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于“上海譯文”,已獲得授權
最近,上海譯文出版社“譯文紀實”系列又添一名新成員——《朱鹮的遺言》。
看到書名,讀者可能會以為朱鹮這個物種滅絕了。
别誤會,其實并沒有。在中國,野生朱鹮的數量,從1981年的7隻,增長到2019年驚人的3000餘隻——朱鹮在滅絕的邊緣試探,卻被中國搶救了回來。
所以,這裡的“遺言”,僅僅指已經滅絕了的日本朱鹮。
“日本之鳥”在日本滅絕?朱鹮曾廣泛地分布于中國、日本、朝鮮半島和俄羅斯。
其中,日本人對朱鹮尤其的偏愛。朱鹮優雅纖長的姿态、通體潔白的羽毛、飛翔時翅膀内側微微泛紅的光暈,讓全日本為之傾倒。皇室将朱鹮視為神鳥,民衆也非常喜愛這種象征吉祥的鳥類。
再加上朱鹮的拉丁學名都是“Nipponia nippon”——“nippon”即日本,因此這可以說是以國家來命名的鳥類,更加成為日本人心中國家的象征。
然而,“神鳥”也逃不過滅絕的命運。1963年,朱鹮在俄羅斯蹤迹全無;1975年,朝鮮半島最後一隻朱鹮消失;1981年,為了避免日本朱鹮消亡,日本決定把最後5隻野生朱鹮捕獲,進行人工飼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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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時機不對,也許是方法出現了偏差,日本人的高漲熱情并沒有幫助他們取得成功。到1985年,日本左渡島保護中心的5隻野生朱鹮僅剩下3隻,不得不從中國借來朱鹮,希望通過“跨國聯姻”延續種群。
事與願違,2003年10月10日清晨,最後一隻日本朱鹮“小金”突然騰空飛往高處。狠狠撞向圍欄,腦顱、眼睛、口腔内大量出血,在痛苦中死去。至此,已知的日本朱鹮全部死亡。
沒有人知道“小金”為什麼這麼做。有人猜測是因為受到了驚吓,但也許是長時間的圈養讓它失去了天空與夥伴,這隻36歲(相當于人類100多歲)高齡的日本朱鹮,選擇在劇烈的痛苦中結束自己漫長而孤獨的一生。
那是它最後一次試圖展翅翺翔。
中國朱鹮創造鳥類保護的奇迹與日本人的高漲熱情相比,中國方面付出的巨大努力,顯得低調而務實。
從1978年開始,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的鳥類學家們組成考察隊,調查了東北、華北和西北3大地區、9個省區,行程5萬多千米,隻為尋找朱鹮的蹤迹。1981年,就在日本捕獲最後的野生朱鹮的同一年,鳥類專家劉蔭增在秦嶺南麓陝西洋縣一處山林中發現7隻朱鹮。
科研人員邁出了第一步,政府部門立即跟上。發現朱鹮後的第4天,洋縣政府發布緊急通知,明确提出為朱鹮營造良好生存環境;第7天,洋縣林業局成立了“秦嶺一号朱鹮群體保護小組”,寸步不離地保護野生朱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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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政府、科研機構與民間形成一股強大合力,共同推進朱鹮保護事業:國家級保護區的面積在擴大,數量在增加;地方政府則限制使用農藥,阻止伐木、墾荒等破壞朱鹮栖息地的行為;科研機構火速推進相關技術的研究,成功實現朱鹮的人工繁育;“保護朱鹮”的理念在當地深入人心,民衆一旦發現受傷的朱鹮,會立即與當地派出所、野生動物保護站、朱鹮救護飼養中心聯系,用最快的速度拯救朱鹮的生命……
基于日本方面失敗的教訓,中國選擇了自然繁殖與人工增殖雙管齊下的辦法。得益于秦嶺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和人類有力的保護,中國朱鹮的種群數量開始穩定地恢複……
探尋人與自然的相處之道不僅是日本,放眼全世界,我們究竟為了什麼而保護野生動物?是出于一種人類中心主義的道義感嗎?還是像當時的日本政府一樣,迫于輿論壓力,而不得不采取一些什麼措施,讓世人看到自己所謂的“努力”?為什麼我們的環保意識越來越強,“對生命的慈愛”卻消失不見了?
《朱鹮的遺言》想要讨論的,正是這些問題。在這本書裡,既有“人工增殖派”和“自然繁殖派”的激烈争論,也有唯一馴化了朱鹮的志願者不得不抓捕朱鹮時内心的強烈矛盾,還有對整個失敗的朱鹮保護事業“怒其不争”的情緒,更有通過中日兩國相關舉措的對比,反思日本在整件事情上的失誤……
上海譯文出版社《朱鹮的遺言》
《朱鹮的遺言》是一部通過描寫瀕臨滅絕的鳥類朱鹮,反思人類如何與自然和諧共存的非虛構作品。與其追責,不如從根本上反思:“對生命的慈愛”,是如何從現代日本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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