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胎于秦邦國的大秦王朝,未能像秦始皇生前預想的那樣傳至萬世,就在秦始皇沙丘病逝後的數月,陳勝吳廣在大澤鄉起義,揭開了秦末天下分崩的序幕。
3年後,秦朝函谷以東疆土盡數失守,而二世皇帝胡亥的被殺,也宣告了秦王朝的滅亡。出身嬴秦宗主的子嬰被擁立為秦王,将秦重新降格為邦國。
子嬰繼位時,秦軍東出的主力基本消耗殆盡。
南下嶺南的秦軍在趙佗示意下封鎖北上通道閉關自守;作為平叛主力的20萬王離軍團在巨鹿被項羽擊潰,随後,章邯帶着20萬刑徒軍向項羽繳械投降。
就在項羽與秦軍主力在河北決戰的同時,劉邦的一路人馬卻沿着河津、宛城一帶一路西向,在攻破宛、穰等十七縣後,逼近武關。
雖然秦軍在各個戰場上接連失利,但秦國賴以統一天下的關中、巴蜀等地卻并未遭受戰亂,無論是兵源、财力都足夠支撐秦軍閉關自守。楚漢之争時,劉邦屢次大敗,蕭何依然能從關中源源不斷征集到糧饷、兵員,也佐證了這一點。
劉邦顯然也很清楚秦軍尚存的實力,所以,在進軍武關時,劉邦做出了2條關鍵性的決策:一是遣郦商攻旬關,定漢中,截斷秦國關中和巴蜀的聯系;二是假意遣郦食其、陸賈遊說武關守将,趁機破關。
武關的失守,雖然讓秦軍失去了鹹陽東向的險關屏障,但在廣袤的關中,秦軍依然牢牢控制着雍城、廢丘、鹹陽等堅城要塞。
如果子嬰選擇憑堅城據守,那麼将使遠道而來的劉邦陷入孤立無援、補給困難的險境。後來楚漢之争時,章邯采取的正是堅守廢丘城的戰術,與漢軍對峙長達10個月。
可見,憑城據守對于防禦一方而言是最佳戰略。但奇怪的是,面對疲師遠征的劉邦,子嬰卻做出了棄守堅城與劉邦在峣、藍田決戰的命令。
結果,秦軍大敗,子嬰投降,享國560餘年的秦國宣告終結。對此,司馬遷曾言道:“向使嬰有庸主之才,僅得中佐,山東雖亂,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廟之祀未當絕也”。顯然,司馬遷對子嬰持批評态度。
如果說二世皇帝胡亥的昏庸葬送了秦王朝,那麼子嬰有違常理的軍事指揮則直接喪失了保有秦國的最後機會。為什麼子嬰會做出棄城出擊的奇怪舉動呢?
2000多年後,鹹陽城的考古發掘,發現了其中的微妙原因。原來,秦鹹陽城隻有宮城而沒有外城。臨潼出土的“少府”“鹹亭”陶文也證實,秦鹹陽城以骊山、渭水為界,都城的規劃和建制,根本沒有考慮築城牆。
鹹陽這種“席卷天下,并吞八荒”的修建方式,也的确實現了“秦王掃六合”的雄心,卻沒想到坑慘了“攻守之勢異也”的子嬰。
司馬遷在描述子嬰的最後時光時,用了很隐晦的天道輪回論:“子嬰為秦王四十六日”。為什麼這麼說呢?《史記》中“四十六日”這個詭異的時間節點共用了3次,每一次都與秦國有關。第1次是秦趙長平之戰,“趙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第2次是章邯、王離圍巨鹿,楚國援軍“留四十六日不進”。第3次則是子嬰在位時間。
《管子》曾言“以冬日至始,數四十六日,冬盡而春始”。《皇覽》也提到:“迎禮春、夏、秋、冬之樂,又順天道,是故距冬至日四十六日,則天子迎春于東堂”。可見,“四十六日”寓意天道輪回,并非真實的天數日期。
司馬遷在《李斯列傳》中記載“子嬰立三月”,但到了《秦始皇本紀》中卻變成了極具象征意義的“子嬰為秦王四十六日”,似乎在告訴讀者:子嬰面臨的窘境恰恰是一場輪回。
參考資料:《史記》《秦都鹹陽城考古》《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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