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在病痛和離别面前無助地哭過，就根本沒法體會中年人的脆弱和孤獨

作者：翠脆生生

1

前天寫了一篇文章《www下的中年脆弱：錢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在頭條号上，這篇文章超過兩千人轉發，收到很多的評論。

其中有條評論是這樣的：還是錢不夠，有錢的話買座醫院照顧老人不就好了嗎？

還人評論道：幸虧是兩個月，久病床前無孝子，如果拖個幾年……

……

原本這篇文章就沒有完全釋放内心的萬千感慨，忍不住再讨論一下中年人的脆弱這個話題。

認為買一座醫院就可以照顧老人的，我相信他沒有經曆過普通人的怯弱和無助，沒有到處陪着老人看過病，沒有為老人的手術方案輾轉難眠過……

錢，沒那麼神通廣大。

但凡經曆過，一般第一反應都是有錢了請頂尖專家看，而不是買下一座醫院這種粗暴簡單的方式。

我們家在普通工薪族裡算是中等經濟水平，沒有外債，父母都有工資，遇到什麼經濟情況也能籌備幾十萬元救急。

我有一位好朋友是有錢人，當然，比不上更加有錢的。

他父親有一年突然吐血，送到醫院之後就被确診為肝癌晚期。

醫生明确地告訴他，做了伽馬刀之後也最多活三個月。

朋友前幾年拼事業，沒多少時間陪伴他父親。聽到這個消息，自然不會放棄對老人的治療。

他不缺錢，但是，走國外舉目無親，哪裡的醫療機構對肝癌有靠譜的辦法，根本就是一頭霧水。

到國内，也是一分鐘不停地到處打聽……

病情刻不容緩，他帶着老人去了北京。

到北京後，租住在一晚上800塊錢起步的賓館裡每天早出晚歸挂号、化驗。前後十來天時間，花了二十多萬，做了伽馬刀回來之後，老人精神看起來不錯。

就在我們以為化險為夷了，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朋友的父親忽然吐血，沒過幾天就去世了。

那是好幾年前，他為叔叔買了價值十幾萬的墓地，依山傍水，算是盡了最後的孝心。

很多重大疾病悄無聲息，普通人不是醫務工作者，沒有甄别意識，多半疏忽大意一晃就過去了。等發病，再有錢能如何？富貴如王思聰咱就不說了，比不了。普通人裡的有錢人，也就是億萬富翁，千萬富翁，再有錢也不可能一分鐘之内聯系到國内頂尖專家。

拿我母親舉例，手術之後，重要的護理工作是由家屬和護士共同承擔的。

因為皮下出血，她的胳膊上沒有一塊好肉，傷痕累累，紮針特别困難。作為子女，看到護士也緊張地試探很久才敢進針，或者有時候接連失手，你想罵人，敢嗎？

身為成年人，你會理解醫護人員也是正常人，進針失敗可以原諒！

如果有人說，你有錢嗎？你要是有錢，我保證把你媽媽治好，我保證請最好的護士，一針就進去，絕對不失手，我相信，我砸鍋賣鐵也會籌備這筆錢。

我父親是醫生，早年畢業于國内知名醫科大。

好多人認為醫生家屬似乎看病有很多便利，其實不然。盡管是醫生，術業有專攻，年老的父親對母親的病情束手無措，他的同學也大部分退休了。

我們從網上查業内大咖的資料，甚至拜讀他寫的論文，詳細了解他治療過的病患情況，手發抖，真的怕遺漏了什麼以至于做出錯誤的判斷，從而延誤了母親的病情。

我們一家子到最後階段實在撐不住了，體力經受着嚴重的考驗。

盡管，親友們來探望時，都會笑眯眯地說，你們要是累了，随時打招呼，我們過來換一下……

但，我們心裡清楚，那隻是成年人之間的客氣罷了。

請了好幾位護工，人家到了病房一看我母親的狀态，立刻婉言謝絕。

我知道，同樣的工作，看護病情比較輕的，很輕松就掙到了錢，還不會擔心病人去世。

而母親的病情，需要兩個人同時看護，一分鐘都不能懈怠。

2

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句話挺沉重的。

母親的病前後大概四年的時間，住院時，64歲。

她精神好的時候，會憧憬着出院之後過生日，因為好長時間沒吃東西，想起好吃的，兩眼發出向往的光芒。

哎呀，到時候點皮凍、點大燴菜、點鍋貼……鍋貼要韭菜雞蛋餡兒的，好吃。她慢吞吞地說着，像個孩子似的笑了。

我說，好，隻要你病好了，怎麼吃都行。

我以為她很快會出院，就像以往那樣，輸幾天液就好起來。

生日那天，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沒有提起，怕母親傷感。

重症監護室裡有兩張小床，母親沒法下床，不是左側卧，就是右側卧，她旁邊床上的老奶奶前一分鐘還在說話，忽然大口吐血，等醫生來的時候已經去世了。

母親的身子發抖，一晚上都面向牆壁，一句話都不說。

語言有時候蒼白無力，我特别想說，哎呦，她病情比你重，你馬上就要好了等等。

平時舞文弄墨慣了，這時候卻說不出口。

我的心揪成一團，除了輕輕撫摸母親的後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每天下午我都去醫院報道，盡管對我來說，這也是對體力的一大考驗。

可我心裡是坦然和踏實的，從醫院的大門一直往前走，掀開門簾再往前走就是電梯。進電梯，上樓，右拐，我的母親就躺在那裡。

看到她還活着，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淺笑，一切都變得安靜了。

以前和他吵了架，出門就給母親打電話，也不管她在哪裡，在幹什麼，我機關槍一樣啪啪啪數落一頓，甚至偶爾邊說邊哭。

母親會靜靜地聽完，說，那你回來吧，我陪你逛逛街，我們一起吃頓飯。

我沉默片刻，她就連忙說，你打個車回來，我給你錢……

人在世間飄着，有時像浮萍。

誰不想有朝一日靠着自己的奮鬥光宗耀祖，讓父母臉上有光。

誰不想給父母最好的條件，陪着父母周遊世界？

你漸漸長大，發現自己拼盡全力，不過是普通人一個，多少的無奈隻能默默咀嚼。沒能給父母帶來什麼好的生活，反而會讓他們操心。

可無論如何，人間煙火裡所有受的傷，流的淚，回到家不管愉快與否，走的那一刻，心情會奇怪地沉澱下來。

親情的力量，不會轟轟烈烈，有時是悄無聲息地治愈。

母親去後，我和他鬧了不愉快，沒地方可去。

一個人去商場随便逛一逛，看到中老年女裝，又會觸景生情。

她65歲，跨越人生的風雨，自己從農村努力出來，上了大學，在城裡安家立業。好容易從鄉村中學調到城裡的學校，評上了職稱，退了休，過上了悠閑的生活。

猝不及防的，就這麼去了！

人的一生，很漫長，又很短暫。

我不敢保證，她真的纏綿病榻十幾年，我會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不過，我可以保證的是，我希望她活着，希望她做自己開心的事情，就算她不幫忙帶孩子，不幫忙做家事，她自己開心，我也高興。

如果有希望換肝，我願意賣房子，賣車子，願意讓她多活一些年。

可能從小沒有過過特别窮的日子，我對錢不在意，自己有手有腳，努力去做，總會掙來錢的。

母親卻隻有一個，我們會一起逛街，一起吃飯，一起旅行。

我不擔心她會傷害我，也會在自己疲倦不堪的時候回到她和父親的家裡養傷。

我舍不得她走，想讓她活到孫子結婚之後，看到重孫子。

她突然走了，我甚至想，要是一直病着，哪怕再活幾年，也好。

3

奔四的年紀，我這麼多年都按部就班地生活，完全屬于自己做出的決定特别少。

當年，想考電影學院，想當編導。父母說，那玩意靠譜嗎？影視圈太亂了！

就這麼一句話，我很快放棄了。

再往前推，我想辍學去當服務員，聽說包吃包住挺好的。

母親罵我辜負了她的付出，讓我必須上大學，說我上完大學之後愛咋地咋地，她不管了。

我也放棄了當服務員的念頭。

西京醫院耳鼻喉科在消化病醫院附近，我們租住在醫院對面的小賓館裡。

每天早晨，我都去附近的飯館買肉夾馍和八寶粥以及各種小吃。

真的，母親活着，我願意過背井離鄉的日子，隻要她活着。

耳鼻喉科住了一禮拜，給出的手術方案就是全切，還要插管，甚至用碘131……

醫生的話如今想起來仍然清晰又殘酷，你們認真考慮，做，就簽字，不做，那就……

那一個晚上，父親不停抽煙。

房間裡的燈特别暗，我站在陽台上望着西京醫院幾個大字，腦子裡亂七八糟的。

我們分别給各自能夠想到的同學、朋友、戰友、親戚等等挨個打電話，無外乎你認識那誰誰誰嗎？你們在西京醫院認識人嗎？

我是那種特别不願意求人的人，喜歡寫作，喜歡安靜，朋友也不多。這時候根本不去考慮這麼多了，聽說當年哪個人上了某某醫學院，很快打聽到他的電話，爽快打過去，說完情況，就問，趕緊給我聯系一下，我等你消息。

母親餘生的質量就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了，這是個現實的問題。

到底在西京醫院做，還是到别處，具體到哪裡，統統是未知數。

妹妹請了長假，我扔下了手裡的稿件，某人也從部隊請了假，父親也是請了長假……

讨論了一夜，在網上搜索了一夜，妹夫和某人的眼睛都熬紅了，我們決定不在西京醫院做了！

我們在耳鼻喉科的樓下，兩腿發軟，我的眼淚噴湧而出，父親也紅了眼圈。

給舅舅們打電話彙報了情況，不說，怕萬一以後有什麼不測，母親的娘家人會怪罪我們；說了，其實也就是報備一下，親友也不可能替我們做決定。

一家子抱頭痛哭了一場，妹妹在醫生找談話的時候，就當場落淚，哭得泣不成聲。

說實話，母親是有醫保的人，家裡也有一些存款，可以支付醫療費。

可當你面臨一個重大抉擇時，錢的作用顯得特别渺小。

沒有任何一個醫生會拍着胸脯保證，沒問題，百分百……

當年我們醫院的一位醫生親自給自己的侄子做闌尾炎手術，都發生了事故……在醫院這麼多年，生離死别也見得多了。

一輩子老實巴交的父親甚至主動給當年的老同學打了電話，兩個幾十年前意氣奮發的醫學生如今垂垂老矣，根本分析不出什麼來。

至今想起，從西京醫院出來，是個相當正确的決定。

萬一再也找不到比西京耳鼻喉更靠譜的醫院和醫生怎麼辦？萬一别處更糟糕怎麼辦？無數個為什麼折磨得我們憔悴不堪，吃飯時都發呆。

感謝上蒼，甲狀腺癌的問題完美地解決了。

4

父親一輩子是甩手掌櫃，母親則煎炸烹煮樣樣精通，家裡家外一把手。

母親躺在病床上，說句真心話，我一點都不嫌髒。

灌腸時，隻是清水，我就心裡很沮喪；如果排出了糞便，我就特别高興，一邊擦，一邊興奮地告訴她，啊啊，媽，太好了，有一塊，有一塊，證明你的消化系統正常工作了呀。

排出的腹水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我們誰也不會嫌棄，排出來，母親就會舒服一點。她舒服一點，我們都高興。

我體力不好，侍奉母親灌完腸，去打水給她擦洗屁股，倒垃圾，再倒腹水，然後記錄各自的數據，再去倒尿……一番折騰，打盆熱水給她燙腳，洗毛巾，然後洗手、消毒，就累得氣喘籲籲。

妹妹每次在，幾乎一分鐘都不停，給母親捏腿、捏腳，梳頭……

我至今都記得，小時候跟着母親去她大學同學家串門。

我晚上尿床了，早晨起來，母親不好意思地說，哎呀，你這孩子，尿了床，你阿姨會怎麼想。

那怎麼辦？我也臉紅了。

母親笑了，說，我把毯子拿到外面去曬一曬，沒關系的。

……

母親在時，各自的生活都平靜地往前推進。

她不在了，忽然感到心裡空蕩蕩的。

人奮鬥着到底為了什麼？

除了追尋自我價值的體現，還有一個重要的組成是想讓父母過得好，想用自己的能力讓他們開心。

我說過要帶着她出國玩，還要給她買抗皺的面霜，給她買好看的裙子……

母親上了60歲之後，百病纏身，皮膚也不好了，經常浮粉，化妝也不如以前好看了。

我說，媽，我給你買3000塊錢一瓶的面霜，聽說，那種5000塊錢一瓶的特别好，用了以後，你的皺紋就少了。

母親笑，說，也就你相信那些廣告。

我希望她活到80歲，我一定會買給她。

她生日那天，我給她買了一瓶乳液。

她問，多少錢？

我說，1600！

太貴啦！她笑了。

過了些天，我問，那東西你用起來感覺如何？

她說，挺好的，滑滑的。

她去世之後，我從醫院的床頭櫃裡發現那瓶沒有拆封的乳液，淚如雨下。

朋友安慰我，阿姨生前過得不錯，想穿什麼就穿什麼，想買什麼也買得起。你想開一點……

嗯，想不開又怎樣？

人到中年，雞飛狗跳的生活，疲倦的自己。

有時感到孤獨和無助，你不知自己該往哪一個方向走，似乎哪一個方向都荊棘遍地。

但你必須往前走，别無選擇。

我也是當媽的人了，以後要當婆婆，還要當奶奶。

有錢可以買到一切嗎？

不行。

你有錢，請了保姆，孩子會和保姆最親。

你有錢，不會讓一個不愛你的人去愛你。

世間所有珍貴又真誠的感情，錢買不來。

數年時間，家族的數位親友去世，我身邊也有朋友去世，發現自己變得更加沉靜了。

沉靜這個詞不好說，之前的開朗和稚嫩褪去青澀的一面，看開了，也想開了，從不去拿自己的标準去苛責别人，不用自己的道德标準去衡量别人，成年人，學會寬容和理解，學會求同存異，學會包容，面前的一切都仿佛豁然開朗。

就像今天殺出來一位陌生人說我的劉海土氣不時尚雲雲，我亦能一笑而過。

珍惜生命，珍惜眼前人，好好活着，坦然面對生死和離别。

多年以後，我終歸會和母親天上見的。

5

以奔四的年齡往回看，二十出頭時，真的是稚嫩又可笑。

等紅燈時，發現一瞬間變成了綠色的，立刻高興得蹦蹦跳跳。

路過一朵花，也會興奮地拉住某人，哎哎，你看，你看，這有一朵花，開了，開了。

會看不慣誰誰的做法，會嘲笑誰誰說錯的成語。

經年之後，感覺自己真可笑，又挺可愛，那是青春的烙印啊。

人世間最艱難的不是沒有錢，而是在生離死别面前無能為力的焦灼和挫敗感。

有一回在北京某個醫院蹲守一位醫生，好容易人家來了，問了兩句話，當時忘了母親回答了什麼。醫生有些生氣，拂袖而去，我們又急又氣，恨不得當場跪下才好。

萬幸，某人追到科室做了解釋，化解了誤會。

在沒有經曆什麼之前，你可能是驕傲的，自尊心很強，不願意低眉順眼，不想看人臉色，你可能會說所有的奮鬥都是為了不想幹什麼就不幹什麼。

至親危在旦夕，什麼驕傲，什麼自尊，早就扔在了腦後。隻要對母親的病有一絲絲幫助，都會厚着臉皮去求人，不厭其煩地問了一句又一句。

這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豁達了，開朗了，體内迸發出深厚的寬廣來，不會再去淺薄地評論某人、某事，不會再為一些小事去糾結個不停，生死面前，活下來的人能夠健康、快樂地享受平淡的柴米油鹽是特别享受的一件事。

在一次短途旅行中，我在火車上遇到兩位小姑娘，青春逼人的臉，叽叽喳喳像兩隻麻雀。她們倆的正對面坐着一位穿着桃粉色大衣的女士，那位女士采用了編發的造型，在我看來，蠻好看。

不料，小姑娘交頭接耳，唯恐對方聽不到。一個撇撇嘴，說，啊呦，還穿粉色啊！

另外一個說，一把年紀了，穿粉色，搞笑！

緊接着，一個小姑娘注意到了那位女士發髻上的辮子，沖另一個使了個眼色。

另一個連忙冷笑着說，裝嫩！

為什麼現在還會想起這件事呢？

因為曆經滄桑之後，覺得一個人保持自我的判斷力，不盲目追從，不攀比，不淺薄，不以自己的三觀對他人的生活指手畫腳，這是多麼珍貴的一件事！

在我看在，無論是粉色還是其他的什麼色。

隻要喜歡，隻要好看，隻要沒有傷害到其他人，就是好的。

以年齡來界定一個人，淺薄到可愛！

誰又規定了粉色是年輕人的專利呢？

很多人長大，成為成年人，卻始終沒有學會如何做一個成年人。

18歲成年，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成熟、豁達、寬容和理解，秉承求同存異的原則，這才是成年人應有的水準。

缺乏對他人的欣賞态度，對自己的不足卻認識不清，完全不想肯定别人的優點，潛意識用濾鏡把自己過濾一遍，把自己的優點放大十倍甚至百倍，多數塵世間的煩惱和紛争皆在此列。

就像經常有人找我吐槽，某某買了豪車，寶馬X6，生生刺瞎她的眼，怎麼辦？某某這個賤人，發出來的照片真是拍照一分鐘，修圖十小時，有人竟然誇她漂亮，我去！

某某就知道曬娃，一天恨不得刷屏十幾次，無聊不無聊？

……

我回答她，認為他人在炫耀的，憤憤不平的，大可以自己也買一輛，拍照，發圈。

認為有人是照騙的，立刻拍起來啊，把自己的圖片甩朋友圈，完全可以修圖20個小時，肯定也有人誇你美美哒。

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每一個人都符合你的處事方式，豈不是太單一，太無趣？

這又再次印證了那句話，以自己的觀點對别人的生活指指點點，不是成年人的做法。而且，為這些事影響到自己的情緒，讓心情總不能平靜，值得嗎？

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能學會理解他人，求同存異，是一種遺憾。

太多人變得浮躁，易怒，不輕易去原諒一個人，哪怕是自己的親人；看不慣很多人、很多事，嫌樓下鄰居家的小孩太鬧，嫌保安長得太醜，嫌領導的話太多，嫌同事買了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襯衫，嫌老婆又老又胖，嫌自己的房子太小……哪怕已經擁有太多普通人的幸福，仍然不滿足，每日皺着眉頭匆匆奔波在城市的兩端，戾氣滿身，你若問起，他說，從未體會過什麼叫幸福。

幸福這個詞太大，有很多人終其一生追求香車寶馬，認為有了錢，就會擁有幸福；有的人一輩子追求事業，想奮鬥出個名堂來，卻很少有人會覺得健康陪伴家人，以一顆平和的心捕捉孩子的成長瞬間，記錄另一半的笑容是一種成功。

不經事，性格當中多半保留孩子的天真和年輕人莫名的高傲。

經事之後，過濾掉稚氣，同時也掃去了很多活潑的一面。當然，多了成熟和豁達。

人挺奇怪的，年輕的時候，一個勁盼着自己長大。

等長大之後，又常常回憶青春。

青春期的單純，永遠成了美好的畫面。

單純這個詞，某時某刻離開，就不會重來，就像時光和生命，在普通的一生裡彌足珍貴，一去不複返。

很多人都說，看了我前天的文章感到傷感。

不必傷感，這本是人生常态。

和一些人漸行漸遠，和親人逐一告别，和青春說再見，和過去稚嫩的自己揮揮手，笑着走下去，就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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