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矛盾之處?自相矛盾躬耕地——解析《三國演義》細節失真 (文學評論),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于自相矛盾之處?以下内容希望對你有幫助!
自相矛盾之處
自相矛盾躬耕地
——解析《三國演義》細節失真 (文學評論)
樊有堂
千百年來,南陽、襄陽對諸葛亮躬耕之地紛争不斷。《三國演義》作者羅貫中,推波助瀾,使諸葛亮躬耕之地更加撲朔迷離,也使我們大惑不解,非常詫異。
衆所周知,《三國演義》是中國四大文學名著之一,像國人手中一塊把玩不舍的白玉。羅貫中在中國的文學地位之高,是中國近代、現代、當代的文學大腕皆莫能望其項背。他是超級文學猛人。然而,猛人歸猛人,猛人也會有錯,白玉歸白玉,白玉也會有瑕,都是非常正常的。現将《三國演義》第三十六、三十七回有關諸葛亮躬耕之地的自相矛盾之處摘錄出來,進行解析。
第三十六回文中寫道:
……庶勒馬謂玄德曰:“某因心緒如麻,忘卻一語:此間有一奇士,隻在襄陽城外二十裡隆中。使君何不求之?”玄德曰:“敢煩元直為備請來相見。”庶曰:“此人不可屈緻,使君可親往求之。若得此人,無異周得呂望、漢得張良也。”玄德曰:“此人比先生才德何如?”庶曰:“以某比之,譬猶驽馬并麒麟、寒鴉配鸾鳳耳。此人每嘗自比管仲,樂毅;以吾觀之,管、樂殆不及此人。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蓋天下一人也!”玄德喜曰:“願聞此人姓名。”庶曰:“此人乃琅琊陽都人,覆姓諸葛,名亮,字孔明,乃漢司隸校尉諸葛豐之後。其父名珪,字子貢,為泰山郡丞,早卒;亮從其叔玄。玄與荊州劉景升有舊,因往依之,遂家于襄陽。後玄卒,亮與弟諸葛均躬耕于南陽。嘗好為《梁父吟》。所居之地有一岡,名卧龍岡,因自号為卧龍先生。此人乃絕代奇才,使君急宜枉駕見之。若此人肯相輔佐,何愁天下不定乎!”……
且說徐庶既别玄德,感其留戀之情,恐孔明不肯出山輔之,遂乘馬直至卧龍岡下,入草廬見孔明。……
羅先生實在謬也!分明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在文章同一段落中,上說諸葛亮“在襄陽城外二十裡隆中”,下說“亮與弟諸葛均躬耕于南陽”,“所居之地有一岡,名卧龍岡,因自号為卧龍先生。”前後自相矛盾,謬誤明顯!值得說明的是,羅先生在此回中寫明劉備是駐軍新野縣城,送徐庶回許昌至十裡長亭外。那麼,他們應該是往北或東北走,不可能往南或西南走,文中的“此間”理應指南陽和新野之間,不可能指襄陽和新野之間。那麼羅先生為什麼公開犯傻把“襄陽城外二十裡隆中”(實則為襄陽西城外三十裡)寫進“此間”呢?難道羅先生就這麼弱智嗎?根據《三國演義》後面的情節,描寫“火燒博望”、“棄新野奔樊城”、“敗走當陽”的整個過程,羅先生地理方位之概念應該是十分清楚的。在這一章回内,一個連地理方位都搞不明白,一個連文章同一段落就如此穿幫,這實在不是名滿天下号“湖海散人”的小說大家之水準。這不說明羅先生是一個白癡嗎?其答案筆者放後面另行解析,暫且不表。羅先生在後面又寫道:(徐庶)遂乘馬直至卧龍岡下,入草廬見孔明。(注意,這個“遂”字代表現在時,不是指過去某個時間)。這裡的“卧龍岡”肯定是指南陽城邊的卧龍岡,不可能是指往相反方向隔着滔滔漢江和兩個城市(樊城、襄陽)的隆中之“卧龍岡”。徐庶在“心緒如麻”必須馬上回許昌見母親的情況下,他不可能返回到距“此間”近二百裡路的襄陽隆中,其往返那是要耽誤兩天的時間呀!世人皆知,諸葛亮躬耕的卧龍岡是南陽的專利産品,全中國僅此一地。這段文字隻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此時此刻,諸葛亮在南陽卧龍岡“躬耕”,徐庶順道拜訪,很正常;二、羅先生不明不白,憑空編造出個隆中“卧龍岡”。
第三十七回文中寫道:
次日,玄德同關、張并從人等來隆中。遙望山畔數人,荷鋤耕于田間,而作歌曰:“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來争榮辱:榮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陽有隐居,高眠卧不足!”玄德聞歌,勒馬喚農夫問曰:“此歌何人所作?”答曰:“乃卧龍先生所作也。”玄德曰:“卧龍先生住何處?”農夫曰:“自此山之南,一帶高岡,乃卧龍岡也。岡前疏林内茅廬中,即諸葛先生高卧之地。”玄德謝之,策馬前行。不數裡,遙望卧龍岡,果然清景異常。後人有古風一篇,單道卧龍居處。詩曰:“襄陽城西二十裡,一帶高岡枕流水……”
羅先生真是把人忽悠得發暈!你說描寫的不是南陽卧龍岡吧,襄陽隆中又沒有卧龍岡,同時又寫道農夫在唱諸葛亮的自作詩歌“南陽有隐居,高眠卧不足”;你說寫的是南陽卧龍岡吧,上面明明寫的是“玄德同關、張并從人等來隆中”。第三十八回又緊跟着寫“定三分隆中決策”。什麼意思呀?羅先生在用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使我們霧裡看花,越看越玄乎!
第三十七回中,劉、關、張再次往訪孔明時,又寫道:
遂上馬再往訪孔明。關、張亦乘馬相随。時值隆冬,天氣嚴寒,彤雲密布。行無數裡,忽然朔風凜凜,瑞雪霏霏:山如玉簇,林似銀妝。
……
詩曰:“一天風雪訪賢良,不遇空回意感傷。凍合溪橋山石滑,寒侵鞍馬路途長。當頭片片梨花落,撲面紛紛柳絮狂。回首停鞭遙望處,爛銀堆滿卧龍岡。”
請讀者朋友仔細留意,羅先生文中的“朔風凜凜”四字,“朔”就是指北方,“朔風”即北風;“凜凜”乃寒風刺骨之意。“朔風凜凜”是形容人迎着北風,非常寒冷的意思。後面詩句“當頭片片梨花落,撲面紛紛柳絮狂”,是和“朔風凜凜”相吻合的。如此看來,駐軍新野的劉、關、張肯定是頂着刺骨的北風和寒冷的雪花往南陽卧龍岡艱難地走去,他們結果怎麼可能向南跑到了襄陽隆中的“卧龍岡”呢?羅先生真是“初級階段”呀,初級得如同剛進幼兒園的小班生,天真可愛,需靠阿姨老師指辨方向。這樣一寫,羅先生也顯得太“二”了吧,“二”得像個超級傻瓜,向兩個老農問路:湖北省在襄陽哪裡?河南省在南陽哪裡?搞得兩個老農暈頭轉向,抓耳撓腮,沒有辦法回答。羅先生實在是大謬特謬,南轅北轍!使我之輩拜讀時匪夷所思,迷迷糊糊,暈暈騰騰,如墜十裡雲霧之中,不久就跟羅先生一樣,分辨不出東西南北了。
《三國演義》出現以上這樣低級的細節失真,令我們對羅貫中先生的智商估計大打折扣。但是,筆者透過現象看本質,認為主要原因有以下三點:
一、羅貫中和稀泥
羅貫中,号湖海散人,可見其行蹤飄忽不定,過着流浪式生活,如同今日之“北漂族”。由于其大約生活在元末明初時代,文人不為皇家政府所重視,其籍貫就有山西太原、浙江錢塘(杭州)、江西廬陵(吉安)三地之說,連個人小傳就沒有留下。那時中國沒有作協,沒有“茅盾文學獎”,因此,他不可能當作協官員,也不可能有工資收入和獎金稿費之類。但是,他創作《三國演義》必須要實地考察很多地方,他又不是神仙,可以不食人間煙火。他需要吃飯、住宿,需要花不少銀子。當他來到三國故事發生最多的地方荊(荊州)、襄(襄陽)、宛(南陽)、許(許昌)之後,各地文友肯定熱情招待,有錢幫錢,沒錢幫力。試想一下,用當今時髦的話說“八卦”一下:羅貫中先生吃了襄陽、南陽兩地文友的好酒好肉,花了兩地文友的銀子,面對古已有之的諸葛亮躬耕地的争論,明明知道卧龍岡在南陽,諸葛亮因此而号為卧龍先生,卻采取和稀泥的态度,兩邊都不得罪,雙方都不冒犯。于是,他開了個玩笑:在《三國演義》第三十六回、三十七回行文當中,既處處顧及南陽卧龍岡,又移花接木把卧龍岡“遷”襄陽隆中,使名著《三國演義》細節失真,滑天下之大稽。這是《三國演義》的一大敗筆,令有識之士遺憾嗟歎,感慨萬千。
二、羅貫中瞎編
羅貫中著《三國演義》主要根據陳壽的《三國志》和裴松之的《三國志注》、範晔《後漢書》、元代《三國志評話》以及野史、雜記、民間傳說、宋元雜劇等,經過綜合熔裁創作而成。清代學者章學誠在《丙辰劄記》中說它是“七實三虛”,可謂是中肯的評論。如此說來,羅貫中極有可能根本就沒有到過許昌、南陽、新野、襄陽,當然不可能知道隻有南陽有個卧龍岡,而襄陽根本沒有個卧龍岡。元明時期又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地圖,他也不知道南陽和襄陽之間距離多遠,也不知道南陽、新野、襄陽是三點直線,更不知道許昌位于新野和南陽的東北,襄陽位于新野之南。總之,這一帶地理他不熟悉,他就是根據他家之說或者是憑自己的想像閉門造車,瞎編出小說中的細節,令讀者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他這樣一瞎編,導緻一代名著《三國演義》很出彩頭的“三顧茅廬”細節失真,大傷其雅,犯了作家創作小說細節錯誤之大忌,就如同今日之有些作者寫“三星正南”卻不知春夏秋冬四時而不同,鬧出笑話,使人扼腕歎息。但是,我們也不可能過分指責羅貫中,他就是編書混飯吃呗,“著書隻為稻粱謀”!也許羅貫中就是有意編一個蹩腳的故事,讓人們去瞎琢磨吧!
三、後世文人篡改
讀過《三國演義》的人都應該記得卷首(扉頁)有篇大氣磅礴且充滿哲理的《臨江仙》詞。詞曰: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這首詞經著名歌唱家楊洪基演唱後更加走紅,使很多沒有讀過《三國演義》原著的國人雀躍歡呼,品味者學唱者衆多,更加彰顯了《三國演義》的魅力!但是,讀者也罷,楊洪基的粉絲也罷,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原詞作者是誰。我青年時也認為是羅貫中的大作,其實不是。這首詞的作者是明朝嘉靖年間的高官楊慎。解缙、楊慎、徐渭(文長)被稱為明朝三大學者。楊慎的父親楊廷和是四朝元老,當過正德、嘉靖兩朝内閣首輔。楊慎二十四歲中狀元,可謂名滿天下。筆者繞了這麼大的彎子,為什麼呀,實際是想說明一句話:《三國演義》是羅貫中逝世百年後,才由當時的大名人楊慎親自作廣告詞,大力宣傳推介,正式出版發行。我們試想一下:羅貫中為元末明初人,大約生活在1330—1400年。而楊慎的這首詞應該是二十四歲(1511年)中狀元之後而寫,距羅貫中逝世百年有餘。那個時代沒有版權法,《三國演義》原稿本被文人肆意篡改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羅貫中作古不可能追究,他的後代(假定有後代)也不可能追究。楊慎的大作被冠之以卷首,不知是他之為還是印書局之為。總之,即使楊慎是主編,他公務繁忙,也不會注重小說細節,仔細把關審改。同時還有可能,他包容了甚至他本人篡改了這一細節。于是乎,這種版本的《三國演義》就堂而皇之出版發行了。這是我們現在所見到的最早的明朝嘉靖年間的版本。到了清朝初期,毛宗崗又做了一次大的修改,增删了很多内容,說不定小說中諸葛亮躬耕地的胡編亂造就是毛宗崗所為呢!
其實,最能說清諸葛亮躬耕之地的當然是諸葛亮本人。其《出師表》一語肯定:“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陽。”不管是羅貫中的原文或者是無聊文人篡改後的現本,他們雖然“張冠李戴”了卧龍岡,但都堅持了一個底線,沒有改變南陽,沒有改變卧龍岡。《三國演義》畢竟是小說,不是史書,我們應該大度地寬容這個“張冠李戴”,不必和古代文人較真,不必糾結文中的矛盾百出,隻需相信諸葛亮的自我介紹得了。至于有人說,那時南陽歸襄陽管也好還是襄陽歸南陽管也罷,沒有一點曆史憑證,我們大可一笑置之,不必在意。
(此作發表在南陽文學雜志《躬耕》2013年4期,受到南陽市文聯領導的重視和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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