情又好,夫妻倆對前景充滿了憧憬。那年的陰曆七月份,我們又開始購進一批小鴨苗,飼養早期的肉鴨是最費功費時的,那十多天忙的我們焦頭爛額。
那時一直下連陰小雨,他們怕山藥受到水浸的危害,便抽空把山藥挖出來。挖山藥不是好活,為确保山藥的完好無損,他們小心再小心,把土一點點掏出,雖然很辛苦,滿頭大汗的夫妻倆,看着長勢喜人的山藥,樂不可支,高興地向我們炫耀。
我也誇獎他們說,功夫不負有心人,咱下力了,地也不虧咱勞碌人。
有天早上,正在喂小鴨的我,聽到他們夫妻在山藥地裡喳喳呼呼,出了什麼事?正思忖間,便見他們氣沖沖走進鴨棚,問我們知道誰拉山藥沒有。原來他們把挖出的山藥都擺放在地裡,想等大車來收時再拉出來,沒想到一夜之間竟被人全部偷走了。挨得這麼近,我們怎麼沒聽到一點動靜?
聽了我們的答複,看起來他們更加氣憤了。那女的嘴唇都發紫了,坐在山藥地裡開始咒罵偷山藥的賊。平時溫頭善面,說話細聲細語的,想不到罵起人來如此狠毒,那些髒話我聞所未聞,而且罵了一天,我竟沒有聽到重樣的咒語,滿嘴白沫,讓人想起倒嚼的牛和羊。
我想,如果開展一個罵人比賽,除了她,誰還有資格獲獎?開始時,蒙在鼓的我,還深表同情地勸她别氣壞了身子,她還哼哼哈哈地敷衍着,後來索性不再搭理我,而且越罵越明顯,大意是她挖山藥外面人沒有幾個知道的,什麼内鬼扯線呀,充好人呀,能到多遠的……
真是把想象力發揮到極緻,也無所不盡其能地詛咒那個賊人。我們雖問心無愧,但她罵得那麼明顯有心,我真想向她解釋解釋。
婆婆說,咱沒做那事,讓她罵去,你越說反被她誤會我們内心有鬼,猜屈罵不屈。婆母給我們講了一件事,說還沒有分田到戶時,有一年快收秋時,生産隊的豆田裡少了一片大豆,卻發現我們家門口有兩大包摘過的大豆秧,我們一家人也不知道大豆秧哪來的。
幸虧生産隊長是個明事理的人,他講我們一家人老實本分,幹不來那偷偷摸摸的事,明顯是被人陷害。可又找不出偷豆子的人,隻好不了了之。那時節,生産隊每天都派人到各家各戶的廁所裡掏糞,然後集起來造積肥,有心的掏糞人從一戶人家的大便裡發現了端睨,因為大便上夾雜着沒有消化了的豆瓣子。
那年月,也嚴得狠,一查果然是他們家偷了隊的莊稼。後來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婆母說我們隻要行得正,老天爺會照顧的。
這麼多年我們也不在家,不知他們有沒有找到當年那個偷山藥的賊人。雖然我們是清白的,但還是感到很膈應。冰雪還有消融日,他們對我們的誤解何時可消?
古語說,人倒黴時喝口涼水也能把人噎死。狗是食肉動物,見了雞鴨就想吃,是它的天性,而且還是個吃死食的家夥。我們的鴨子棚外經常有狗溜達,鴨子被狗叼走是常事。
盡管在棚子外圈了網子,整天提高警惕,一些刁鑽的狗還是不時地進棚騷擾。被狗驚吓過的鴨群,飲食受影響,生長緩慢,幾天都過不來。
有一家養的一條大狼狗,寶貴的狠,不舍得拴繩。威武的體态,伸着猩紅的長舌頭,十分吓人。已不止一次沖進俺的鴨棚,也多次被我逮個正着,我一路尾随到家,每次都是好言央求他家把狗拴上,俺養鴨不易,他們也喏喏的答應着,可總不見實施。
那些日子又多雨,大路沖斷,大車進不了村,鴨料都是我們一袋袋從幾裡外用平車拉來的,空氣潮濕,鴨子也常生病,行情又急轉直下。望着滿圈精神萎靡的鴨子,我們是吃不好睡不安。
當那隻大狼狗再次撲進鴨棚叼起鴨子時,我和老公邊追邊嚷嚷着:如果再不拴的話,我們用藥藥死你。狗主人見狀,趕緊把狗攆回了家。
世事難料,真是一種巧合,隔了兩天,那條大狼怎麼也找不到了。大狼狗的主人是一對将近七十歲的老年夫婦,畢竟比我們多吃了幾十年馍飯,那位種山藥的婦女與她相比也略遜一籌。
這個平時感覺還不錯的老太婆,發揮出她自己極大之能事,在我們家門口的路上,拉着她那長長的天籁之音邊罵着,邊向人述說,她讓人給觀了香,觀香人說狗讓人弄死了,送到親戚家,分着吃了。
她聲稱,如果不主動出來賠償她家寶貝狗的損失,她的兒子要上門揍人啦,等等。
當時,面對幾千隻鴨子可能血本無歸,我們無心理會她的說黃瓜道茄子。可那一聲聲傷天害理的咒語,如釘子一樣把我們的心紮得千瘡百孔,與這樣的惡鄰,有什麼理可講?
真是上天開眼,約一個星期後,她家的大狼狗竟被人送回來了。原來她的大狼狗是她兒子從朋友那裡抱來的,當時牽來時已是半拉子狗了。那天她兒子朋友來喝酒,狗還記着老主人,朋友走時,狗竟跟着回了家。
兩年沒見,狗主人已不怎麼認得這狼狗了,可是他怎麼攆也不走。直到朋友的兒子禮拜天從學校回來說,它怎麼像家裡以前送人的狼狗,這才有了上文。
天理昭昭!當我聽到這個消息,"哇"地大哭起來:上天啊,您可顯靈了。真想沖到她家問問她,狗不是讓人弄死了嗎?不是還要揍人嗎?老公說,算了,咱這一圈鴨子還不夠咱愁的,别沒事找事了。
那批鴨子,最終還是賠了個精光。曾經豪情萬丈的我們,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出外打工掙錢還賬。
從小,娘就教我們,血汗錢萬萬年!不是自己的東西,再好都不能拿,連眼皮都不要翻。婆婆又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她隻有把東西給别人,除了自己的兒女,絕不要别人的任何東西。
在這樣的熏陶下,我們安分守己,本分做人,自認為″仰俯無愧于天地,行止無愧于人心"。可不明白,為何還要遭此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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