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21日，“村民乘坐氫氣球打松籽”的視頻截圖。受訪者提供

紅星新聞記者丨羅夢婕 實習生 李迎 李雨果

編輯丨餘冬梅 實習編輯 朱潔英

在我國東北地區，為了采摘松塔裡的松子，紅松種植地區出現了不少職業“打塔人”。每年九月伊始，他們便會頻繁活躍在20多米高的松樹林裡，進行着能掙錢也很危險的打塔工作。

從以往扛着竹竿、綁着腳紮子，一步一紮地爬上樹端，到現在乘坐氫氣球，升上高空采摘……“打塔人”們進行了許多嘗試，仍未尋到一個既高效又安全的采摘方法。

黑龍江伊春市一紅松林的承包人蘆先生告訴紅星新聞，雖然氫氣球打塔有一定的風險性，但相對于人工爬樹的方式，氫氣球的安全性和效率更高，是打塔工作現有的“最好選擇”。

“嘗新”氫氣球後

“打塔人”飄走事件頻現

紅松，其果實松塔味苦，性溫，有鎮咳、祛痰、平喘作用，是重要的中藥藥材，具有較高的食療價值。公開資料顯示，紅松為松科松屬的常綠喬木，是國家二級重點保護植物，其樹高可達30米，胸徑1米。目前，在我國僅分布于東北部分山區。

過去，為了采摘到松塔裡的松子，紅松種植地區出現了不少職業“打塔人”。每當松塔成熟時，“打塔人”就會扛着長長的竹竿，靠着綁在腿上的腳紮子，一步一紮爬向20多米高的松樹頂端，打掉松塔。一打就是30天。

黑龍江省雙鴨山市紅松承包商袁先生告訴紅星新聞，在東北分有兩種類型的紅松區，一種是人工種植的，另一種則是深山裡的原始紅松，“人工紅松不高，但枝幹較脆，樹端承重太低，人爬上去很容易折斷樹枝摔落；原始紅松則太高，稍有不慎就會從二三十米高的樹端摔落，要麼重傷要麼喪命。”

由于每年爬樹打塔意外頻發，“打塔人”們進行了新的作業方式嘗試。據新文化報2015年報道，吉林省敦化市江南鎮小牡丹東村村民王玉寶是率先“嘗新”的一批。他以2.5萬元的價格購買了一個氫氣球，并将其投入到打塔作業中，一天打下四五千個松塔，在打塔效率翻倍的同時，也避免了不少“打塔人”的墜樹風險。

但黑龍江省牡丹江市甯安市的周女士卻告訴紅星新聞，使用氫氣球打松塔并非萬無一失，不僅購買、打氣成本高，且氣球一旦上天就存在許多不可控因素。周女士說，她的父親承包了當地幾座山林專門種植人工紅松，而為了更加安全地采摘松塔，其父親在2016年改裝出一台松塔采摘機，并将其實踐到自己的幾個山林采摘業務中，“但它最高隻能采摘到20米，所以無法推廣到原始紅松林内。”

↑周女士家自制的“松塔采摘機”。受訪者提供

随着氫氣球打松塔熱潮的興起，“打塔人”随氫氣球飄走事件也開始頻頻出現。2017年8月28日，吉林省汪清縣一男子乘坐氫氣球打松塔，因固定氣球的繩子沒系好，大風将他連球帶人刮到800米高空，飄行直線距離超過50公裡。好在後來他自己給氫氣球放氣，成功迫降，最終被救。同年9月，時年59歲的吉林集安男子在上山打松子時，因為氫氣球的繩子意外斷裂，随風飄走，至今下落不明。2019年9月21日，吉林省汪清縣兩名村民乘氫氣球在和盛村後山打松塔不慎飄走，所幸兩名村民會操控氫氣球，自行降落後身體無礙……

↑2017年8月28日，吉林省汪清縣一男子乘坐氫氣球打松塔失控後被救。圖據新華社

今年9月4日，黑龍江省牡丹江市海林市山市鎮再現“打塔人”飄走事件。據媒體報道，當日，兩名工人在乘坐氫氣球打松塔時，其氣球被風吹走後失聯。好在事後分别成功降落并獲救。

盡管“打塔人”飄走事件時有發生，但黑龍江伊春市一紅松林的承包人蘆先生卻告訴紅星新聞，氫氣球打塔已經是大多數松林承包人綜合人力成本、效率、安全等因素下的最好選擇，“雖然氫氣球打塔有一定的風險性，但是相對于人工爬樹的方式，氫氣球的安全性和效率更高。”

打塔工人要求年輕、反應快、不恐高

有商家因人力短缺而用氫氣球作業

據了解，盡管氫氣球打塔有一定的不确定性，但近幾年在東北的紅松種植地區，采用氫氣球打松塔的人越來越多，氫氣球作業已成為較常用的打塔方式。

蘆先生告訴紅星新聞，相比于以前的人工爬樹，氫氣球作業的風險要小很多，且效率更高。“爬樹的人一般會戴着安全帽和安全繩，腳上綁着攀爬工具‘腳紮子’。但有些工人覺得安全繩麻煩，有時會在不使用安全裝備的情況下爬樹工作。而一旦掉下來的話，活着的幾率非常小。”蘆先生說，采用帶有自動控制裝備的氫氣球作業隻需兩個人就能完成，即一人負責操作氫氣球的飛行方向，另一個人負責用杆子打松果。“這樣一天下來能打4000-5000斤的松果。操作一個氫氣球的打塔效率相當于10-15個爬樹工人的效率。”

另外，人力資源短缺也成了越來越多的紅松林承包人使用氫氣球的原因。據蘆先生介紹，他們招聘打塔工人的要求很高，不僅需要年輕的工人，還要其反應快、不恐高。很多求職者則因該項工作存在的潛在危險，拒絕參與打塔。

↑蘆先生朋友圈發布的招聘“打塔工”截圖

“因為招不到人，我從原來的爬樹打塔變成了乘氫氣球打塔。”同樣在伊春市承包紅松林的金先生告訴紅星新聞，其承包了6000公頃的紅松林，以前采用人工爬樹的方法打松塔，需要雇傭三十到四十人。如今卻因人力短缺，不得不選擇使用氫氣球作業。

從多名紅松林承包商處，紅星新聞了解到，目前東北紅松種植地區裡，大部分“打塔人”所使用的作業氫氣球主要分為自動控制和人工控制。有帶螺旋槳，可以自動控制，也有不帶螺旋槳，需人工輔助的。

↑蘆先生提供的氫氣球打塔圖

蘆先生告訴紅星新聞，目前使用自動控制氫氣球的承包商較少，一是因為購買成本高，相較于自動控制，人工拉繩的氫氣球購買價格隻需要兩萬元；另一方面，自動控制的氫氣球需要一個人在球上控制氣球方向，工人在上崗前需要進行培訓，包括怎樣操作、駕駛氫氣球，遇到有風的天氣如何确保安全等。而很多工人的文化水平有限，且接收新知識能力有限，因此在培訓後都覺得操作起來很難。

“我自己承包了一片四百公頃的紅松林，平時也會親自駕駛氫氣球進行采摘。”蘆先生說，他購買的是帶有螺旋槳的氫氣球裝備，一套成本大概在十二萬元左右。使用過後，他發現，氫氣球作業能提高工作效率高、節省人力物力，但卻對天氣要求特别高，“一般情況下，超過三級風以上就不能再用氫氣球作業了。如果在氫氣球上打塔時突然遇到大風，人工操作的氣球需要讓地面的人用固定繩将氣球固定後讓人下來；帶有控制器的氫氣球也需要立刻操作讓氣球降下來。”

若是在氫氣球上作業的工人遇到氫氣球被風吹走的情況，蘆先生則表示，氫氣球上他們是配備了專門的放氣準備，“我們每個球都配備了七八米長的伸縮杆，上面有鈎子和鐮刀，可以用杆子将氣球下方的排氣口放開，讓氣球慢慢放氣，這是最有效的自救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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