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妻子說今天天氣有點怪,我起床一看,頓覺愕然。
天是黃的,地是黃的,街道上刮着黃色的風,滿目暈眩。稀少的行人大多蒙着沙巾,行色匆匆,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偶爾駛過一兩輛車,除了前面風擋像一個扇形的黑洞外,周身都是黃色的。好似剛從前線撤下來的戰車。
從小到大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天氣,早些年見過日全食,但也不是這種樣子,憑直覺意識到,這不速之客便是電視上所說的揚沙。
如今的氣候變化真是讓人吃驚,頭些年旱得要命,南方的田地都裂開了紋,幹瘦的莊稼在毒辣辣的日頭下奄奄一息;過幾年又到處漲水,說是受厄爾尼諾現象的影響,到處是溝滿壕平,汪洋一片,誰知現在又刮起了揚沙,即便這萬傾林海的小興安嶺山脈也在劫難逃。
是什麼力量能使如此數量的沙塵搬運到天上,又使其漫遊數千裡來到遙遠的東部?是自然的力量。
具體說是氣團和風的作用,氣團把西部沙漠的沙塵從地面鏟起送到空中,再由東北季風把它們撒向東邊的大半個中國。這片我們上幾代人都未曾見過的揚沙來勢兇猛,遮天蔽日,能見度極低,真是令人可怖。
但我要說,沙塵天氣的始作俑者當屬人類——地球的真正主宰者,創造出人間奇迹——沙塵暴。
人類的能量是巨大的,我們的祖先逐水而居,在黃河流域創造出燦爛的“華夏文明”,在新疆發現的漢魏西晉的“樓蘭古國”,更彰顯出古代絲綢之路的繁榮。
可後來人們開始攫奪自然,破壞自然。過量的采伐使西部幾近失去了森林;過量的放牧,西部草場銳減;過量的開墾,使西部幾乎失去綠地。失去森林、草場、綠地,就會水土流失。羅布泊幹涸了,樓蘭古國已被黃沙拽入地下。據媒體報道:現在青海湖的水位每年以十厘米的速度下降,多麼可怕呀!
一個好端端的地球被踐踏得如此狼藉,我們人類難辭其咎,這已不是小病微疴,濫殇于此,就會危及人類。說不準百年後的哪一天,現在的北京也會變成昔日的樓蘭。
早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前蘇聯赫魯曉夫剛上台,為了取悅于民衆,創造奇迹,便在廣袤的西伯利亞面積開墾荒地,種植小麥。開始時收獲确實不菲,可謂“喜看稻菽千重浪”,可後來大風刮起,鏟走了地表脆弱微薄的黑土,遍地良田刮起黑煙,形成漫延千裡的黑色風暴。
有人說,人類發展的曆史就是破壞自然的曆史,這句話說得雖有些偏激,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工業越發達的地區自然環境就愈加脆弱。在利益的驅動下,人類早已忘記了自然和生态。如果說人類是自然的孩子,那麼自然則是人類丢棄的家。
記得幾年前,中國科考隊去雅魯藏布大峽谷考察,發現那裡是一塊保持完好的自然風貌,一隊員(教授)問當地頭人對開發雅魯藏布峽大谷的看法時,那位頭人說:“當你們城裡人用衛生紙作手紙時,我們還在用樹葉、木片揩屁股。當我們剛剛學會用衛生紙擦屁股時,你們已經用它去擦嘴了。”
那位教授感慨萬千,其中道理毋庸饒舌。
窗外沙塵彌合着天地,讓人無法分清夜和晝,滿眼都是混亂不堪。風和才能日麗,風清才能月朗,看來一時半會兒是不能日麗、月朗了。
夏蟬不可語冰,我隻能默默地祈禱,但願明天早上會升起明亮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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