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出遊的途中,馬兒掙脫缰繩,吃了農民的莊稼。農夫很生氣,把馬扣下了。能言善辯的子貢自告奮勇去求情,不料他費盡了口舌,農夫就是不放。
孔子對子貢說:“子貢,你雖然能言善辯,但是用别人聽不懂的話去說服他,就好比請野獸享用太牢(祭祀時所用的牛、羊、豬三牲,是最豐盛的犧牲),請飛鳥聆聽九韶(古樂名,相傳為夏禹所作,曾使孔子“三月不知肉味”)一樣。不怪人家不放。”
馬夫說:我去跟他說說。馬夫走過去笑着對農夫說:“你不是遠在東海,我也不是遠在西海,大家都是本鄉本土,我的馬是掙脫缰繩跑的,又不是我故意放出來吃你的莊稼,一個畜牲怎麼知道莊稼不該吃呢?說不定哪天你的牛也會啃了我的莊稼哩!您就多擔待一下吧!”農人聽了覺得有理,就把馬還給了馬夫。
馮夢龍點評:物以類聚,在粗人面前談論詩書,這是腐儒所以誤事的原因。馬夫的話雖然有理,但這番話若是從子貢口中說出來,恐怕農人仍然不會接受。為什麼呢?因為子貢是個貴族公子,說這些話非常勉強,而且态度也不得體。孔子為什麼不先讓馬夫去,而任由子貢去交涉呢?因為如果一開始就讓馬夫前去,子貢心中一定不服氣。子貢沒有要回馬,心中自然内疚,毫無怨尤,也使得馬夫有了表現的機會。聖人能通達人情事理,所以才能人盡其才。世人常以條條框框約束他人,以資格來限制他人,以兼有所長來期望他人。這樣,天下事哪有成功的希望呢?
世人多以孔夫子好講大道理,不知細務,這當然是誤解。不說孔子的學說,僅就其事業的成就:曾當過魯國的司法部部長,全國最大的教育家,三千弟子,而且有七十二個是全國知名人士,學生的身份絕不比今天長江商學院這些人低,這放在現在也是大教育集團的董事長,比俞敏洪的新東方大多了。這樣的人會不通人情?不懂事務?當然不會。
遇到這種問題,孔子不急不躁,沒有以勢壓人,沒有找地方官,派出一個司機就把事情解決了。今天很多稍微有點身份地位的人,一遇到事兒,不是找人,就是盤道,其實沒有哪麼複雜。用對方能接受的方式來溝通,千萬别按照你習慣的那套來,如果對方不吃這套事兒就砸了。秀才遇到兵不怕,就怕您按秀才的那套跟兵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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