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逆北
01年幼法老的唯一監護人
在古埃及的曆史上,曾經有過這樣一位女法老,她的名字叫做哈特舍普蘇特(Hatshepsut)。在男性壟斷社會政治權力的環境中,哈特舍普蘇特能夠以一個女性的身份登上法老的位置,不可不說是一個奇迹。
雖然說在她之前,也曾出現過兩位女性法老(古埃及的第三和第六王朝),但是這兩位女法老執政時間短暫,卻多被後人視為是“不祥之兆”。因為在這兩位女法老在位時期,埃及内部矛盾重重,奴隸起義不斷,外部則有周圍遊牧部落侵襲,埃及王權衰弱,無力應對,因此,女性擔任法老雖然有迹可循,但是卻沒有成為哈特舍普蘇特問鼎至高權力的助力。
但是,哈特舍普蘇特成功了,而且執政時間長達二十年。如果我們再觀察她的政治經曆,将會發現,她不啻為古埃及新王朝的“武則天”。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首先,和武則天利用太後身份操縱唐朝中宗、睿宗皇帝一樣,哈特舍普蘇特一開始也是以法老的“法定監護人”身份來出任攝政,好心安理得的掌握主要權力。這裡面原因很簡單,她的丈夫、前任法老圖特摩斯二世與武則天的丈夫唐高宗李治一樣,都是體弱多病早逝,繼任法老的兒子圖特摩斯三世(圖特摩斯二世與王妃所生)年幼,僅僅十歲,根本沒有駕馭内外政局的能力,因此,作為新法老的姑媽、前任法老的王後,哈特舍普蘇特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古埃及第十八王朝的隐形君主。
02問鼎法老至高權力
哈特舍普蘇特并不滿足于此,她的權力欲遠遠不止于代替法老施政那麼簡單,而是要去自己當這個王朝名正言順的君主。可是,他的侄子圖特摩斯三世遲早有一天會長大成人,逐步收回自己曾劃分出去的合法權力,那時候,哈特舍普蘇特如果再不交權,将會成為“衆矢之的”,政治生命趨于消亡。
因此,和武則天廢掉唐朝皇帝、自己取而代之開創“武周政權”相似,哈特舍普蘇特也在極力為自己營造埃及人心皆向着自己,好盡快趕在小法老長大之前,搶先一步登上法老的位置。到那時候,她便沒有什麼好顧忌得了。
(圖特摩斯三世像)
擋在哈特舍普蘇特通往法老位置前面的,是支撐新王朝的軍政集團,這個集團的成員按照其職能大緻可分為兩類,一個是軍功貴族,在中王國時期被稱為是“涅傑斯”。他們很多人之前可能是沒有人身自由的奴隸,但卻通過對外征戰等方式獲得了顯赫的聲名。這批人渴望向西亞和努比亞(即今天的蘇丹)擴張,好攫取更多的财富與權力。
另一個是古埃及的祭司集團,我們都知道,古埃及的宗教文化在現實政治中影響極大,埃及人崇拜阿蒙神(即太陽神),而負責溝通阿蒙神與平民之間交流、以遵從神的意旨行事的,便是龐大的祭司集團,他們掌握着數量可觀的地産,以神廟為政治文化活動的中心。這批人與軍功貴族的關系時而緊張,時而和緩,但其原因大多離不開如何劃分手中的政治利益。
現在,哈特舍普蘇特要想高升一步,就必須穩住這兩股力量,讓他們至少默認自己成為法老的事實。哈特舍普蘇特沒有征戰四方的欲望,也無暇去研究,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如何利用宗教來為自己登上法老高位造勢。這個相對來說最簡單,也最有效。畢竟,在當時的埃及,很少有人會不敬畏阿蒙神的權威。
哈特舍普蘇特正是考慮到此,于是決定将自己神化為阿蒙神的孩子,而負責編撰出阿蒙神與哈特舍普蘇特之母交媾過程的任務,則落到了祭司集團的身上。根據考古發現,新王朝的神廟尖頂碑和壁畫中,都有關于阿蒙神為哈特舍普蘇特生父的内容,這些内容多出現于哈特舍普蘇特登上法老位置前後。而促成祭司集團主動伸出援手,願意把哈特舍普蘇特捧上法老高位的根本動力,則是哈特舍普蘇特滿足了祭司貴族對土地和奴隸等财富的要求。
與此相對,一部分沒有得到哈特舍普蘇特“酬勞”的祭司貴族和軍功集團,則變成了新政權的潛在敵對者,日後,他們将在迎立圖特摩斯三世複位中扮演重要角色。這便又有些類似于宰相張柬之聯合禁軍發動“神龍政變”,迫使武則天歸政于李唐皇室了。另外,比較巧合的是,武則天為鞏固權力,也曾經從佛教勢力中尋求支持,欲把自己打造成為彌勒佛轉世等。宗教文化與政治權力,果然有不解之緣。
在祭司集團的積極運作下,哈特舍普蘇特終于登上了夢寐以求的法老高位,至于尚且年幼的圖特摩斯三世則被轉移到一個神廟中監視起來,讓他遠離政治中心。不過,哈特舍普蘇特也不想把事情做絕,圖特摩斯三世的生命得到了保全,日後,他将利用新王朝前任法老們積攢的财富,發動二十餘次對外征服。
03執政成敗及她的身後事
在政治和軍事上,哈特舍普蘇特是比較理性的,當她成為法老後,針對叙利亞和努比亞等周邊地區的戰争被叫停,古埃及的民生經濟迎來了難得的恢複時期,與此同時,祭司集團則瘋狂聚斂土地,與軍功貴族之間的矛盾逐漸擴大。
在經濟上,哈特舍普蘇特雖鼓勵興修神廟和頌揚自己聲名的石碑,但也控制在了一定範圍内。對于海外貿易,哈特舍普蘇特也頗為熱衷,曾經派自己的寵臣率領龐大的船隊沿着紅海沿岸去與其他地區開展商貿交流。這樣的由官方主導的經濟活動當然不必過度解讀為是有益于民生,但也的确拓展了埃及人對外界的認知。總體來看,哈特舍普蘇特在位的二十年可以說是風調雨順、老百姓過得相對安定。
(反映哈特舍普蘇特在位時期社會景象的壁畫)
可是,到哈特舍普蘇特執政的第二十個年頭上,她的名字和圖像卻突然從神廟等建築中抹除,她本人也從古埃及的政壇“蒸發”掉了。
這一年,卧薪嘗膽已久的圖特摩斯三世終于奪回了屬于自己的政治權力。有人猜測哈特舍普蘇特之死與圖特摩斯三世有關,但無論如何,古埃及新王朝進入到了一個新時期,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古埃及産生了諸如圖特摩斯三世和拉美西斯二世等“武德充沛”的戰争霸王,他們建立并暫時鞏固了埃及在西亞兩河流域的霸權,讓整個西亞都顫抖。
這樣的“豐功偉業”相比于哈特舍普蘇特執政時期畢竟要“光輝耀眼”,但卻也可能是古埃及底層百姓的噩夢。不知道處在“盛世”中的埃及人,是否會去懷念哈特舍普蘇特在位時期那寶貴的和平呢?
參考文獻:
王海利《埃及通史》,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
(英)喬安 弗萊徹《埃及四千年》,浙江文藝出版社
(英)查爾斯 弗裡曼《埃及、希臘與羅馬:古代地中海文明》,民主與建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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