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金虎

前段時間，參加了一個同事的家宴，因為他老父親90大壽，我也正好有幸再次拜訪了這位耄耋老人。時光荏苒，頗有感慨。随着幾杯酒下肚，我和老人話就漸漸多了起來，心情随着酒興肆意飄蕩，不知不覺陷入沉思，走進30年前的時光裡......

那時候，我20浪蕩歲，剛參加工作，當建築工人，精力旺盛的很，每天下了班就到處閑逛，毫不覺累，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

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縣城，沒有現在的幹淨、現代、舒适，到處都坑坑窪窪的，尤其是到了夏天，街道上漂浮着灰塵和下水道的臭氣，特别是下雨天，污濁的雨水沿着坑窪的街道順坡随意流淌，然後，街道更是破敗不堪。

記得有一年夏天，剛吃過午飯，因為年輕，也沒休息，我和另外兩個同事在一起聊天。突然，陰雲密布，大雨滂沱，我們三個高興的跳了起來，因為大雨，下午不用去上班了。

那個年代，經濟還欠發達，我們建築工人的待遇非常低——一天6塊錢。還因為當時的設備、技術、材料都不先進，基本上幹半年歇半年，一到冬季就放假，天氣不好也沒法施工。而工資呢，除了不按時發放外，項目經理還要挖空心思克扣，真正到手的寥寥無幾。但是，畢竟那時年輕，有點淘，說實在的因為上述的種種原因，也不願去下那個死力氣。

正好天降大雨，所謂老天有眼，可憐我們這些下苦力的人。于是，我們幾個走出門，唱着歌，趟着渾濁的雨水，激情四射地走在大街上。從汽車站南側，經過一棉廠、火車站，再到農貿市場，最後一直到南外環。偶遇冒雨在外的行人，看到我們唱着歌，趟着水，絲毫不像趕路的樣子，還回頭看了再看，甚至瞅我們沒注意，指指點點，像是把我們當作怪物。

就這樣來了一個“雨中行”！雖然我們渾身透濕，滿身泥濘，但毫不在意周圍詫異的目光和嘁嘁喳喳的評判，就覺得自己“天生我材必有用”，還年輕，未來必定有屬于自己的世界。雨住天晴，陽光重新照耀在我們身上，依舊熱烈的晃眼。

日子仍舊在不疾不徐漫無目的中度過，轉眼進入冬季。其實在農曆10月份，工地上已經在時斷時續的幹幹停停，因為農忙，更因為氣候的變化，在第一場雪來臨之前，工地上歸于平靜，我們也進入冬眠期。

這時，大家都在百無聊懶的冬季漫無目的的打發時日，建築企業的特殊性，讓我們年輕的心不能平靜，我們在碰撞，在交流，在尋找機會。

後來，随着震耳欲聾的爆竹聲聲，單位在正月16開業上班了，我們幾個又聚在一起。因為還在正月，天寒地凍，仍舊沒法施工，單位就組織培訓，好攏住大家安心等待，以避免工人流失，出現春季用工荒。這個時候，時間比較寬裕，大家比較自由，當地也有拜年串門的習俗，盡管已過了元宵節了，我和另外兩個工友決定去鄉下同事家拜年，其實就是找借口去玩玩而已。

說走就走。那時候的鄉鎮公路破爛不堪，經過雨雪的侵蝕，一凍一化，早已經是起伏不平，濫泥遍地，騎車子走在上面，就像走在棉花堆裡一般，忽高忽低，疙疙瘩瘩，車輪還不時打滑。現在30分鐘路程，那時候騎行了大約接近倆小時，到同事家時已臨近中午。盡管大家很累，到達後那份新鮮感把所有的疲憊沖刷幹淨。我們歡笑着和同事的弟弟們玩在一起。

可能我比較活潑，同事家中的兩位老人也願和我聊天。兩位老人都是教師，當時還沒有退下來，因此我們聊的不亦樂乎。尤其是阿姨，更是關心我們在單位的情況，打聽的比較詳細，工作、生活、安全方方面面都包括了，還囑咐我們一定要相互照應。我也和阿姨很親近。每次去都會如此。以後随着年齡的長大，才明白阿姨不厭其煩的打聽是牽挂自己的孩子。可憐慈母一片心。

這種拜訪延續了幾年，後來大家都陸陸續續成家，有了另外的牽絆，去的時候不多了。但是，我也會時常的記起阿姨，想起她慈祥的臉與和藹的話語。再往後因為自己生意的起伏，身心備受打擊，也更沒有時間去探視阿姨，直到老人過世。現在每每想起，也有隐隐的不安。

......

“想啥了？來來喝點。”随着同事勸酒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也猛然間從往事中回過神來，趕緊應聲：“沒事沒事，想起剛上班的時候的事了。”

兩人又是唏噓感慨一番，互相指着對方笑談起來。

時間真快，那時候的青蔥年少，現在也已兩鬓染白，看着老人紅光滿面而幸福的笑容，我感慨：時代變了，我們的生活也變了......

本文責編：宮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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