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愛情詩浩如煙海,然而能夠入心者一定不過一二,我最傾心辛棄疾《鹧鸪天》裡的那一句: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這是一首替别人寫的離愁詩,可是因為細膩凄婉,讀之令人悱恻。詩裡面都不僅僅相思,更有遺憾,更有為愛一夜白頭,都說斷腸人在天涯,斷腸人更在重樓,所以辛棄疾這首詞後面言道: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
喜歡這句,因為主人公愛得堅定,愛得清醒,她不信,她深知,然而她也确實無奈,這應該是一種中年女子的愛,所以能夠戳中我心吧。
少年時我是喜歡辛棄疾的《醜奴兒》的: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喜歡辛詞的直指人心,道出了我懵懂少年時代對愛的憧憬與迷離。而如今,人到中年,方知他後面那句的真實;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中年人還有愛的話,也剩下一地雞毛了,所以我更加覺得“不信人間有白頭”是愛得執着的女子,"若教眼底無離恨”寫出人間清醒。
喜歡它,還因為它是辛棄疾的詞,喜歡這位豪壯英雄背後的柔婉,喜歡他将深情藏于離愁,喜歡他少年傳奇,喜歡他“衆裡尋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感覺每每讀辛棄疾的詩詞,總不能當它是純粹的離愁詩或者愛情詩,總覺得那裡面藏着他自己的故事。比如他的相思是否在金人鐵蹄踏破的中原,是否在那遙遠一生不得見的故山故國?想到這一層,心中的憂思就會增幾分,骨子裡的斷腸緖就會深幾許,對辛稼軒的喜愛就會欲罷不能。
如果說蘇東坡是我知己,辛棄疾應該是心疼的情人,傾慕其才華,仰慕其為人,将愛慕其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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