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包子 來源:知乎
我家的祖宗,是一隻黑尾巴的白貓。
公的。
到我家時才一個多月,會眯着眼睛在我的手臂上吸,就像在啜奶。那麼小啊,還想喝媽媽的奶呢。小可憐。
它六個月時,我爸去外地工作。一去就是兩年。
兩年後我爸回來,它已經不大記得我爸了。而且對一隻性成熟的公貓來說,我爸的到來就像是另一個雄性闖入了它的地盤。
于是它成天虎視眈眈地盯着我爸。态度很不友好。甚至還伺機咬我爸。還好隻是疼,頂多烏青,沒有出血。
我爸也是喜歡它,并不介意,還處處護着它。
不久,爆發了一件慘劇。
那天上午我爸媽吵架了。因為啥原因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吵得非常兇。
我媽後來和我說,當時它在邊上繞着我媽的腳,沖着我爸低沉地嗚嗚叫。
中午我放學回家,進門丢了書包就跑去開電腦,我爸正在氣頭上呢,就吼着罵了我一句,還砸了個杯子。
我不由吓得哭了——那時我才小P孩呢,還是玻璃心的小姑娘,哪受得了我爸突如其來的咆哮和摔東西啊。
接着我就淚眼模糊地看見它在角落繃緊了身子,毫無預兆地猛撲到我爸身上。
那是夏天,我爸穿着背心。
我爸吓了一跳,下意識拿手擋。于是它就咬住了我爸的手臂。死咬不松口的那種。
我爸甩手想把它甩下來。沒用。根本甩不下來。隻好用力扯它。
扯了大約三四秒,才把它從手臂上扯下來,甩到地上。
血頓時就從它咬着的地方湧了出來,順着胳膊往下淌。
我爸這邊還沒來得及捂傷口,它又馬上沖了過來,狠狠地咬在我爸腳上。
我這才反應過來,大叫着它的名字,撲上去想抱它,把它帶房間去,讓它離開我爸。
别逗了,我哪是它的對手。根本沒法讓它松口好嗎。再說,我也怕它扭頭咬我啊!
我媽聞聲趕來,和我一起把它——哦不,是把我爸從它的口中救了下來。并且成功地把它關到房間裡。
回頭看看我爸。那慘不忍睹啊…手上腳上全是血,地上也是…
兩個月後我爸傷口才愈合。
我爸還說它很乖,不讓我們為這事罵它。
那時我爸一邊這樣說,一邊一瘸一拐地滴着血去浴室處理傷口。我心裡的滋味真是說不出。
接下來的日子,它就各種對我爸圍追堵截,各種要下狠嘴。我爸隻能躲。
這樣久了也不是事啊。
于是,我媽、我,還有它,搬家了。。。和我爸分居了。。。
事實上會發生這樣的事,和一直沒給它絕育有莫大的關系。
有想過絕育,但是到了醫院,醫生說手術有風險。我們就萎了。
對我們來說,不給它絕育,不就是到處滋尿麼,不就是家裡到處都是貓騷味兒麼。都不是事兒!
後來在它快7歲的時候,我才了解到絕育的必要性。
為了它的健康,在它7歲生日的那一天,它告别了它那壯觀的大蛋蛋。
絕育的時候也是非常激烈。醫生根本沒辦法靠近它。醫院的狗還被它一巴掌抽 到牆角。(雖然是隻隻會叫而沒有戰鬥力的小博美)最後是打飛針麻醉。醫生表示流浪的野貓都沒這麼彪悍。
誰說的公貓絕育後就會軟軟的變成溫柔的小可愛??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絕育後的它依然雄風不減當年,甚至學會了看家這一汪星人技能。
修洗衣機的被它恐吓過;收購廢品的被它兇過;對來做客的朋友,它也是趴在高高的櫃子上,目不轉睛地監視之。
它的兇悍與霸道,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們的寵溺。
從來不打不罵,更是沒有任何的規矩來限制它——除了不準出門這一項。
去年,它14歲了。
手機換過,很多照片都丢了。後來從微博上保存了一些下來。
14歲對貓來說是高齡了。但是對我們來說,14年太短。
我不止一次趴在它邊上和它說,你要不要修煉成精啊,你就在家裡修煉吧。
嗯,這樣它就可以長長久久地和我們在一起了。
怎麼可能。
去年初,它開始消瘦、飲水增多、食量稍微減少。但是精神很好,還和小貓一樣上蹿下跳神采爍爍。
問了醫生,醫生說可能是甲亢還是什麼,老了難免。醫生說問題不大。
過來一周,它連罐頭也不大愛吃了。
我這才慌了。
把它帶去醫院,醫生說要抽血化驗。
看着它被五花大綁抽血的樣子,我的那個心顫。。手都抖了。
化驗結果出來,腎衰竭晚期。
醫生開了什麼腎粉,還有希爾斯的罐頭。要我們回家喂。
腎衰不是要打點滴麼?
醫生說你這貓太兇,怎麼打點滴?而且按化驗結果來看,還不如讓它回家舒服點。
我愣愣的,完全聽不懂醫生話的意思。
回家後它就縮在沙發上睡覺,很疲憊的樣子。被抽了那麼多血,能不累麼。
和媽媽商量了一下,想換家醫院看看。
再把它抱進航空箱,它就和瘋了似的掙紮咬人。你說你那麼累了,幹嘛還要這樣歇斯裡底的掙紮啊。
最後沒辦法。隻好在家裡喂藥。
那幾天看着它一天天虛弱下去。
最後一個晚上,它搖搖晃晃地躲到陽台角落。把它抱回到床上,它繼續跳下床,顫顫地往陽台走。
它是不是不行了。
我抱了被子,在陽台陪了它一晚。
天亮後它鑽到我懷裡,各種撒嬌,用力的蹭我。我抱着它,眼淚止都止不住。
下午它走了。
2014年3月20日 16:46。
長長地喘了口氣之後,就停止了心跳。
我媽抱着它逐漸僵硬的身體哭到脫力。
而我卻異常冷靜地聯系了第二天火化的事情,把冰箱騰空了一格,拉開我媽,把它放進冰箱。
接着我就開始收拾它來不及吃的貓糧、罐頭。
晚上睡不着,聽着我媽啞啞的哭聲,一次又一次地起床去開冰箱看它。
第二天,火化回來的路上,我媽抱着它的骨灰罐,說她做了個夢。夢見它跑遠了,我媽去追,追上之後發現它變樣了,變成一隻髒兮兮、頭上有黑紋的白貓。
我媽說,是不是它來托夢,告訴我們它投胎的樣子。
我說一定是的。
4月16日,我媽夢見那隻小貓出生。
後來夢見髒兮兮的小貓在一條長長的窄路上,路上是一些男生的腳在走着。
我媽要我去找。
5月20日左右,我在微博看到一個貓領養的消息。
我媽說花紋很接近。
于是和我媽跑去看那隻小貓。
小貓在男生宿舍,穿過長長的走廊,在盡頭的電房裡。
推門進去,聽見細細的貓叫,我就叫它以前的名字。
它馬上跑出來,在我和我媽的腳邊蹭。
撿到它的男生說,很難得看到它和人親近啊。
當然這話不排除推銷的成分。
我媽很猶豫,她不想再養其它貓,除非真的是它回來。
回家考慮了一天。
我媽說把它領回來吧。哪有那麼巧的事,花紋長得一樣,環境也和夢裡一樣,時間也是剛好。
于是我把它接了回來。
這髒的。。
回來發現它在發燒,精神也不好。食欲倒是很旺盛。
後來去看了醫生,折騰了一周才退燒。
退燒後好好擦洗了一番
真好。你又回來陪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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